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掌故——老东家对诗警偷情

天下掌故——老东家对诗警偷情

冯再武

相传古时候,有一个地方叫杨家庄。庄里住着一个杨东家,杨东家的院子里长着一棵大杨树。由于树很高,年头久,树上就搭了很多乌鸦窝,住了很多乌鸦。

这老东家年近六十,以买卖为生,整天挑着个货郎担子,起早贪黑,走村串户,日子过得越发兴旺富裕。老东家老婆死的早,因为有钱,半路说了个小老婆,名叫翠儿。三十来岁,长得那是眉清目秀,体态婀娜,一笑俩酒窝儿,走道儿风摆柳,真个是天生的尤物,风情万种。这小媳妇儿原本是一个老财主的小老婆,三年前老财主一命呜呼,撇下这小媳妇儿独守空房,如今又嫁了这个杨东家,心里自是十分得意。

老东家老年得了娇美之妻,自然是溺爱有加,乐不可支。只是因为老东家年老无用,娶妻数载却不能生个一男半女,心里自是遗憾。老东家知道是自己的毛病,挑不动那耷拉枪,射不了那臭膛弹,越发疼爱娇妻,百般体恤。就是家中日常的杂活儿,也不让小媳妇儿干。加上家里土地若干亩,牛羊数十只,总得有人经营,自己整天在外卖货,无暇顾及这些琐事。于是,他就雇了一个小伙计,里里外外地照看着,打理着。

这小伙计二十四五岁,眉清目秀,精明强干,站在那儿像是一棵小白杨,跑起来好似三岁的马,一个字儿,小伙子精神,帅气。可是因为家穷,说不起媳妇儿,至今还是车老板儿甩丢了鞭稍子——光棍儿一条。老东家雇了他来管家,他自然是乐不可支,干起活来也是十分卖力,家里外头打理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老东家也就十分赏识,非常信任。所以,他卖起货来更加省心卖力了。

老东家有个习惯。每天拂晓,天刚蒙蒙亮。大杨树上的老鸹就会嘎嘎嘎地乱叫起来,要出去找食儿吃。每当这个时候,老东家一听见乌鸦叫了,就会起来收拾货物,装好货郎挑子。小媳妇就去给他做饭,吃好了饭,老东家就挑着挑子,颤颤悠悠地走了。日子久了,乌鸦的叫声就成了老东家的钟点儿,风雨不误。

咱们再说老东家这个家。老东家长年在外卖货,家里头就剩下小媳妇和小伙计。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有些害羞,不敢正眼看对方的神态。但是,在小媳妇儿的眼中,这小伙计就是潘安再世,武松

重来,比起那老丝瓜瓤子,不用说就是金子比铁条,美玉比石头。心里头那个喜欢,巴不得日陪夜伴,耳鬓厮磨;这小伙计呢,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何况又是富人家的小娘子。眼里头馋,心里头想,只是人穷胆子小,马瘦蹄子虚,正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儿”。不敢贸然相近,唯恐出事儿。

怎奈日子不由人啊。这俩人长年在一个屋檐下,吃饭俩人一起吃,干活儿时小媳妇儿就爱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他忙东忙西。不时地两个人也开个玩笑,说说家长里短。这一来二去,日久天长,两个人的眼光也就黏糊了,说话儿也随便了,渐渐地两个人就有了那么点儿意思了。

一天早晨,老东家刚刚挑着担子出去。该是小媳妇儿和小伙计吃饭了。两个人坐在桌子前,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越发投机。小媳妇儿哏哏儿一笑,说:“你等会儿!”一抬腿跳下地,麻利地打开了柜子,拿出了一坛子老酒。

小伙计不知其意,忙问:“老板娘,你要干嘛?”

“喝点儿!”小媳妇笑着说,脸上多了几分妩媚。

“啊,喝酒?这…..”

