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分享：先君温病笔记（二）叶香岩三时伏气外感篇

编者按：继《伤寒论方解》之后，《金匮要略释义与方解》也已分作三十九条消息全部发送完毕。从今天起，我们将以《先君温病笔记》为题，继续推送由王东海先生整理的他父亲王济生老中医的笔记体遗著《温病综集》。从“伤寒”到“金匮”再到“温病”，王老先生对经典的深刻领悟和悉心诠释让我们受益匪浅，同时也让我们从中看到一个底层白发医者对医道的孜孜追求。本公众号特别感谢王东海先生把他的家珍无私分享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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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温病笔记（二）

叶香岩三时伏气外感篇

王东海

【原文】夫春温、夏热、秋凉、冬寒，四时之序也。春应温而反大寒，夏应热而反大凉，秋应凉而反大热，冬应寒而反大温，皆不正之乖气也。病自外感，治从阳分， 若因口鼻受气，未必恰在足太阳经矣。大凡吸入之邪，首先犯肺，发热咳喘。口鼻均入之邪，先上继中，咳喘必兼呕逆、瞋胀，虽因外邪，亦是表中之里。设宗世医发散阳经，虽汗不解，幼稚质薄神祛，日期多延，病变错综。兹以四气常法列后。

春温一证，由冬令收藏未固，昔人以冬寒内伏，藏于少阴，至春发于少阳，以春木内应肝胆也。寒邪深伏，已经化热，昔贤以黄芩汤为主方，苦寒直清里热；热伏于阴，苦味坚阴，乃正治也。知温邪忌散，不与暴感门同；若因外邪先受，引动在里伏热，必先辛凉以解新邪，继进苦寒以清里热。况热乃无形之气，时医多用消滞攻治有形，胃汁先涸，阴液劫尽者多矣。

春温者，春月受风，其气已温。《内经》谓：“春病在头，治在上焦”。肺位居高，邪必先伤，此手太阴气分先病，失治则入手厥阴心包络，血分亦伤。

盖足经顺传，如太阳传阳明，人皆知之。肺病失治，逆传心包，人多不知者，俗医见身热咳嗽，不知肺病在上之旨，妄投荆、防、柴、葛，加入枳、朴、杏、苏、前子、楂、麦、橘皮之属，辄云解肌消食；有见痰喘，便用大黄礞石滚痰丸，大便数行，上热愈结；幼稚谷少胃薄，表里苦辛化燥，胃汁已伤，复用大黄大苦沉降丸药，致脾胃阳和伤极，陡变惊痫，莫救者多矣。

【原文】自注：风温肺病，治在上焦。夫春温忌汗，初病投剂，宜用辛凉，若杂入消导发散，不但与肺无涉，劫尽胃汁，肺乏津液上供，头目清窍，徒为热气薰蒸，鼻干如煤，目瞑，或上窜无泪；或热深厥深，狂燥溺涩，胸高气促，皆是肺病不宣化，此时若以肺药，稍加一味清降，使药力不致直趋肠中，而上痹可开，诸窍自爽。无如市医佥云结胸，皆用连、娄、柴、枳苦寒直降，致闭塞愈甚，告毙者多矣。

【注释】此证初因发热喘咳，首用辛凉清肃上焦，如薄荷、连翘、牛子、象贝、桑叶、沙参、栀皮、姜皮、花粉；若色苍热胜烦渴，用石膏、竹叶辛寒清散，痧疹亦当宗此；若日数渐多，邪不得解，芩、连、凉膈亦可用；至热邪逆传膻中，神昏目瞑，鼻窍无涕洟，诸窍欲闭，其势危急，必用至宝丹或牛黄清心丸，病减后余热只宜甘寒养胃阴足矣。

【原文】夏为热病，然夏至以前，时令未为大热，《内经》以“先夏至病温，后夏至病暑”。温邪前已申明，暑热一证，医者易眩。夏暑发自阳明，古人以白虎汤为主方，后贤刘河间创议迥岀，诸家谓温热时邪，当分三焦，投药以苦辛寒为主，若拘六经分证，仍是伤寒论法，致误多矣。

盖伤寒外受之寒，必先从外解，辛温散邪是矣；口鼻吸入之寒，即为中寒阴病，治当温里，分三阴见证施治。若夫暑病专方甚少，皆因前人略于暑、详于寒尔。考古如《金匮要略》暑、暍、痉之因，而法古以动静，分中暑、中热，各具至理，兹不概述。

论幼科病暑热，夹杂别病有诸，而时下不外发散消导，加入香薷一味、或六一散一服。考本草香薷辛温发汗，能泄宿水，夏热气闭无汗，渴饮停水，香薷必佐杏仁，以杏仁苦降泄气，大顺散取义若此。

长夏湿令，暑必兼湿，暑伤气分，湿亦伤气分，汗则耗气伤阳，胃汁大受劫灼，变病由此甚多。发泄司令，里真自虚，张风逵暑病首用辛凉，继用甘寒，再用酸泄酸敛，不必用下，可谓要言不烦。

【原文】夏令受热，昏迷若惊，此为暑厥，即热气闭塞孔窍所致，其邪入络，与中络同法，牛黄丸、至宝丹芳香利窍可效。神苏以后，用清凉血分如连翘心、竹叶心、玄参、细生地、二冬之属。此证初起，大忌风药，初病暑热伤气，竹叶石膏汤或清肺轻剂。

大凡热深厥深，四肢厥冷，但看面垢、齿燥、二便不通或泻不爽为是，大忌误认伤寒也。

注: 风药即羌活、防风、麻黄、桂枝、独活、柴胡、紫苏之类。

【原文】秋深初凉，稚年发热咳嗽，证似春月温证，但温乃渐热之称，凉即渐冷之意。春月为病，犹是冬令固密之余；秋令感伤，恰值夏热发泄之后，其体质虚实不同。但温自上受，燥自上伤，理亦相等，均是肺气受病，世人便认暴感风寒，混投三阳发散，津劫燥甚，喘急告危；若果暴凉外触，身热痰嗽，宜用葱豉汤，或苏、梗、前胡、杏仁、枳、桔之属，仅一、二剂亦可，更有粗工，亦知热病，与泻白散加芩连之属，不知愈苦助燥，必增他变。当以辛凉甘润之方，燥气自平而愈，慎勿用苦燥劫灼胃津。

后记：叶桂（公元1666年～公元1745年），字天士，号香岩。江苏吴县（今江苏苏州）人。按大司天周期性（360年）规律，相当于生活在2026~2105年，可知叶天士医术成熟的时间段全程都在少阴君火、阳明燥金主事（主事，管事、管辖的意思）的大气，所以我们纵览叶氏二篇理论著作和大量医案，一切都是共性显然 : 心火克伤肺脏、肺经，累及于胃、胃经；久则耗伤肾水，劫损肝肾。观此并可悟叶天士为什么是温病学大医家，戒人勿乱用柴胡劫伤肝阴、胃汁，为何又在临终前教育后代：才德不屑者慎勿行医（这一年大气交接变化）。叶氏的整套用药思路理法在20多年后（即2044年进入火燥大气主事时段），更应该受到中医人的高度重视。中医人应该体察大自然，有利万物生灵之心，仁心爱物，济世救人!（王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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