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伟|书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 臆曹雪芹原笔原意
素卿脂砚
——书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
臆曹雪芹原笔原意
调砚浮卿影
素心一点红
这本胡适上飞机前随身携带的旧书,现藏于上海博物馆。
上回顺路去看,不巧书籍字画馆闭馆,未能得见真迹。想想前年去北京出差,专程赶去恭王府拜谒,同样是吃了闭门羹。看来我与石兄颦儿无缘。
做为一名普通的文学爱好者,连环画和电视剧是看过的。长大后,刘心武先生的《百家讲坛》断断续续地看了几集,就此构成了我全部的红学知识。大部头的《红楼梦》从未认真读过,那么厚厚一本,想想都怕,还好,这本书只有一十六回。脂砚说,写了十年。
三月底四月初的一天,去图书馆归还庐隐的小说《女人的心》和一本当代中篇小说集,在书架间游走,无目的地乱翻。《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映入眼帘。一开始浅杯慢饮,渐至书兴正浓,每天只能读三四叶正文的细读。续借了两次,终于读完。端午后还书时忍不住又续借了一回,并问:“不好意思,麻烦问一下,不小心把书弄丢了,该怎么办?”
半高的柜台上摆着两盆绿萝,绿绿的养眼。女管理员刚吃过什么东西,用纸巾擦了擦嘴,对着一方小镜子,从左至右,软软缓缓地在嘴唇上补了一笔口红,抬起头来回道:“你再买一本一样的还回来就行了……你不能随便买哈,要出版社,作者,时间都一样的……我们可以提供资料给您,要不要帮你查一下?”
“哦。谢谢,我再回家找找。”佯装走出去几步,又折了回来。
“不好意思,如果买不到怎么办?是不是可以罚款?”
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满满的罪恶感。
图书馆里非常安静,空调开的很冷,外面淅淅沥沥的龙舟水下了几天了。
“有的三倍,有的五倍,不一样的。”女管理员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墙:“这里写的有。”
喔,果然,以前都没留意的,白墙上贴着蓝底黑字的借阅指南:
遗失:1990年(含1990年)出版的图书,按书价10倍赔偿。
1991年—1999年出版的图书,按书价的5倍赔偿。
2000年后(含2000年)出版的图书,按书价的3倍赔偿。
上当当网搜了一下,作家出版社出版,邓遂夫校订。新书早已下架,尚有九成新的旧书出售,价格多在一百五十元上下,只比罚金贵了三四十块钱,遂放下心来。唉,因空起色,由色生情,爱屋及屋本人之常情,读书人只论读书事,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凡例
红学到底是一门学问,还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这真的是见人见智了。
邓遂夫先生的长文《走出象牙之塔》,胡适先生的跋《乾隆甲戌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影印本,周汝昌先生的《序》,反复地拜读,忍不住提笔写信,思之再三,还是发了出去。试着从以下三点,谈一谈自己的感受:
1、从畸笏“篡改原本,删除脂批。”探佚作者的写作动机。
2、从曹雪芹的年龄赶不上曹家的繁华,试议虚实交织的笔法。
3、甲戌本有十六回与不止十六回之争,探佚成书的过程。
学术不敢当,看法都称不上,权当茶余饭后,昼长人静的日子,在大荒山无稽涯下的青梗峰上歇了歇脚。
(一)
畸笏在芹、脂逝后,篡改原本,剔除了脂批这把打开《红楼梦》迷宫的钥匙,负面影响是巨大的。
事实确实如此,但还是就事论事比较客观。
畸笏的修改或许与他对作品的理解有关,个人的艺术水准达不到造成的,同时剔除脂批,也只是一个出书人自然的反应。就是放在今天,出版社的编辑也会毫不留情地把她去掉。读者不会喜欢一本有眉批,夹批的作品,读起来那么累。只有事后诸葛亮,在作品大红大紫之后,才有可能会想起去读她的书评。即便如此,象金圣叹评水浒这样的版本,除了专家学者,又有几个普通人会读?
这就回到了作品的初衷,曹雪芹为什么写这本书?
1、娱悦自己。
2、顺便挣点钱花花。
3、与读者共鸣。
谩言红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长。列位看官,你道此书从何而来?说起来根由虽近荒唐,细谙则深有趣味。人总是按照自己的想象去理解别人,在爱情的涓涓细流里,挖掘出可怕的阴暗面。其实曹雪芹一开始写这本书时,就是个个人爱好,为了让自己开心,逗脂砚开心。记述当日闺友闺情,拒绝一切碰瓷式的高大上理由。
韩寒在读了几本小说后跟他爸爸说:“我也能写,写得比他们好。”余华同样,了解了一下标点符号应该怎样断句后,他就开始了。那曹雪芹呢?让我们看一下脂批吧!