“这什么这!东家要到晚上才回来,咱俩喝点儿,乐呵乐呵!”。哏儿哏儿哏儿,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笑酥了小伙计的骨头。

两个人你来我往,换盏推杯,越喝越开心,越喝越放浪。喝着喝着,这酒也没了,人也醉了,你抱我,我亲你,把个小伙计弄得是三魂出窍,五雷轰顶。常言说:酒是色媒人。这小媳妇儿虽是驾轻就熟,此时却是如饥似渴。小伙计那是人在云中,哪里还知道个东南西北。小媳妇儿已是急不可耐,不管三七二十一脱去小伙计的破烂衣衫,自己也三下五除二地宽衣解带。酒迷情心,欲火中烧,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两个人就在那忘乎所以中,偷食了那老东家从未真正品尝过的禁果。

自此以后,在老东家面前,小媳妇儿表现得越发殷勤,对老东家照顾得更是极尽体贴。那小伙计呢,同样是做得兢兢业业,孝顺有加。老东家见此光景,心里头自是乐不可支,每天大杨树的乌鸦一叫,他就起床去卖货。只是他发现,这乌鸦叫得一天比一天早了,有时候天还黑着,乌鸦就叫了。老东家心里纳闷儿,可生意耽误不得,他还是一听见乌鸦叫,挑起担子就走。他不知道是,小伙计不等天亮,就偷偷地拿着石头,往大杨树上打,老鸹自然也就乱叫了。

话说着就到了秋天了。一天,乌鸦叫了。老东家吃完了小媳妇儿做的饭菜,挑起担子,小伙计殷勤地送他走,匆忙地关好了大门。但天太黑了,还看不清道路。老东家心想,真他妈奇了怪了,今儿个这乌鸦怎么叫得这么早?他忽然想到,今儿早晨吃饭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了小媳妇儿给小伙计送去的一个媚眼儿。这让他心里头激起了一种灵感。他走回来,把担子放在大门口,悄悄地从墙外的一棵树上跳进院子,看见媳妇儿的房间还亮着灯。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媳妇儿的窗户下,耳朵贴在窗棂子上,听见屋里头传出小媳妇儿淫荡的笑声。他用手指沾了点唾沫,点在窗户纸上,捅了一个小窟窿。往里头这么一看,我的妈呀,原来是小媳妇和小伙计正赤身裸体地缠在一起。

老东家强忍怒火,想看个究竟。

听见小伙计说:“翠儿,你这两个东西真好,软软乎乎儿,细腻滑溜儿,就跟那粉团儿似的,我就爱吃它!”

“傻样儿!你的更好!就像那面驹儿似的。我出身家穷,命不好。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干渴得简直就是那快死秧儿的茄子,我这么好的一块地儿都荒死了,没得过一滴雨水儿,就没真正做过一回女人,要不我怎么现在还是个处女?先前那个老东西,胖得像头猪,就是啥也干不了;现在这个老不死的,就跟个干柴瘦狗似的,早出晚归,就知道搂着我睡觉,啥能耐没有,急死我了。咱俩好了,我才知道啥叫快活,啥叫欲仙欲死。你用石头打乌鸦的主意真好,我俩能天天早早在一起。”

“哦,原来如此!这个小犊子,连一个早晨都忍不住啊!”老东家咬着牙想。

“以后,等那老东西死了,我就嫁给你!咱俩永远做一对儿!”小媳妇儿带着哭腔说。

“好好,翠儿,只要你不嫌我穷,我就跟你一辈子!”

“傻样儿!老东西这么大个家业,又没个一男半女。他死了,还不都是咱俩的?”

“哦,对对对!那时候,咱俩生一大堆孩子!”小伙计有些激动了。

“嗯。我给你生!这辈子,我就能当妈了!美死我了!”小媳妇儿上去就亲了小伙计一口,笑声比之前更娇了。

“我现在就让你美死!”小伙计一翻身,骑在了翠儿的身上。

屋里头开战了。老东家在窗外那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啊。

他离开窗户,想寻找个家伙儿,进屋打死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可他刚拿起一把镐头,心里突然想起了翠儿的一句话。“傻样儿!老东西这么大个家业,又没个一男半女。他死了,还不都是咱俩的?”

