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偶章
去花园里晨练,看见蜀葵的枝干上抽出嫩小的芽孢来,知是离开花的日子不太远了。好花都有自己的节气,不喜欢聚众攒堆儿着开。想来蜀葵也是既有骨气也有风情的一枝女子。不像我那日去梨花园里看梨花。满树的新鲜叶子,一朵花也不得见。想来她是趁着桃花杏花开乱时,也任着性子随着开完了。终是没有自己的个性。我虽这样想着,心里还是有些微不甘,不知是我错过了她,还是她错过了我。
蜀葵是站在高处的植物。一枝茎上开着七八朵,每朵都很独自,格外完整。每年夏至,母亲会去花园里采了蜀葵的花瓣子揉进面里做发糕。扑鼻的清香,一开锅就传出好远。好像那香味儿也是长了飞毛腿的架势,一声口令,就引得千军万马的骚动。那一日,得了友快递来的玫瑰花饼,只掰了一小块入口,就传及一屋子的玫瑰花香,一时遮掩不住,被办公室的同事疯抢了多半而去。想来,女子是该多吃一些花的。吃,也要吃上好的种种。
偏那日绿茶在新疆煎了榆钱饼,大幅照片发过来,让人垂涎欲滴。四月中旬的榆钱刚刚鲜嫩,采了回来,清水滤净,控去多余水分,打几枚土鸡蛋进去,再拌入面粉搅匀,加少许盐,放在平底锅里大火油煎。她说着这样的过程,我自是有些痴念。也想着吃一些。并说公司院子里也有两棵榆树的,刚仔细瞧了,榆钱儿也鼓胀的满满地挂在树上。她便说,快去摘了,快去采呀!我瞧了瞧那两棵榆树,不由得笑了又笑。它们长得那么高,高过了我的屋檐,直伸着胳膊去往云里了,我怎么去摘了?怕是要望树兴叹了。
老家原是有很多榆树的。幼年时候淘气,学着男孩子上树摘榆钱儿,折几大枝下来,扛着往家走。我在树上的时候,阿良就在树下仰着头等。如今阿良的女儿都一米六十左右的身高了。小身子也如那榆钱儿一样鼓鼓胀胀的。她却连榆钱儿都不认得。可见得,我们的童年比这一代的孩子要自由自然许多。
榆钱儿吃不得了。而能吃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品质越来越杂,想吃的已经越来越少。昨晚和朋友出去吃饭。她叫了牛排,看价格颇为惊人,以为好吃。端上来之后,却是一根横骨上贴着十几枚牛肉片子。夹了一块入口,干柴一样硬朗,又麻片子一样粗粝,嚼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才撑着脖颈咽下。断断不肯再吃第二口。两个人彼此可怜楚楚地对视了许久,连打包回去的念头都省了。
出去远行的人,归来后并没有信息告知。也不去讨一个烦心。自在日头底下看小说。好文字原是可以品尝的,酸甜苦辣的诸般味道,都隐在每一条句式里。忽然看到一句:许你这些日子里,一觉醒来,诸事完美。这一句堪比玫瑰花香甜,遂收了。觉得自己的心里,也胀了满满的欢喜和甜蜜。打一个电话给那人,说自己饿了,带我出去吃饭可好?他很快就回复了,只说了一个“嗯”字。
已经很好。
春天的夜晚,与阿良去含脂咖啡小坐,而后两个人走路而归。那一晚,空气清冽,四周寂静,与她相谈甚欢。觉得时光匆匆,幸好我们姊妹居住在一处,可以随时相约,可以肆意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