“可笑近之小说中,有一百个女子,皆如花似玉,一副脸面。”
“胡牵乱扯,忽遇忽离,满纸的才子佳人,红娘小玉。”
“开卷一篇立意,真打破历来小说窠臼,阅其笔,则是《庄子》、《离骚》之亚。”
哈哈,你看他们有多狂。不过后面紧跟了个[朱眉]:“斯亦太过!”“唉,也别吹的太大了。”说什么呢?微信点赞呀。每读至此,都忍不住笑,这两人的互动好好,好可爱,好温馨。
对一芹一脂来说,两情相悦才是最重要的,加上一点读书人的傲气,钱不钱的倒是次要,当然有钱更好了,可在那个年代,估计写书能赚钱的机会跟现在炒股赚钱的概率差不多吧。
与一芹一脂不同,畸笏更关注的是“与读者共鸣”,换个说法,经纪人想书能普及,能够为不知情者所喜爱。大多数作品,一但脱离了特定的历史环境,顿时减色、湮灭,而好的作品能流传久远,甚至传世,最终靠的还是他的艺术性。剔除不必要的个人的东西,将艺术性与商品性结合,畸笏功不可没。
但殊不知,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个人的东西有时也是世界的。写书有时候并不一定是要写出什么,写的过程,同样令人沉迷。在没有微信的时代,两人的蜜语,竟然互动的如此完美,想必是许多为了出书而写书的人所不能理解的吧。
我们知道下棋的时候,旁人的支招往往不但没有帮助,还是搅局,写作亦是如此。然而,有例外的吗?世间真有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吗?让我们看看林徽因在悼志摩中的文字吧:
他喜欢色彩,虽然他自己不会作画,暑假里他曾从杭州给我几封信,他自己叫它们做“描写的水彩画”,他用英文极细致地写出了西边桑田的颜色,每一分嫩绿,每一色鹅黄,他都仔细观察到。又有一次他望着我园里一带断墙半晌不语,过后他告诉我说,他正在默默体会,想要描写那墙上向晚的艳阳和刚刚入秋的藤萝。
源宁告诉我,志摩等在大雨里,要看雨后的虹。
我问他:你立在桥上等了多久?你怎么知道准会有虹?
他得意地笑答我说:完全诗意的信仰。
完全诗意的信仰,我可要在这里哭了!
(二)
甲戌本是红学的源头,之前尚有“明珠家事”之类形形色色的索隐派,现在曹雪芹自叙说应该已是共识。但胡适“自叙说”有一个最大的破绽,就是曹雪芹的年龄。
“最紧要的是雪芹若生的太晚,就赶不上亲见曹家繁华的时代了。”
胡适为什么会有这个“心病”呢?道理很简单,《红楼梦》所写宛如帝王般奢华的生活场景,大量的细节,吃食,摆件,如果不是亲历亲见,靠想像恐怕是写不出来。于是他拼命把曹雪芹的年龄加大,把他的生年尽可能的提前,以便他能够出生在曹家繁华的盛世。
他的学生周汝昌,治学严谨,一针见血的指出:
“曹家的繁华,我以为雪芹确实未曾赶上。”
这无异于石破天惊的定论,打了老师一个耳光。这可不是在报纸上简单发表一个脱离关系的声明,这个问题胡适肯定要回复的。由此引发了二人书信往来的一段佳话。胡函六通,两股道上跑的车,却丝毫没有影响二人之间的友谊和交往,学风之纯正,实令当今之我辈汗颜。
但未能赶上曹家的繁华,曹雪芹就写不出《红楼梦》了吗?
