伪小说 || 我和乔的故事（7~8）
我 和 乔 的 故 事
作者：落笔天涯
乔离开的时候，正是北方的初夏，所有的植物都是新生绿，鲜活脆嫩。突然从热腻的二人世界回归到一个人的寂静，我并没有感觉到真正的孤单，依然习惯很晚的深夜才开始入睡，睡前整理好电脑文档里的文字，分类保存，每天保证书写三千字左右。只是我忽然习惯了一种催眠的方式，那就是睡前喝一大杯热热的咖啡，趁着胃里暖暖，然后立即躺下进入睡眠。很奇怪，乔离开的一个星期里，我并没有失眠。
我后来总结这一段的心理过程，觉得人在异常失落的时候是根本无法依靠其他方式来排解愁郁的，只能借助时间来缓缓冲逝，唯有此，才能一点点将内心的波澜和褶皱抚平。在这期间，一个人需要做好并保持心绪平稳的手段之一，就是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而唯一能令我有兴趣忙起来的，怕只有不停地在电脑上敲字了。
七天了，我没有接到乔的任何信息，他如同在人间蒸发了一样，亦或者，我之前接触的乔，只是梦幻中的一个神奇人物，他来自偶然，又消失于必然。这是我完全不了解的人性本真吗？我承认，我不喜欢低头。很小的时候，外婆就告诉我，任何时候，都别去为不珍惜你的人低下头去求和，你越低头，他的影子就站得越高，高到有一天，你再也看不到他的面目表情和真实内心。我记得外婆是在那棵杏花树下给我讲这段话的。她始终不能原谅我父母的行为，她认定是他们抛弃了我，也抛弃了她。她说，孩子，咱不哭，你的路还长，终有一天，你会过上你应该得到的生活，而不是现在你除了我，就一无所有。
我那时想，一无所有又怎样，有外婆就好了啊。她的怀抱，永远是对我敞开的，我可以在她的衣襟上蹭鼻涕，抹眼泪，也可以在她的臂弯里熟睡，年少的时候，感觉什么都不值得自己去担心。直至外婆离开我的那天中午。当我一个人拽着硕大的行李箱走在阳光炙热的街头，听到身边的杨树叶子在头顶“沙啦啦”作响的时候，才突觉浑身乏力，后来，我蹲在路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感到孤单至极，令我窒息。我哭晕在街头。不知多久，才在人群的嘈杂声中醒过来，逃开众人的询问和质疑的目光，我擦干脸上的泪水，站起身离开。从那一天起，我告诉自己，这辈子，再也不要有第二次这样的哭泣。
一个星期后的凌晨两点半，我刚刚要关闭电脑入睡，音响里忽然传来“滴滴、滴滴”的提示音，是一封新邮件。点开邮箱查看，原来是乔发来的一封信。
8.维维安说：如果你一千次路过我的身边，却一次都没有回头，我不会觉得自卑。但若你一直在我身边，却突然对我不理不睬，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亦不会原谅你。
乔第一次在信件的句首说你好。他说：维维安，这几天不在你身边，我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仿佛离开你已经很久 ...... 又不见你的信息。我想到这里，不觉笑了。你瞧，你是个孩子也就罢了，我也和你一样，怎么忽然执拗起来了呢？是因为太认真了，还是别的？维维安，你告诉我吧。
离开你的那天夜里，我并没有走多远，而是在你家楼下的花坛边静静坐到天亮，最初我以为，你会冲下楼来拦住我。我想，维维安，只要你一开口，我就会立即转身回来。可你没有。我在楼下的时候，看着你亮着灯光的窗口，我又想，维维安，只要你在窗前站那么一会儿，看看我是否真的离开，或者，你只是无意地在那里停留几秒钟，我都会立即冲上楼来敲你的房门。可你没有。我看着你的灯光熄灭。你好像睡得很安稳。这让我很囧。我不知在这段感情里是前进还是后退，无论怎样，好像都不行。维维安，你让我好生为难。
今天去信，我想你收到时，该是入睡的时候了。维维安，我觉得我必须和你说上几句话了。关于我的前妻，关于我的婚姻，你一直认为是个谜。我不说给你，其实并无刻意隐瞒，只是一个成熟男性的自尊心在作怪罢了。如果你在意此事，我完全可以告知你一切，只是我无法当面讲给你。
我在24岁的时候认识那个女子，恋爱两年，后来结婚。再后来，她遇到更喜欢的人，和我提出分手。开始的时候我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有一天，我在一家饭店的门口偶遇她和另外的一个男人亲密离开。她浑然不觉我的存在，脸上全是幸福神情。在那一刻，我决定放弃自己的坚持。我没有理由耽搁另外一个人的终生幸福。这是不仁义的。我做不到。离婚的时候，她因为愧责，放弃了一切，独自离开。我亦没有坚持。只是一个人在安静的房间里喝得酩酊大醉。那是我醉得最深的一次。
天亮以后，我恢复自己的自然状态。维维安，这世间姻缘就是如此，无需强迫，只需努力就好。我后来回忆与她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我想我是有错的。我这个人随性惯了，不会关心别人。不会讨巧。亦不懂得浪漫。我不怪她最后的离开。很多人见不得我的单身，在我面前谴责她，说我委屈。我不这样认为。
维维安，遇到你之后，我自觉年轻许多。在你的身上，我看到女人不同的一面。你身上散发的忧郁气息令我着迷。还记得我第一次留宿在你这里的那个夜晚吗？你在门口颤抖着身体，像一只胆怯的做了错事的小兽，那一刻，我觉得我必须是个男人，要给你一份安全感，我要接替外婆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所以，原谅我那夜的疯狂。你不知道的是，在我决定留下的那一刻起，维维安，你就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这七天的时间里，我不是逃避，也没有消失。我请了木匠和泥瓦匠，准备将我的旧宅重新粉刷装修一次。我决定一个月以后来迎娶我的新娘。当然，这需要你的同意。本来，我想给你个惊喜，等到全部装修完毕再来找你。可是，今夜，我无法克制对你的思念。维维安，我想你了。
信件发送之后，我立即起身赶往你的住处。盛夏的夜，晚风怡人，我在凌晨三点的街路边一边走一边吹着口哨，我觉得自己很快乐，很自足。我想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即使，你今夜会拒我以千里之外，我也不会在楼下傻傻地等了。
亲爱的维维安，半小时之后，我会抵达你的住处，你听到敲门声，记得为我打开房门吧。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