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装戏服为何大师难觅？由皮埃罗·托西逝世想到……
神级大师皮埃罗·托西逝世……
传奇电影服装设计师皮埃罗·托西于2019年8月10日在意大利首都罗马去世，他的作品《豹》《魂断威尼斯》《战国妖姬》《路德维希》《茶花女》等被不少人奉为经典，尤其是在古装设计方面，他总是能做到严谨考究但又精美奢华。如果说，电影是造梦的艺术，皮埃罗·托西无异于是一位神级的织梦者。
△ 皮埃罗·托西
△ 1963年《豹》
从别人的梦境里退出来，就难免发现，中国人最为偏爱的古装剧题材领域里为何找不到这样一位大师呢？
我们曾经以为叶锦添是，他手中的作品有《大明宫词》《橘子红了》《卧虎藏龙》《夜宴》《赤壁》《风声》 以及汉唐乐府的诸多舞台作品。然而他似乎总是隔着墙在摩挲历史，从不真正地去扣住历史本身，让人迷惑他究竟是做不到还是不愿意做到。
△ 2000年《大明宫词》
△ 2008年《赤壁》
△ 汉唐乐府《艳歌行》
叶锦添大概是一个隐藏的国风爆款设计师，从《「齐胸襦裙」的历史根据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汉服”溯源》到《《橘子红了》与“秀禾服”：从影视剧戏服到我们的日常礼服》，他总是能用古装剧的服装设计给现实中观众的衣柜增添一些渴望。从他的这些“设计款”不难发现，他比其他天马行空的古装设计师多了许多历史的痕迹，使得总有人拿出来论证那些是多么地考究，但他又是如此地不甘，非得往上加上属于自己的“个性签名”。
我们曾经也以为张叔平是，在他离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的时候，《东邪西毒》《青蛇》《花样年华》《一代宗师》让他足以影史留名。
△ 2000年《花样年华》
△ 2013年《一代宗师》
然而，还没有到可以拿终身成就的张叔平很快花光了他自己攒下的那些“仙气”，如今再搜索他的名字，排在前面的是“影视圈为什么还迷信张叔平？！”
张叔平积极地参与了许多大陆新古装剧、仙侠剧的服装造型设计，有一些还分明可以看出主角和配角造型的脱离，仿佛再告诉我们他对此并不如在电影领域里那么专注。
张叔平本身就是一个很容易出口碑两极化的设计师，有的人爱惨了他，有的人烦死了他。《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醉玲珑》《烈火如歌》《天盛长歌》《如懿传》说不清楚是那些与他合作的人敷衍了他，还是如今演员的颜值拖累了他。但是从神坛上跌落的事实，却似乎越来越明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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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 1994年《天山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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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宝玲、奚仲文、陈敏正等人，则很难列入候选，因为他们离历史太远了。这也是很多古装剧在设计古代世界时的现状，他们只是营造了一个看起来里现代很远的世界，既然不能是未来科幻，那么只能算作是古装了，事实上他们做的是应该叫做架空，甚至总免不了踩到别国的地界上去。
△ 2008年《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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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发现要封神太难了！历史的考究，是设计师的枷锁，如何戴着镣铐跳出最美丽的舞姿，便是如何在不冒犯历史客观事实的前提下又将古今通用的美提炼出来。要知道世事变迁，古人觉得好看的东西，现代人嘴上不一定原因承认但是心里是嫌弃的，更何况大多数人对真实的历史是模糊不清甚至充满了自以为是的臆测。
每每提到古装剧要不要做历史还原的时候，很多人就会觉得一个真实的古代应该是令人难以接受的。这件事就像民国老照片，肮脏破败的样子是那个年代，倔强清隽的也是那个年代，无非是设计师如何去全面了解，而后筛选，再如何设计表达的问题。
能做到，才是神级大师。
然而从这几年受到好评的古装剧来看，一条捷径已经形成了。收罗一些图片，然后根据这些图片的表象进行模仿，然后搭配一波宣传，看起来煞有其事的阵势足以撂倒大批观众。
从夸屋及乌的《琅琊榜》，到一招鲜吃遍天的《延禧攻略》，还有每一个头发丝都能被粉丝解读出宫斗政治的《甄嬛传》，以及年代滤镜厚到不夸不行的87版《红楼梦》……大家对于电视剧评价体系的词穷，统统化作了服装层面上的好不好看、考不考究，甚至于观众们都分不出哪些其实是后期调色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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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甄嬛传》
△ 2018年《延禧攻略》
互联网时代的观众们，只要想夸一部古装剧，总能为某一张剧照找到一位相似的文物亲戚图片，然后拼在一起，表明他们之间血缘关系的亲密。然后剧粉们就像得到今日广告文案的微商一样，疯狂转发、大肆安利。然而，究竟是否真的如此相似，相似是否可以证明什么，这样关于眼神和脑子的事儿却往往不被重视。
而且我们的服装造型设计们也是值得同情的，因为在他们通往神殿的道路上镣铐实在是太多太沉了。
仙侠剧是一群不务正业只谈恋爱的神仙高干子弟，虽然年纪以万计，但是长相上却必须扮得比演员自己年纪还嫩。中国古代哪有这种旷工的神仙呢，显然不适合给他们真正的神仙服饰？IP改编的历史剧，是一群拥有现代人灵魂的人干着现代人想象之中的古代事情，这就导致了出现许多历史上不存在的设定，考究无从谈起。一部古装剧，其他的要素都没有到位，光靠服装造型也是成不了气候的。
△ 2018年《香蜜沉沉烬如霜》
我们没有为这样的大师准备下足够的生根发芽的土壤，光谈一些阳光雨露，完全就是耍流氓。而一颗种子，但凡可以轻松成长，也不会愿意去做绝壁上的空谷幽兰的，这和人类趋吉避祸的本能背道而驰。
别忘了，大师们还总是手拉手的出现，皮埃罗·托西如果没有卢奇诺·维斯康蒂，他的才华依然在，却不一定可以站在电影的神坛里。而我们，啥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