让我们继续往下读,看看邓遂夫先生怎么说。
“考证派”所有努力和成果,对于《红楼梦》研究只是一个“过程”,最终所应该达到的目的,是通过考订作者和小说的背景,去进而探索出作者为什么要这样写,作品所体现的思想艺术内涵是什么。恰恰在这一点上,他们都不感兴趣。
细阅至此,感慨万千,与我心有戚戚焉。文学的事还是要文学的分析,不能玄之又玄,为了探佚而探佚。
曹雪芹的年龄问题是“时”。
大观园的位置问题是“空”。
时间和空间的虚虚实实,人物事件的虚虚实实,交织在一起。作者在写作的过程中,将生活中波澜不惊,冗长无序的非虚构元素与虚构的文字嫁接在一起,要理清这笔糊涂帐,还是要先理理清哪些地方是虚,哪些地方是实,哪些地方是隐。
虚的不是隐,只有写实的才要隐。虚是艺术的表现手法,考证的话,就滑稽了。只有隐的,才需要考证。
《红楼梦》的架构设计非常精巧,但小说毕竟是小说,再严谨也不可能象阿尔法狗下围棋一样,步步都是策划好了的,不同时空的事情,因人物的需要也可能混搭,虚构的成份很多,作者在写作时的状态也会直接影响出品。比如林黛玉的死。
[朱眉]余读《葬花吟》凡三阅。其凄楚感慨,令人身世两忘;举笔再四,不能下批。
[墨夹]倘若三人一体,固是美事,但又非《石头记》之本意也。
[朱眉]嘻嘻!客亦《石头记》化来之人!故掷笔以待。
刘心武先生认定曹雪芹设定的是沉湖。或许曹雪芹也是准备这么写的,可是时间真的力大无穷,在长达十几年漫长的写作过程中,时过境迁,心境的变化,或许他又想改,病逝、自缢或其它什么的了,这都不出奇。举个例子:
当代诗人夏承焘先生的《浪淘沙.过七里滩》
万象挂空明,秋欲三更。
短蓬摇梦过江城。
可惜层楼无铁笛,负我诗成。
杯酒劝长庚,高咏谁听?
当头河汉任纵横。
一雁不飞钟未动,只有滩声。
写的太美。可到了晚年,他自己却将“当头河汉任纵横”改为“此间无地着浮名”,曾经的年少轻狂,早已满目荒凉。所以文学创作你又不能太认真,不能把她当科学,过于严谨就是钻牛角尖了。好的作家,像诗人或画家一样,不定那天,一时兴起,郁结已久的一个命题会突然奔涌出来,泪流满面。
胡兰成讲,有一次,他想形容张爱玲行坐走路的姿色,怎么也想不出来,后来,还是爱玲用《金瓶梅》中的一句话替他说了:“行走时香风细细,坐下时淹然百媚。”
这种随笔的碎片,一如徐志摩的听雨看花,如恋爱经历一般,只有个体才知晓的秘密,只能意会,考证不了的。如果硬是要赶着上套,总是流于捕风捉影。《红楼梦》中的诗词,与纳兰词可谓一脉相承。曹寅与纳兰容若同为康熙近侍,两人有没交集,我没有考证过,但我更愿意将此作为后辈对前辈的致敬。纳兰还写出过“山一程,水一程,夜深千帐灯”的豪气,而雪芹多是水涸泥干,残藕败莲。二人皆俱天地诗心,不同的只是时境而已
(三)
上一回说的是虚,这一回讲讲实。书归正传之前,先叙一段闲话。
法王弗朗索瓦一世是法国历史上著名的“骑士国王”,也是我们所熟悉的“大鼻子情圣”,他有两幅著名的肖像画。一幅出自于他的宫廷画师,注重细节,从绸缎的质感,衣饰上的金丝线,到胸前佩戴的勋章,每一处都细致入微。另一幅,则是大师提香的作品,他从未见过国王本人,只有一枚带有国王头像的硬币。
让我们看看他是怎么处理的吧。
用深褐色的背景和衣饰,以弥补细节的不足和缺撼,却细微的捕捉到了国王嘴角流露出的一丝微笑,入目三分地刻画出了人物性格,一个机智善变的国王呼之欲出。
这就是大师的高明之处。
从文学的角度,大观园和荣国府并一定要是同一个地方。《情深深雨濛濛》中依萍跳河的外白渡桥,是上海外滩苏州河上的真外白渡桥,还是影视城临时搭建的假外白渡桥,这个对文学家来说影响不大,象曹雪芹这样的大家,有电影导演一样的慧眼,总能在普通的景观中捕捉到自己想要的题材。
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我读了感动的地方,她全不感动,反而是在没有故事的地方看出有几节描写得好。
按荣府中一宅人,合算起来,人口虽不多,从上至下也有三四百丁;事虽不多,一天也有一二十件,竟如乱麻一般,并没个头绪可作纲领。正寻思从那一件事、自那一个人写起方妙,恰好忽从千里之外、芥豆之微、小小一个人家,因与荣府略有些瓜葛,这日正往荣府中来。
“雪芹你放心,你大老远的诚心诚意的来了,岂有不教你见个真佛的道理?”
“阿弥陀佛!那就全仗哥哥方便了。”
“说那里话!俗话说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过用我说一句话罢了,害得着我什么!你原是府上的亲戚,又拿我当个人,投奔了我来,我就破个例给你通个信去。”
……
“怎么还不请进来?”
“这就是我才回的那个曹雪芹。”
…….
