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炊烟升起
王建昌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一首老歌在耳边旋绕，勾起我绵绵无尽的乡愁。
已有多年不在故乡定居，虽然年年都会回去几趟，但几乎每次都是匆匆往返。故乡变得熟悉而又陌生。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故乡那千门万户屋顶上袅袅的炊烟，像缕缕长线，系着我对故乡永久的缅怀之情。
儿时的我，常爱到山坡上去玩，放过牛羊，捡过柴禾。从高远的坡顶鸟瞰家园，见过的最壮观的风景，就是村庄上空那缭绕弥漫的炊烟，像富有温情和诗意的梦一样。由轻烟薄雾织成的细纱，把村庄的一切笼罩在一片朦胧中。鸟雀沐浴在炊烟上空，三三两两的人影在炊烟中出没。娘亲唤孩子们回家吃饭的呼喊声，村头老农使唤牲畜的吆喝声，夹杂呴呴的犬吠、喔喔的鸡鸣声……那份灵动和喧闹，凑成故乡无穷的魅力。
当大地刚从薄明的晨曦中苏醒过来之时，在肃穆、清凉的村庄里，便飘起了闪着浅蓝色光芒的炊烟，断断续续，影影绰绰，最后烘托出一轮绯红的旭日。辛勤早起的农家人们已在村边园子里劳动，人们的欢笑声压过了鸟雀的喧噪。一些爱在晨风中飞来飞去的小虫，不安地在炊烟中乱窜。浓重的青烟在屋顶上微微飘动、旋转，为村落戴上了层叠的圆环。在那树丛里还留有偶尔闪光的露珠，就像在烟雾夜幕中耀眼的星星一样。那些成熟了的果实，表皮上蒙上一层茸毛，或者是一层薄霜，显得柔软而润湿。云霞伴随着炊烟升起来了，从那密密的绿叶缝隙里，透过点点金色的彩霞，反映出一缕一缕透明的、淡紫色的、浅黄色的薄光。像从旷野中飘来的童谣：悠远空濛、酣畅淋漓。
午间的气温较高，炊烟比较轻淡、随意，有时瞬间即逝。农忙季节，炊烟会伴随着农家人匆匆的步履，飘移到村头，田野。夹杂着青草野花的芬芳，飘散在野陌荒阡。仿佛宋代梁楷写意风格的水墨画：浑重而清雅、粗阔而含蓄。
“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夕阳的余辉照耀大地，湮红了整个村庄。炊烟从错落有致的房顶袅袅升腾，徐徐盘旋着飘散在更高更远的天空。村头那弯弯的渠水，荡漾着天光和云霞的色彩，倒映出杨柳袅娜的倩影。在晚霞的掩映下，炊烟笼罩的村庄呈现出一朴实、单纯、和恬静的美。劳作了一天的农家人，身披着晚霞，呼吸着炊烟荷锄归来。小学生们也唱着欢快的儿歌，迈着轻快的步子，列队行走在烟缕渲染的黄昏中。暮归的牛羊，在欢叫声中，甩着尾巴，沿着乡村路回归农庄。惊飞了路边丛林中的一群鸟雀，展开翅膀飞逝到遥远的天际……
淡淡的炊烟徐徐托起了一轮弯月，像贤良端庄的淑女的纤手，又似婀娜多姿的仙子的长袖，轻轻挥舞着，弥散在苍茫的夜色中，汇成天边的云海。月辉里还带着炊烟的踪影，绽放的昙花仿佛也沁露出炊烟的气息，一切是那么抒情和舒缓。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故乡的炊烟，宛如一根根的丝带，记录着乡村起起伏伏的历史；又如一串串的音符，无声地诗化着沉寂的乡村。这里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和浮躁。让人们在安详和温馨中幸福自然地生活着。故乡的炊烟，好比一首优美动听的歌，吟哦着乡村安宁、平和的生活节奏。炊烟是人间温暖永恒的生机。只要炊烟冉冉升起，就会有一代代的繁衍不息、自强独立的精神和意志。
炊烟是村庄呼吸的气息，有了炊烟就有了活力的生命。故乡的炊烟带着柴草气味，或直或弯，蕴藏着父老们的苦难和喜悦，彰示着乡村人家的蓬勃和兴旺。炊烟有乡土的味道，包含饭菜的清香。每一缕炊烟的起源处都有一双闪耀着火光的双眸，怀惴对明天生活的希望和梦想。炊烟是家乡长长的纤绳，使游子们的航船无论驶向多远，也不会迷失家的方向。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故乡的炊烟依然盘绕在我的睡梦中。如今，人们的生活方式已有很大改观。液化器、电饭煲、电磁炉、微波炉取带了柴锅灶。炊烟还在，已不是那么浓郁。但幼年心灵深处对故乡炊烟的怀念，依然挥之不去。
又见炊烟升起，勾起我对故乡以及象征着乡村灵魂的炊烟无尽的回忆。
王建昌，笔名秋阳杲杲。高中教师，七O后文学爱好者。淅川作家协会会员、荆紫关诗词学会副秘书长。曾在纸媒丶网上发表散文、小说、诗歌等10万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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