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强势了,一点也不女人”:「厌女症候群体」的前世今生

琼.史密斯在其著作《厌女症》的概述:厌女症,“misogyny”,是广泛存在于文学、艺术、现实和种种意识形态表现形式之中的病症,表现为对女性化、女性倾向及与女性相关事物的厌恶。
你的性别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你是男人,你会不会庆幸自己生而为男人,而女人天生就是比男人弱的生物,她们只适合呆在家里厨房和育儿室?
如果你是女人你有没有或多或少感受到对女人的歧视和贬低,比如小时候说女孩儿读书就是不如男孩聪明,长大之后周围人说女孩子一定要自爱不要随便显露自己?
这些或者只是一种观念上的意识,又或者,它们其实就是厌女症的一种隐形显示。
男性的厌女症
说起“厌女症”,很多人可能都会想起历史上的一位名人,哲学家尼采,他曾说过:“妇人的天性浅薄,如浅水上漂游的一层浮沫。”
莎士比亚更是发出过这样的感叹:“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
男人物化女人,将女人看成自己征服世界的战利品,认为女人是依附于男人生存的低一等生物,这是一个长期的历史遗留问题。
我的一个闺蜜,曾经交往过一个男朋友,最开始她认为自己的男友经常嘲笑她很低能,不过是直男的性格不在意语气问题。
直到有一次她姨妈血不小心染到了裙子外面,男朋友像看到什么恐怖且恶心的东西,才反应到自己的男朋友原来如此地厌恶女性的一些体征特点。
后来查阅了很多书籍,她才慢慢意识到已经分手的前男友,那些原本以为是直男的行为,居然是“厌女症”的一种表现。
比如说两个人在一起,如果这个女孩没有像他喜欢的那样,穿着保守朴素,他就会说她穿得像娼妇一样,明明是自己的女朋友,生起气来说的话就感觉女孩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就连亲热,也不许女孩子主动,也不会顾及女孩子的感受,或者在这个男人的眼里,聪明的、善良的、美貌的女孩子都是一个角色,都只是提供需要而已,性的需要,社会角色的需要: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女人来证明作为一个男人的完整性。
生理性上的厌恶,容易辨别,但那些心理上的不认同,却是很难区别。
想起当年实习的时候,因为岗位资源的分配问题,我作为我们专业分到这个单位的小组长,与另一个专业的一个男性小组长,在公开大会上双方据理力争。
这其实是非常公务化的一件事情,是两个专业在资源上的分配问题,但对方很轻蔑地说:“你太强势了,一点都不女人,你这样的女孩子没有男人会喜欢的。”
是的,他用常见的女性框架评价我作为女性应该怎么做,而不是作为一个公平竞争的对手来看待。
或者,在某种程度来说,如果我是男性,他在辩论中失败会认为不过是技不如人,但我是一个女性,这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这不是个体的失败,而是输了男性这个强者的优势。
关键是,他这个说辞居然得到了在场很多男性的认可,他们投向我的眼光都变得奇怪起来,仿佛我作为女性出现在这个竞争的平台上,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对女性的排斥,某些时候,是男性为了维持自己雄性权威的一种排他性吧,同性的竞争为了获得交配繁殖的优胜权,和女性的竞争是为了获得什么?
如果从骨子里没有对女性的尊重,男人所谓的绅士风度,就只是建立在女性没有对他们构成威胁的时候。
女性的“厌女症”
只有男性才存在这样的现象吗?
女性对于“女人”这个概念的厌恶,并不比男性少,就像“斯德哥摩尔症候群”,那些长期接受厌女症思想的女人,讨厌起女人来,比起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因为本身是女性,她们更迫不及待地表现出对女性的排斥感,她们对自己表现出的女性特征非常敏感因而极力掩藏,这种是将厌女症的思想投射到自己身上,觉得女性化是一种弱势的婊气的低级的,甚至肮脏的表现,所以绝不允许自己沾上一点。
但有一些女性厌女症却表现为另一个极端,崇拜男性,认为男性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认为那些表现出女性特征的同性都是为了争夺男性资源,女性的存在都是依附男人而才具有价值的。
所以张爱玲曾在《倾城之恋》中说到:一个女人,倘若得不到异性的爱,也就得不到同性的尊重。
这些都是隐形的“厌女症”,就像我在一次大会上的争执,一个平时和我交好的女生,下来与我语重心长地说:“女孩子的姿态一定要优美,就算争取某些东西,也不要吃相太难看。”
女性只负责美和弱,力量和竞争应该是男性的事情——这是多少女性无意识中被洗脑的结果,就像西蒙.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说:“女人不是生成的,是造就的”。
上野千鹤子在《厌女》中说:“男人的厌女症,是对他者的歧视和侮辱。因为男人不必担心会成为女人,所以可以放心地将女人他者化并加以歧视。可是女人呢?对于女人,厌女症是对自身的厌恶。”