“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弃厌我们,不肯常来,不知道的那些小人,还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
“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
“穷官罢了,谁家还有什么!不过是个空架子。”
……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刘姥姥与周瑞家的和王熙凤的对话简直太棒了,即使放到今天,将名字改成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依然是最前卫,最现代的作品,可以拿茅盾文学奖。王熙凤给了刘姥姥二十两银子,刘姥姥走之前又转去了周瑞家(介绍人),要留一块银,给周瑞家的儿女买果子吃。周瑞家的如何放在眼里,执意不肯。
如此细节的描述,怕是靠想像和回忆是完不成的。
世人皆知宝玉是作者的化身,谁曾想刘姥姥才是曹雪芹的写真。
大观园一定是有原型的,这个原型是现在北京的恭王府还是江南的高庄,我无从考证。但肯定一点的是,曹雪芹在写这个园子的时候,人一定是在这个园子里的。象画家一样写生,采风,体验生活。曹雪芹一进荣国府,借的不是银子,而是他家的园子。而有人提供了这个园子给他写生。
警幻仙子秘授雨云之事前,先唱小曲,怕他听不懂,还将曲词拿给他看。这不是虚构,是写实。显然,园子的主人相当支持。
将第六回和第五回的回目倒过来读一下: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
开生面梦演红楼梦。
这是在干嘛?在拍电影呢。在朋友的引见下,曹雪芹得到了一次近距离写生的机会。或许写的太好,拍的太真,声名远扬。同时也是作品进一步推进的需要,曹雪芹又迎来了一次更高层次的写真。
第十四回,贾宝玉路谒北静王,林如海捐馆扬州城。脂批:路谒北静王,是宝玉正文。这一回,曹雪芹做回了自己,有更大的人物要借园子给他了。
“哪一位是衔玉而诞者?几次要见一见,都为杂冗所阻,想今日是来的,何不请来一会?”
雪芹素知水溶是个贤王,无由得会,今见反来叫他,自是欢喜。水溶见他言语清楚,谈吐有致,笑道:“若在家难以用功,不妨常到寒第。小王虽不才,却多蒙海上众名士凡至都者,未有不另垂青目,是以寒第高人颇聚。你常来谈会谈会,则学问可以日进矣。”雪芹忙躬身答应。水溶又将腕上一串念珠卸了下来,递与雪芹道:“今日初会,仓促竟无敬贺之物,此系前是圣上亲赐苓香念珠一串,权为贺敬之礼。”雪芹连忙接了。
(四)
快速向下翻页,让我们进入第二十六回。将贾芸的名字改为雪芹,宝玉的名字改为水溶,看看是什么情况。好……蕴酿一下,秉气凝神,开始:
沁芳亭畔,蜂腰桥前。
雪芹随着坠儿,逶迤来至怡红院中。只听里面隔着纱窗有人笑道:“快进来罢,我怎么忘了你两三个月!”雪芹听的是水溶的声音,连忙进入房内。抬头一看,只见金碧辉煌,文章闪灼,却不见水溶在那里,一回头,只见左边立着一架大穿衣镜。从镜后转出两个一般大的十五六岁的丫头来,说:“请二爷里头屋坐。”曹雪芹连正眼也不敢看,连忙答应了。
水溶穿着家常衣服,禔着鞋,倚在床上,拿着本书看,见他进来,将书掷下,早堆着笑立起身来。雪芹忙上前请了安。水溶让坐,便在下面一张椅子上坐了。水溶笑道:“只从那日见了你,我叫你往书房里来,谁知接接连连许多事情,就把你忘了。”雪芹笑道:“总是我无福。”
说着,只见有个丫鬟端了茶来与他。那曹雪芹口里和水溶说着话,眼睛却溜瞅那丫鬟:细条身材,容长脸面,穿着银红袄子,青缎背心,白绫细褶裙-----不是别人,却是袭人。
[朱旁]《水浒》文法,用的恰当,石兄在偷看美女呢!
看到这里,忍不住又想笑,如果是微信点赞,肯定是一个捂嘴偷笑的表情包再加一个色色流口水的笑脸。
“姐姐怎么替我倒起茶来?”
“你只管坐着。”
雪芹在园子里混了两天,把那有名人口认记了一半,他也知道袭人在水溶房中比别个不同,笑道:“虽然如此,叔叔房里的姐姐们,我怎么敢放肆呢?”一面说,一面坐下吃茶。
[朱旁] 袭人你不敢放肆,哪红玉呢?呵呵,脂砚吃醋了。
水溶便和他说些没要紧的散话。又说道谁家的戏子好,谁家的花园好,又告诉他谁家的丫头标致,谁家的酒席丰盛,又是谁家有奇货,又是谁家有异物。
看看,借园子给他接受采访的人尽职尽责吧。
那采访的人呢?
