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与刘禹锡和诗,刘禹锡再胜一筹,《唐诗三百首》只选他的诗

要论名气,诗王白居易远大于诗豪刘禹锡。在唐朝的一段时间内,他在诗坛的地位甚至比李白、杜甫还要靠前。唐宣宗就在给白居易的挽诗中称其为“诗仙”,晚唐张为曾在《诗人主客图》中,将他列为第一类诗人之首,尊称为广大教化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居易在刘禹锡的面前,无论是斗诗还是唱和,总是略处下风。

比如双方第一次见面,是在同时回长安的路上,于扬州相遇。两位名满天下的才子,自然是惺惺相惜。两人把酒言欢,相互唱和。席间,白居易向《醉赠刘二十八使君》,感叹刘禹锡“诗称国手”,可惜“命压人头不奈何”。刘禹锡一方面视白居易为知音,一方面却不改诗豪本色,写下了《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在这首诗中,刘禹锡感谢白居易的打抱不平,同时却发出了英雄长叹:“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无论是在文学性还是艺术性上,刘禹锡的应和之作都高出白居易的原诗。这个掌故,小珏曾经专门写过,今天要说白居易和刘禹锡的另外一次和诗。

其实,他们二人都是少年得志,很早就入朝为官。只不过因为刘禹锡长期外贬,他们在长达20多年的时间内都未曾谋面。上面那个故事,就发生于两人的初遇,此时他们都已经55岁了。不过,后来他们共同回朝,晚年生活于洛阳的履道里第,相互唱和,共同游历龙门一带。对于刘禹锡的实力,白居易是心知肚明的,他曾经在《刘白唱和集解》的序言中如此写道:

彭城刘梦得,诗豪者也,其锋森然,少敢当者。予不量力,往往犯之。

有一次,白居易又邀请刘禹锡赴宴,在春暖花开之时,白居易兴之所至,赋诗一首,题为《春词》:

低花树映小妆楼,春入眉心两点愁。

斜倚栏杆背鹦鹉,思量何事不回头?

这首七绝作品虽然短小,但语约意远,诗意别出心裁,人物刻画更是生动传神。它以低低的矮树和绿荫中的小楼起笔,营造了婉约幽静的环境。点点春光进入少女的眉间,让她略有所思。她依靠着栏杆背对鹦鹉,她在想着什么,如此专心而不回头呢?

关于这首诗的解读,历来就有很多解释。这也堪称古代的朦胧诗,让人遐想连篇,展现出当时文人士大夫“怨而不怒”的精神风貌。按理来说,这首诗写得已经非常精妙,但刘禹锡稍加思索,就应和出一首更令人拍案叫绝的作品:

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

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

这首诗的名字也叫《春词》,因为是应和之作,它又被称为《和乐天春词》。普遍认为,这首诗的水平又高于白居易的原作。《唐诗三百首》在选诗的过程中,就没有收录白居易的原诗,而将刘禹锡的这首诗选在其中。它好在哪里呢,小珏试着解读一下。

第一句“新妆宜面下朱楼”,显然是按照白居易原诗的环境安排的。朱楼与小妆楼相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我们非常明确,诗中也是一位女子,而且与原诗女子对应。不光是如此,刘禹锡更是巧妙地以“新妆宜面”写出了女子的欢快心情。

如果女子情绪不佳,她是断然不会悉心打扮的。既然让自己容光焕发,女子的内心欢快心情不言自明。刘禹锡就是以人物的行为动作,暗示了心理状态,实在高明。

第二句“深锁春光一院愁”更是精妙至极。刘禹锡没有描述庭院的花草树木,仅仅用“春光一院”就打开了一幅花团锦簇的画面。然而,在这寥寥七个字中,却以“愁”字结尾,表达了女子情绪的变化。她刚刚还兴高采烈地打扮,怎么变得如此呢?

“深锁”二词给我们了暗示和启迪。也许她是听到院外的响声,以为意中人的到来,结果还是铁将军把门,让她感到沮丧。这种空无一人的状态与“女为悦己者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反差,造成了心理上的波澜和情节上的冲突。

第三句“行到中庭数花朵”同样美妙绝伦。既然已经下楼来,虽然没有等到该等的人,但也可以在院落中散步排解烦忧。少女排忧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数花朵。别小看这个动作,它既显示了少女百无聊赖的心情,也表达了少女的伤春之意。

因为花朵就代表春天,数花朵无疑就是在计算春光几何。它暗示了少女感叹朝华易逝,表达了对于青春流淌,恋人不在的哀叹之情。

第四句“蜻蜓飞上玉搔头”同样精彩万分,而且富有诗情画意。所谓玉搔头,其实就是玉簪。蜻蜓为什么会飞上玉簪,这是因为少女安静地站立,更是因为玉簪之美。玉簪美,其实就是暗示少女美。这样美丽的少女,如同鲜花一样,却只有蜻蜓陪伴欣赏,却无人陪伴,这不是浪费大好的青春,挥洒了大把的春光吗?

这首诗无论是文才还是意境上,确实胜过白居易的《春词》。小珏也觉得非常奇怪,刘禹锡的诗歌,往往写春天和秋天的很厉害,冬夏两季的比较少。大概诗豪的情绪变化大,春秋气候宜人,有灵感。在这种状况下的刘禹锡,胜过白居易,也许不是爆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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