这种厌恶不仅是对自我的内在否定: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才这么的软弱无能,被男人辜负,被社会边缘化。
或者对身边那些锋芒毕露敢于同男人竞争的女人身上,来自内心的排斥或嫌弃:因为她们不像男人眼中的女人样子。
还会传到下一代,对女儿的要求,“比儿子更争气”或者是“你要成为一个女人该有的样子”,前者把女儿当做男人养,后者是用男人评价女人的标准,来养育女儿。
自然,这样长大的女儿,很有可能就成为新一代的厌女症候群体。
性别差异意识不同于厌女症
人们在否定“厌女症”的同时,往往走向另一个极端,就是全盘否定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性别差异,将女性打造为钢铁女侠或者男性化的形象,这才是男女平等。
或者,非要将男人与女人换一个位置,就会杜绝“厌女症”的出现,神化女性并将女性的地位置于男性之上,这其实就是另一种可以叫做“厌男症”的表现,同样在贬低男性的形象。
看到有的人在社交平台上,用极其恶毒和夸张的手法,谈论地铁上坐姿大大咧咧,非要将两腿张开很大,在拥挤的地铁上联座占了两个位子的男人。
就像有的人谈论起女人那种蔑视的态度,年轻的鲜嫩的女孩子好歹还具有美感,大妈有什么价值和意义,甚至有的女孩自己也说最好25岁之前就死掉,不要活成最讨厌的中年姆姆。
实际上,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素质低劣行为油腻,也不是所有的女人到了中年之后都面目可憎。
人本身就有素质高低良莠不齐,一个人讨厌,并不是在于他是男还是女。
从本质上来讲,社会性只有“人”这一说,在讲到生理结构和心理特征的时候,才会有男女之分。
自我价值的选择,不分男女
“厌女症”的存在,源于长期以来以劳动力为主要经济价值群体存在的社会制度,因为体力的差异导致收入的不平衡,女性的地位长期不如男性,也让人们觉得“女不如男”。
如今,因为脑力劳动的社会价值越来越体现在各行各业的方方面面,从脑力上讲,男女并没有多大差异,最多就是抽象思维和具象思维的天赋偏向,这不是性别差异而是个体差异的不同。
真正要解决一个问题,必须透过现象看其本质。
 
大家都开始意识到,以往给性别贴标签的做法过于偏激,我们最终是解决“人”的问题,而不是“男人”和“女人”的问题。
每个人都想得到自我价值的体现,每个人都想在社会上找到自己的定位,马斯洛的需求理论对于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适用。
一个具有自爱精神的女性,她会对自己的人生进行衡量和排序,她不应该只是听从别人的意见,认为自己该过什么样的人生。
做孩子的母亲实现自己作为女人的生育价值也好,和其他人竞争夺取资源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也好,归根到底,是女性自己要有选择权的问题。
这个选择权的问题,同样会在男人那里出现。
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该读什么专业该考什么样的大学?该从事什么样的行业?在事业、家庭、自我实现冲突的时候,该选择什么方面?
终其一生,我们都会面临选择的问题,这无关性别,更不是女人就该怎么样,男人就能怎么样的问题。
实际上,什么才是值得过的一生?
就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过完这一生,并在这个过程中去淡化社会所带给我们的影响。
这大概是我们生命的终极奥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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