出了怡红院,曹雪芹见四顾无人,便把脚慢慢的停着些走,口里一长一短和坠儿说话。先问她几岁了,名字叫什么,你父母在那一行,在水溶房内几年了,一个月多少钱,共总水溶房内有几个女孩子。那坠儿见问,一桩桩都告诉他了。
看看,体验生活,拍纪录片的人也很努力吧。
再往下看。甲戌本最后一回,蒋玉函情赠茜香罗,薛宝钗羞笼红麝串。
大家一笑,然后摆上酒来。唱小旦的蒋玉函,锦香院的妓女云儿,依次坐定。
于是蒋玉函说道:
女儿悲,丈夫一去不回归
女儿愁,无钱去打桂花油
[朱旁]说得好!我都没钱买油了,你还在外面风流快活。
“花气袭人知昼暖。”
薛蟠听了跳了起来,喧嚷道:“了不得,了不得!该罚,该罚!这席上没有的宝贝,你怎么念起宝贝来?”
“何曾有宝贝?”
“你还赖呢,你再念来。”
蒋玉函只得又念了一遍。薛蟠道:“袭人可不是宝贝是什么?你们不信只问他。”
说着指宝玉。宝玉没有意思起来。
……
至次日,天明起来,只见宝玉笑道:“夜里失了盗也不晓得,你瞧瞧裤子上。”袭人低头一看,只见昨日宝玉系的那条汗巾子系在腰里,便知是宝玉夜间换了。
读到这里,不禁浮想联翩。
贾芸也是二爷,黛玉是黛玉,红玉是红玉,如果把蒋玉函,曹雪芹,宝玉,水溶的名字再次打乱重组?不会吧,太乱了!再回到贾宝玉初试雨云情,同样是先有妹子唱曲,回头命小丫鬟取了《红楼梦》的原稿来,递与宝玉。宝玉素喜袭人柔媚姣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二人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
[朱夹]一段小儿女之态,可谓追魂摄魄之笔。
入戏太深了吧!真了不得。象《莫伦双联画》中的《圣母子》,查理七世的情人阿涅丝.索蕾,即有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写实,又有两心对峙,空谷传音的虚指,乱的一塌胡涂,美的难解难分。
这正是:
两个冤家都难丢下,想着你来也记挂着他。两个人,形容俊俏都难描画。想昨宵,幽期私订在荼藦架下。一个偷情,一个寻拿,拿住了,三曹对案我也无回话。
[朱夹]此唱一曲,为直刺宝玉。
(五)
[回前墨]
宝玉、袭人亦大家常事,写得,是已领警幻意淫之训。无一笔写一人文字之弊,借刘妪,且伏二进三进,巧姐之归着。
小说写到这里,嘎然而止。一十六回,每回七八千字,加在一起十二万字以上,呕心沥血,写了十年。设若我是雪芹,该当如何?
1、第十三回,因不可知的原因“秦可卿淫丧天香楼”被删去了四页,打乱了最初的写作构想,必须调整,秦业秦钟必须得死。天下的官,管天下的事,阴阳本无二理。别管他阴也罢,阳也罢,敬着点没错了的。
2、与秦可卿可归为一类人物的贾元春,同样需要更隐晦的笔法。
3、黛玉宝钗人物形象已经非常丰满,轻轻几笔,看似简单,泼墨留白的效果却是恰到好处,这些都是临摩所不能达到的。人物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命,就是作者也不能随意左右了。判词是写好了,钗黛合一,木石前盟,金玉良缘,还是伏麒麟白首双星,千头万绪,思之再四,无从下笔。
试想:林黛玉婀娜婉转,希世绝美,将来亦到无可寻觅之时,宁不心碎肠断?既黛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推之于他人,如宝钗、香菱、袭人等,亦可以到无可寻觅之时矣!宝钗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则自己又安在哉?且尚不知何在何往,则斯处、斯园、斯花、斯柳又不知当属谁姓矣!因此一而二、二而三反复推求了去,哭了几声,不觉恸倒在山坡之上。
4、人物形象鲜活了难处理,人物形象单薄同样需要处理,李纨、探春、惜春、迎春四个人的人物形象都还很单薄,需要事件的支撑,需要题材的支持。
5、王熙凤弄权铁槛寺,事情的前因后果倒是讲清楚了,但中间有无波澜?一些细节的东西还需要对当事人再做一次专访。(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王熙凤弄权铁槛寺,事儿肯定是真的,却未必是王熙凤所做,只是因为小说人物设计的需要,安在了王熙凤身上。一如关云长温酒斩华雄、单刀赴会,根本不是关羽干的,却被罗贯中安到了关羽的头上。)
6、阅者心中,已有一荣府隐隐于心。大观园一事,若从如何奉旨起造,又如何分派众人,从头细细直写,将来几千件细事,如何能一笔顺清?
