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西藏特种兵的“疯狂”骑行……

总第166期:点击上方雪域老兵吧,欢迎战友回家!

作者简介: 

 纪 莹,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管系,原《西南军事文学》编辑。出版有随笔集《好梦何曾逐水流》,小说集《山尖的云朵》;曾发表中短篇小说《转基因的狼》《暗城》《无法告别的昨天》等,报告文学《高炮师长》《巡逻关键词》等,历史随笔《绚丽的毁灭》《说说刘邦这个人》《柳如是的恋爱与婚姻》《革命的歧途》《爱情革命》等。

一个特种兵的骑行

纪莹

在海拔4500米的西藏萨嘎,六月才是春天来到的季节。

六月的春天里,年轻的指导员汪坤正准备休假回家。一年一次的假期本不过是寻常事,但这次却有些不同——他准备骑自行车回去。骑自行车当然也算不上什么稀奇,可汪坤骑回家的路长达3000多公里,沿途要翻越八九座雪山,其中两座海拔超过5000米……

于是,这假期、这行程就有点不同寻常了。按汪坤的说法,是一次“疯狂”的行动。不过,在旖旎万千的六月,归心似箭地骑行在开阖极致的高原上,与“疯狂”的心情真是完美契合。心情好,自然一切都顺利,甚至是十分惬意。蓝天白云、风和日丽,骑着装备良好的山地车,以五十公里的时速呼啸而过时,飞翔般的自由感都快让汪坤飘起来了。这趟骑行尽管“疯狂”,但却一点也不冲动。从动念头到踏上行程,汪坤足足准备了半年之久。

半年前,汪坤刚到成都战区最西边、海拔高度数一数二的边防某团特务连任指导员。对于这次职务调整晋升,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谈不上特别值得庆贺,一则是正常晋升,二则比原来所在的连队海拔又高出了四五百米。在西藏,海拔高度与艰苦程度成正比。虽然没有特别的高兴,其实更没有任何的失落。因为汪坤是个不怕吃苦的人,甚至可以说,乐于吃苦。就像他当年一意决定考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学习侦察与特种兵指挥专业——这是一个“硬汉级”的专业。硬汉天然就是为吃苦而存在。当然,决定骑车回家并不完全是为了“自讨苦吃”。

到了这个全军海拔最高也是名列前茅的团部后,汪坤发现不怕吃苦的不止他一个人,而是他们这一代,准确的说,是他们这批选择了上军校、选择了特种兵专业的同龄人。因为军校同学偶尔互通消息时,居然都说很羡慕他!西藏是多么“牛”的地方呀!世界屋脊,他几乎又接近了屋脊之脊,军旅生涯在这样的地方渡过,简直就是拥有了一笔“牛资”!有几位同学还无比向往地表达了想自驾、骑行、徒步到西藏的愿望。这些让汪坤再次看待自己所在的“高处”——既然站在比许多人“高”很多的地方,那么就不要浪费了资源。骑自行车休假回家的念头由此而起。

有了念头就要有行动。而行动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如同侦察作战一样,汪坤运用专业知识和能力开始了精心筹划和准备。他女朋友从内陆选购好山地车、各种装备、各种配件寄给他。汪坤详细的计划书厚达三十多页,里面有路线图,预计每天的行程,沿途住宿、餐饮……他将此行视为一次专业的实践和锻炼。

