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美白师欢迎你!
举起右手,让手腕弯出孤度,拇指收拢,食指蜷成一团并用力向上挺,其余三个手指伸展开去——这就是舞蹈中的鹤头造型。跟着羽丹学鹤舞的手型,只一会儿,就累得每根手指都要抽筋。尽管如此笨拙吃力,然而我还是感觉出这一手型的优雅不俗。那由人类模仿的自然物种的灵气和美妙,体现了热爱、痴迷与向往。
向海的丹顶鹤不怕人,用手心握着玉米粒给它们吃,它们就开心地围着人转。黑白晚礼服一年四季都穿着,头顶的红冠高贵炫目,是美的直接代言。
它们在浩淼芦荡间优雅地踱步,更能振翅飞上高远天空。盘旋着,时而悠然低徊,时而高昂上冲。蓝天白云映衬之下,我们仰首看到,丹顶鹤有着天使的翅膀,顷刻间就将天空打扮成了天堂。
跳鹤舞,就是要尽力地挺拔,要展示优美的颈,修长的腿,洁白的羽翅,以及,它最美的红顶。因此,鹤舞的身姿摄人魂魄。跳鹤舞的羽丹,并没有长得多么苗条动人,和我们走在一起,她普通得有如一片安静的蒙古黄榆叶子。可是她的舞姿一出,就令我们不得不屏息,因为瞬间她就有了鹤的神韵。舞蹈时,她是仙,我们是凡人。
动物的外貌和人一样,都由上天赐予。鳄鱼和蛇即使不咬人,也因丑陋的外形令人心悸和憎恶。癞蛤蟆就是青蛙的丑陋翻版,蚕和蛆虫有云泥之别。那么丑陋到底是谁的错?我们不得而知。自古以来,鹤就被我们视为长寿与永生、平安与吉祥、优美与高雅的仙禽,骑着它可飞天加入神的行列。《淮南子·说林训》中说:“鹤寿千年,以极其游”。“鹤立鸡群”,说的是鹤的高贵,鸡的平庸。“鹤顶红”,是一种炫目的红,有惊心动魄的美。 “鹤寿松龄”、“松鹤延年”、“鹤发童颜”是喻老年人健康长寿,甚至是返老还童。“梅妻鹤子”,也是借鹤的脱俗仙风。
鹤中丹顶鹤被称为仙鹤,是鹤中极品。八百里瀚海壮阔辽远,总脱不尽大漠荒凉,骄傲的丹顶鹤却选它做故乡,为我们带来吉祥的福音,这无疑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加冕,是一种绝对荣誉。我们因此有了双鹤振翅的城标鹤塔,有仙鹤的传说、以鹤命名的建筑和文学杂志……我们的家乡又名鹤城。
很多年前,网络还不发达。我们学校去南方开高招会。南方考生看了学校简介就问:“你们那里有丹顶鹤?”招生老师开玩笑说:“有啊,你可以骑着飞。绕城一圈才五块钱!”说得考生们都大笑起来。
掸子的高考成绩够了北大医学院、南京大学和北航,我对他说:“走那么远干啥?喂,大美白师欢迎你!”吉林、黑龙江和内蒙古三省交界处这片仙鹤迷恋的土地上,大美白师是唯一的一所普通本科院校。它和仙鹤一样,是这一区域的名片。校园里有仙鹤雕塑,有鹤鸣文学社,还有一条路叫栖鹤路。
其实鹤鸣并非优美动听。我们在向海听到的鹤鸣,有些像人的呼喊,《诗经·小雅·彤弓之十》中有:“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惟使人震惊而非陶醉,但因其外形的美,就弥补了乐音的不足。生活中,我们周围有许多令人惊艳的美女,一张口,却有沙哑不中听的嗓音。百灵和云雀有着动人的歌喉,却有着相对平庸的长相。怕只怕既没有美的外表,又缺乏美的声线,比如不讨人喜欢的乌鸦。
据说鹤有着特别忠贞的爱情,令人类自愧不如。曹植有一首失题诗:“双鹤俱远游,相失东海傍。雄飞窜北朔,雌惊赴南湘。弃我交颈欢,离别各异方。不惜万里道,但恐天网张。”如果一只鹤死了,另一只将怀着思念永不另爱。但也有例外,配偶如果是被其它鹤介绍的,可以再婚,而自由恋爱的,将至死不渝。所以,听丹顶鹤的故事,许多人往往要动容落泪。我们不如科尔沁草原上的卷莲花有娇艳的盛放,不像蒙古黄榆有惊人的生存能力,还不及丹顶鹤有情感的忠贞,这倒让以美为至高追求的人类不禁怀疑自身是否充满了缺陷和矛盾。
丹顶鹤是候鸟,春暖花开时才飞回东北。但是向海的丹顶鹤由人工饲养,它们一年四季,坚定地留守在北方的北方,与人感情深笃。无论飞去多远,一定恋恋飞回,让美奇迹般在此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