7、小说不是从头一气写下去的,实在是分几个段落,断断续续写成,再用狡猾之笔,烟云模糊之法串接而成。
[墨夹]茜香罗暗系于袭人腰中,系伏线之文。
[朱旁]红玉今日方遂心如意,却为宝玉后文伏线。且系本心本意,“狱神庙”回内方见
小说写到这些伏线之文时,是有试写一些所伏片段与之呼应的,一方面是文思的惯性,另一方面也方便自己记忆,以便将来好穿插到其它回目之中。
十六回书,加上一些很难整理的零碎残稿,已将一进荣国府,路谒北静王,梦演红楼梦,几次大规模写生采风所得题材用完。单凭想像,闭门造车,恐怕很难写下去。必须有更大规模的采风写生,二进三进荣国府,对相关人物进行专访才行。
莫因诗卷愁成谶,百无一用是书生。自己家庭生活日趋艰难,码字更加艰难,还有勇气再写十年吗?就此打住吧,先停一停。
……
(六)
这年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上来,家中冬事未办,未免心中烦虑。喝了两杯小酒,又寻些闲气来。
“不必烫热了,我只要爱吃冷的。”
“亏你每日家杂学旁收的,就不知道酒性最热?若热吃下去,发散的就快;若冷吃下去,便凝结在内,以五脏去暖他,岂不受害?”
脂砚说话时,雪芹已又是三杯过去了,口中还笑道:“来,来,来,喝了这杯,还有三杯。”李妈妈也素知雪芹的,上来拦阻,因说道:“脂砚,你不要助着他了,你倒劝劝他。”
脂砚知雪芹心事,每日里只是想情想景,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让人恨也不是,喜欢又不是,因叹道:“我也犯不着劝他。再热酒来,我陪你吃两杯,可就吃饭罢。”
冬去春来,或许又是一年。
雪芹闲居无聊,每当风和日丽,饭后便出来闲步。前些日子偶感风寒,病了将一月光景,方渐愈,一身劳倦。恰这日有微风细雨,不禁想出去走走,赏鉴那村野风光。
“你走不走?”
“你要走我和你一同走。”
二人起身,雪芹拿了斗笠,头略略一低,自己戴上了。脂砚站在炕沿,说道:“过来我瞧瞧罢。”雪芹忙就近前来。脂砚用手整理,轻轻笼住束发冠,将笠沿拽在抹额之上,将那一颗核桃大的绛绒簪缨扶起,颤巍巍露于笠外。整理已毕,端相了端相,说道:“好了,披上斗蓬罢。”
[朱夹]若使宝钗整理,颦卿又不知有多少文章。
[朱眉]余代答曰:遂心如意!
“你素日身子弱,禁不得冷的。小手炉别忘拿了。”脂砚接了,抱在怀中。
[朱旁]此等话,阿颦心中最乐。
春去秋来。一日,早又中秋佳节。
本地士宦甄士隐家宴已毕,乃另具一席于书房,来邀雪芹:“今夜中秋,特具小酌,邀兄到敝斋一饮,不知可纳芹意否?”雪芹听了,并不推辞,便笑道:“既蒙谬爱,何敢拂此盛情。”
说着,便同了士隐复过这边书院中来。
当时街上家家箫管,户户弦歌,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辉,二人愈添豪兴,酒到杯干,雪芹不免对月有怀,因而口占一律云: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
想自己原系诗书仕宦之族,因出于末世,父母祖宗根基已尽,求取功名无益,每日卖字作文为生。乃对天长叹。
士隐听了,乃亲斟一斗,说道:“兄之才华不在东坡之下,不日可接履于云霓之上矣。”
雪芹因干过,叹道:“非晚生酒后狂言,《石头记》一书,或可去充数沽名。只是目今行囊路费一概无措,江南路远,非赖卖字撰文可能到者。”
士隐不待说完,便道:“兄何不早言?愚每有此心,但每遇兄时,兄未及谈及,愚故未敢唐突。今既及此,愚虽不才,盘费之事,弟自代为处置尔。”当下即命小童进去速封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雪芹收了银衣,不过略谢一语,并不介意,仍是吃酒谈笑。那天已交三鼓,二人方散。
这正是:
玉在匮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曹雪芹终于拿定主意,开始了又一次大规模的外出采风。这一次,他要重回姑苏,故园,那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朱旁]是金陵。
还是那句话。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了。你所带资费不足,还是要省着点用。这几个月,我又攒下有十来吊钱了,你还拿去。”
“买个什么礼物带回来给你呢?”