尽管万事具备、准备充分,可一旦上了路,很多情况依然要超出预期。

飞一般的好感觉没有持续太久。50公里的时速根本无法持之以恒。第一天的下马威在马拉山上来到了。这是一座不那么出名,但海拔却一点也不逊色的大雪山。经过四个多小时骑行,中午时,他接近了山顶,山顶没有什么积雪,但寒意甚浓的风速至少有八九级。逆风而上,别说速度,连蹬下踏板都困难。那短短的、几乎可以望见的两三公里,汪坤差不多用去了一个小时。到了山顶马拉山的标志牌拍照时,汪坤觉得真有点累。但这个念头一上来,就被狠狠打压了下去——这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如果任凭这个念头主宰,斗志就不定都会被消磨。于是,休息了下,吃了点东西,汪坤开始下山。下山的路同样艰难,不断的拐弯,不断的急转,速度上不去,明媚阳光很快也成了灼人烈日。征服第一个一百公里用去了近六个小时。这与原计划有些出入。要保证半个月回到家,甚少要保证每天二百公里左右的路程,同时还要保证充足的体力。不过第一天是适应性训练,汪坤想没按计划完成可以原谅。可接下来就“太难适应了”。骑过一百三十公里,与疲劳感一同袭来的是与坐垫接触的两股和大腿的疼痛。开始是摩擦得不舒服,后来坐下去汪坤感觉简直就像坐老虎凳!看起来特种兵训练也有死角啊。

到达计划中的宿营点后,汪坤唯一的想法是迅速把自己平摊在床上,放松每个骨关节,扎扎实实休息。可是不行,出发前计划了每天要写的日记必须要完成。而且原以为骑回家对一个特种兵来说不过是个小case,现在看一点也不小。冲着自己的轻敌也不能这么舒服就休息。

第二天,红肿的腿和屁股痛得根本无法落座、甚至走路都有点困难。汪坤咬着牙想,总不能就此打退堂鼓吧,那么的话也太怂了。再说,无论什么苦其实也就是一咬牙、一坚持、一挺。记得在学校第一次训练跳伞,当时实在是又紧张又害怕,无论教员怎么说壮志凌云,手心里的汗都止不住地流着,最后,心一横、眼一闭,他想,就当向死而生吧,跳出了机舱……此后在学校坐了九次飞机,没有一次是跟飞机一起落地,全是跳下来的。跳着跳着,胆量就跳出来了。很多事情不都是这样吗?这一天的一百多公里汪坤基本是屁股少挨坐垫,站着骑完的。

骑行的一路几乎都是极限。当突破身体的耐受极限,疼痛的肌肉终于适应“折磨”变得麻木的同时,又会迎来寂寞和事故的极限。翻越海拔4798米的业拉山口,汪坤记忆太深刻了。这里是横断山脉最大的一道天险,是著名的七十二道拐所在处,在呈之字型盘旋山路上骑行真是又刺激又危险,是无限风光在险峰,是人生得意须尽欢……那天汪坤控制着速度,享受着这种危险而美妙的体验。在过了山口,休息拍照时,遇上了一位求救的骑友。这位骑友从上海一路骑来,胜利在望时,车胎扎破了,补胎片也用完了。汪坤当天的计划路程不到八十公里,所以汪坤拿出补胎片,帮助他补好了胎。可让汪坤没想到的是,再次上路,开始下坡时,他发现刹车有点失灵。心一紧,出了一身冷汗,他只能控制速度,小心翼翼、慢慢骑。可谁知道“屋漏偏遇连天雨”,快下山时又被塌方堵住……天黑尽后,在寥廓高原的星空下,骑在漫漫长路上,一种浸入骨髓的孤独让他感觉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存在、一个人行走。在无边而无知的黑暗里当独行者,那感觉真不好受。

然而,只要前进,再难的坎儿也会跨过。

路程一段一段被抛在脑后,终于跨过了金沙江,进入四川……18天后,有如降落一般,汪坤回到了家里。回家的兴奋一扫疲惫,他期望着母亲像迎望凯旋般,为他的骑行惊喜、惊讶。可是母亲见到他却平静如常,只淡淡说了声,哦,黑了,瘦了。仿佛他只不过去爬了趟峨眉山。汪坤先是一傻,继而又有了落地般的踏实。因为在母亲看来,这其实就是一个侦察与特种兵专业出身的西藏边防军人应当的行动,圆满完成是理所当然,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这个结尾就像为这个行程画上了完美的句号,甚至让他在内心更确定了新时期西藏边防军人和特种兵的信心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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