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人忆 | 养家雀儿

作者简介：老农民（网名），五台豆村大石岭村 人。受过苦，教过书，做过饭，修过路，架过桥，背过窑，经历颇丰，终无所成。曾任职于忻州师院，现已退休。

养家雀儿

——童年纪事之二十八

文/老农民

村上的老人们常说一句话:庄户人不用问，人家做甚咱做甚。农村的小孩也一样——人家做甚咱做甚。诸如打扑克，偷核叶儿(大名就叫杏)，掏犵狸，养家雀儿(quèr)……人家干过，一样也少不了咱。你要知道，十小几岁，正是心意萌动，想法特多的时候，免不了也学着别人打山雀儿，骂犵狸，少雀儿无燕儿的(五台方言意为无事生非)，少样没姿的(五台方言意为没规没矩)，少调无教的。

记得养家雀儿时，已经上了完小。一次偶然的机会，对(看好了)上了一窝家雀儿。我们耐心观看等待，一直等啊等，看大家雀儿下了蛋，开始孵化，先是"红猴猴"没毛，接着在窝里吱吱喳喳，每当大家雀儿觅食归来，这些"黄嘴叉子"总是尽力张大了嘴巴希望得到美食，不时还来个挤、挤、挤，有时甚至被挤出窝外，掉到地上，被猫儿叼走，作了无谓的牺牲。也就这样看着看着，长出了毫毛，慢慢又有了羽毛，就在它们准备出窝出飞时，趁着黄昏傍晚时分，一举将它们全部拿下。本意是连大带小一窝端，只可惜老家雀听到动静不对，就在我们架梯子准备上去时，唰的一下，抽身逃脱。不仅逃脱，还站在对过树枝上，吱吱喳喳骂了我们好一阵子。不过，我们大人大量，不记它小雀之过，自管自扬长而去，懒得理它。当然，临走时也不忘"道"(赶鸟的拟声词)一声，撵走了事。这次凯旋归来，我也有幸分得一只小家雀儿。凡是长嘴的东西，其实是很难伺候的，凉啦热啦，饿啦憋啦，总不能闹个正正好。不管怎样说，它也是个小生命，既然来到身边，就该好好照料它。有时不放心，我就悄悄把它带到教室。

我们的教室正好在院子中间，南有戏台，北有大殿，原来是个神厅，不过现在改为教室。我就坐在后边靠窗户的地方，我找了几块砖头，就在窗台上为它搭建了一个小小的窝。开始的时候，一直相安无事。我按时喂它吃喂它喝，它也很符意气，慢慢地也就长大些了。长大了，可能心也大了，就不能再安分守纪，总想跳呀飞呀，这些都不用担心，用工程绳拴着它腿飞不了的，就在几块砖垒成的小黑屋里，由着它自己要怎么扑腾呢。我最怕的是老师上课时，它突然想发言了，来几句吱吱喳喳。说来也怪，人越怕什么，偏偏来什么。后来有一天，班主任王老师上语文课，我们正聚精会神听讲，正听得津津有味，不想它来了几声。起初，王老师也没在意，因为经常有家雀儿飞进教室，打个来回又飞走了。有时喜鹊还落在窗棂上，吱喳喳叫个不停。可能由于这小家伙初试雀声，见无人回应，紧接着又连试几声，而且已不是婉转有致，变成急吼急叫。霎时，王老师紧走几步，站在我的面前。自知心中有愧，我赶忙站起来，承认错误，连说下课处理，下课处理。王老师说了我几句。无非是喂养分心，不利学习。然后紧走几步，回到讲台，继续讲授。也可能它自知闯祸，再也不敢发声，就这样维持到下课。我觉得如此这般，实在无法继续养下去了。中午放学时，我把它送给了同学的弟弟，他们是完小所在地大石本村人，可以放到家里喂养。童年喂养家雀儿的经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无疾而终。

现在想来，倒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不过，检讨一番，还是从中明白了不少道理:比如说，你去祸害了人家，还强势到不许人家发个声。也就吱喳了那么几句，一下霸气的把人家赶得老远，实在不该。

文/老农民 原创

编辑/五台人(sxwutai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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