“或有好字画、书籍卷册、轻巧顽意儿,带个回来就行了……这是新作的一双鞋,比你现在脚上穿的还加工夫呢…..书稿我过录了一份,平日里没事,可以批一批书评,你写的原稿你自己带着,仔细收好了,路途遥远,想起什么来,也好增删……”
曹雪芹听在耳内,望着脂砚,不觉滴下泪来,低头不语。
(七)
那日,偶又游至维扬地面,因闻得今岁政点的探花本是公推的状元,写出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都中一时传为佳话。不禁想起自己的恩师林如海,早年亦曾在此为官,虽英年早逝,亦是正邪两赋而来的豪杰。自己钟鸣鼎食,翰墨诗书之族,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朱眉]极痛极悲之话!
旅途不计时日,闲处光阴易过。话说曹雪芹回到了金陵地界,因欲游览六朝遗迹,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家老宅门前经过。
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大门前虽冷落无人,隔着围墙一望,里面厅殿楼阁也还都峥嵘轩峻;就是后一带花园子里,树木山石也都还有蓊蔚洇润之气。那里是个衰败之家?
[朱旁]“后”字何不直用“西”字?
[朱旁]恐先生堕泪,故不敢用“西”字。
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正门不开,旁边竖着个牌子,“游人止步”。又往西行,不多远,路的尽头一转,是一条步行街,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路边有间古董字画店,门前有额,题着:“假雨村”。随步走了进去。
“这幅画是文徵明的《真赏斋图》。”见雪芹在画前徘徊,老板热情地迎上来说。
“假的吧!”
“看您说的,当然是假的,真的在上海博物馆呢。”
“多少钱?”
“两百。”
雪芹摇了摇头,并未说话。画面采用截取式构图,平列式结构,以书入画。
“这是美院的一个学生画的,临摩的还不错的,有功底的。”老板耐心地推销。
….. 缓步向前,依然不语。
“这个项圈麻烦拿给我看下。”
雪芹托了锁看,一面有四个篆字,两面八个,“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诶?这个是什么?”雪芹又指着一块玉坠问道。
“哎哟,算您识货。”老板边说边取了出来,递到曹雪芹的手上。
雪芹将其托于掌上,只见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线缠着。翻过正面来细看,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口中不觉念了出来,心下已经有了欢喜。
“多少钱?”
“一千二。”
“你还不如去抢。”雪芹笑着说道。
“那你说多少钱?”
“两百。”
“太少了。你加个100块吧!”
“没有了,就200。”
“行吧。就当开了个早市。”
……
“您等一下,我帮你找个盒子。”老板边说边在柜子下面捣腾,并问:“听口音,您是从北京来的吧?”
“是的。我是北京的。我太太以前是南京人,就住在你们隔壁这条街上。所以回来看看。”
老板听了,笑道:“我们这条街以前可比一部书还热闹。那时候我才记事儿,隔壁的贾府正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舫,修理海塘。只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
“老板贵姓呀?您知道的好像挺清楚的唷。”
“我姓冷,叫冷子兴,跟贾家也沾点亲的。先生您怎么称呼?”
“我姓曹,我太太姓贾。”
“哦?那您太太是名门之后了。”
“哪里,不过是外四路的穷亲戚罢了。”
……
新安江上始终笼着轻雾,在水山相接的边缘汇出一条白线,水汽中就带了兵器。天空下着细雨,江水不算清澈,但也还是绿的。
心安之处,即是建德。有女人俯身下去抚摸江水,五孔桥下有人吹笛。一抬头,却恨面前一株海棠花遮着,看不真切,只得转了一步,因问:“这是什么曲子?”答曰:“微风细雨。”
你也喜欢音乐?
没有。只是觉得好听。
这支曲子应该用低音管吹的,我今天忘带了。
哦?哪您吹的是?
高音管。
呵呵,我还以为是笛子呢?
雪芹还欲问时,那女子知他天分高明,性情颖慧,笑向雪芹道:“且随我去游玩奇景,何必在此打闷葫芦。”曹雪芹恍恍惚惚,悠悠荡荡,不觉随她来到了秦淮河畔,烟波画船。一色的大红戳灯亮起,雾起灯浮,潇潇暮雨,点点满江天。
因看房内,瑶琴、宝鼎、古画、新诗,无所不有。更喜窗下亦有唾绒,奁间时渍粉污。壁上挂一对联,书云:
嫩寒锁梦因春冷,[朱旁]艳极,淫极!
芳气袭人是酒香。[朱旁]已入梦境矣!
又看那女子,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朗,虽无十分姿色,却亦有动人之处。不觉眼饧骨软,不能自持。这正是:终有弱水替沧海,再将相思寄巫山。[朱旁]渣男本色!加一株弯折的玫瑰。
此时远在京城的脂砚,正倚着床栏,两手抱膝,眼中含泪,好似木雕泥塑的一般,直坐到三更多天,方才睡了。
(八)
软语温存,柔情缱婘。撤去残席,取了《红楼梦》原稿,焚一柱香,调砚执笔: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
阿旁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先画张图样,拆恭王府会芳园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二宅虽相隔千里,界断不通,然小巷亦属私地,并非官道,故可以连属。会芳园本是从北角墙下引来一股活水,无烦再引。其它山石树木虽不敷用,旧园中竹树假山,亭榭楼拦,皆可挪就来用,两处凑作一处,一一筹画造起。
哈哈,胡适先生,您替曹雪芹多虑了,赶不曹家的繁华,曹雪芹照样写的出《红楼梦》。
周汝昌先生,您辛苦了,《三国演义》不是《三国志》,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草料厂,又是在沧州还是广州?
窗外的雨还在下个不停。乌云黑鸦鸦的压到了路尽头的高楼顶上,大中午的天黑的要开远光灯。内环路B线右转中山八路的出口,排起长长的车龙,芳村修路,高架桥下的红绿灯要等三四个才能通过,桥上车子驶过,溅起的水,大块大块地从翠绿色的围栏上砸下来,至少三四米的落差,哗地一声扑满了前窗玻璃,顿时前路茫茫,什么也看不见了。雨刮三下两下刮了干净,前车的士正打着双闪灯,矇矇地眨着眼睛,一下一下……
咣…咣…咣…,寒山寺的大钟敲了三下。哎呀,猛然警醒。适才喝多了两杯,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冒犯了二位师傅,太过放浪,太过放浪。真的对不起。学生诚心诚意地向二位老师道歉。愿磕等身头,长跪不起。泪流满面。
庚辰本我没读过,没有发言权。真的是因为太厚了,以后也未必会读,这种书本不宜多读,太过累心,也难怪刘心武会走火入魔。为了写这篇文章,原本想补读一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荣国府归省庆元宵”,只是想看看大观园起好后是个什么样子。算了吧,掷笔抛书,还是打住吧,我,也累了。
经历过的,喜其写真,未经者,则恐嫌其繁。唯愿上天再生一芹一脂!
【回后墨】
回程的时候,江上真的有飞鸟掠过,点着水面,一下、两下、三下就飞到了水的那边。
[朱眉]我们一起去石漫滩水库吃鱼如何?
[朱旁]今有三十年前向余作此语者在侧,观其形,已皓首驼腰矣。每细阅至此,彼潸然泣下,余亦为之败兴,神情在烟飞水逝之间。
热干面加蛋酒过个早,去归元寺数五百罗汉,先从左向右数,再从右向左数,数来数去,也数不清楚。回到家中,时光竟已过去六十年。
忽尔大河阻路,黑水横流,灯火通明的渡轮,依旧穿行于宽阔的江面,不时响起一长一短的汽笛声,在乌漆嘛黑的水面上传的很远很远。
【校注】
胡适先生所归纳的《红楼梦》成书过程,现简述如下:
1、乾隆甲戌(1754年,乾隆十九年)本,止写定16回,已有十年辛苦不寻常的诗句。
2、乾隆己卯(1759年,乾隆二十四年)至庚辰(1760年,乾隆二十五年)之间,前八十回大致完成,故有“庚辰秋月定本”的检订。但实际上,八十回还有些残缺,如一些回目,诗词。仍旧有“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的话。
3、曹雪芹死在乾隆二十七年壬午除夕。
4、从庚辰秋月定本,到曹雪芹死的壬午除夕,止有两年半的光阴,前八十回稿还保持着象现在庚辰本的状态。这两年,他没写,或者只是试写,但自己不满意。
5、曹雪芹死后的二十几年里,只在少数人手里流传钞写,没有人做修补的工作。
6、在1790年左右,也就是曹雪芹死后的快三十年后,已听人说坊间有人开雕120回本。
周汝昌先生认为曹雪芹死在乾隆二十八年癸未年,比胡适先生的时间晚了一年。如前所述,反正曹雪芹是赶不上曹家的繁华的,不要说差一年,就是再误差个四五年,也还是赶不上。所以这个问题的争论没有多大意义。
甲戌本写定只有16回,我个人是赞同的。但这个问题有个绕不过去的BUG,就是甲戌本最初的收藏者刘铨福有个跋:“惜止存八卷,海内藏家处有副本,愿抄补全之,则妙矣。”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他有八卷,按一卷四回的话,就是有32回。而现存的甲戌本,只有16回,仅及当初所藏一半。胡适先生做了一些解释,但差强人意。
留在这里,供后来者探佚。或还是留给岁月封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