老东家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老了,不能给小翠儿一点温存,又没能力让翠儿生个孩子。到了儿,这家业还不得顺其自然的给了他们?要是有了孩子,他们肯定不敢公开这个丑事儿,那生下来的孩子还不是我的名分?那时候,我就有后了,这家业就是孩子继承了,还姓我的姓。哼,反正是我耕不了的地儿,谁种都是我收租子。

老东家悄悄离开窗户,出了门,挑着货郎担子,走了。

这一天是中秋节,老东家不去卖货了。一大早,老东家就设计了一个局。他想,整天这么下来,他们俩肯定还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偷情的事儿,还在拿我当傻子。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们明白我已经知道了。

中秋之夜,老东家让翠儿和小伙计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摆了张桌子,放好了椅子。还让翠儿准备了酒菜,果品,说是要一起赏月。小媳妇儿翠儿不知道老东家这是来的哪一出儿,只好听命照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东家看上去兴致满满,喜不自胜。大家都喝了酒,自然也就格外兴奋。

老东家说:“今儿个是中秋节,咱们一起赏月。这一来呢,我要感谢小夫人持家有方,二来呢,我要感谢小伙计管家有道。都辛苦了,今儿个咱们都放松放松。光赏月喝酒呢,总觉得缺点儿雅致。咱们也学学古人,赏月对诗,谁输了谁喝酒,咋样?”

“好好好!有意思!”小媳妇儿先鼓掌了。

“这这这……我没念过书,不会对呀?”小伙计挠着头说。

“嗨,对诗嘛,就是个接话儿。对上话儿就算是对上了。”老东家说。

“那,那…..就请东家先来吧”小伙计恭维地说。

老东家倒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说话了。他说:“八月十五月正东,乌鸦不叫有人轰。粉团儿搂着面驹儿睡,干柴瘦狗窗外听。”

“啊?这……”小媳妇儿和小伙计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情不自禁地啊出了口。他们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同时看看老东家。心想,“完了完了,我们俩偷情的事儿老东家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呀?”

老东家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头有些暗暗高兴。“两个小犊子,跟我玩儿?别以为我是瞎子观灯,眼前没亮儿!我今儿个这一招,就是敲山震虎!”可他不动声色。

“我的诗怎么样啊?”

“嗯…..好,好!老爷的诗真好!”为了打破尴尬,小媳妇和小伙计急忙应和着,恭维着。

“那,还不喝酒!”老东家的声音和脸色都有了许多冷硬。

“哦哦哦,喝酒,喝酒!”小媳妇儿和小伙计赶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该你了!”老东家命令着小伙计。声音里带着几分杀气。

“是是是,老爷!”小伙计吓坏了。他不会对诗,但又无法拒绝。何况那个事儿东家知道了。这个扣儿可怎么解呀?弄不好,老东家还不打死我?

“还不快点儿?想啥呢?”老东家有些发怒了。

小伙计看着老东家,正要解释什么。他忽然看见老东家头上的月亮,忽然脱口而出。“八月十五月正南,干柴烈火有谁怜。大人莫把小人怪,宰相肚里能撑船。”小伙计的手哆嗦了,头上也冒出了汗。

老东家看了看小伙计。心想,“这崽子说得也有点道理,一是说出了实情儿,二是求我放过他。我呢,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对得好,来,喝酒,喝酒!”

小媳妇儿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先是生怕小伙计说错了话,惹来大祸。听见老东家说喝酒,她这才回过神儿来。端起酒杯打着哈哈喝了酒。

“翠儿,轮到你啦!”老东家命令着说。

此时的小翠儿已经豁出去了。既然事情已经败露,遮掩也没用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挑明算了。至于结果,听天由命。大不了我跟着小伙计私奔,倒落个顺心如意。

“咋地?你上边这张嘴不好使啊?你不是还等着当妈吗?不是盼着我这干柴瘦狗死了,你们擎受我这家业呢吗?”

小翠儿倒是冷静了。她想:事儿你都听见了,那我就给你来个痛快的,顺便告诉你个老东西,你这绿帽子不白戴。小翠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八月十五月正西,老来无子少少妻。他年若得生贵子,谁敢槽头来认驹?”

老东家吃了一惊。他想:这小婊子还真厉害!她怎么能把我的心思全说出来了?事已至此,就坡下驴吧。小子哎,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得死心塌地地给我拉帮套。生了孩子,也是跟我姓!“来来来,喝酒!”

“哈哈哈,喝酒喝酒!”三人哈哈大笑,举杯痛饮。

这正是:郎朗天上月,种种世人心。古今多少事,默默掩红尘。

2021年8月24日

冯再武,笔名雪泥。男,汉族,1956年9月出生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敖汉旗四家子镇。大学本科学历。曾任原新惠师范工会主席,原新惠艺术师范学校音乐教研室主任,是赤峰市优秀教师。为内蒙古自治区音乐文学学会理事,内蒙古自治区戏剧曲艺家协会会员,赤峰市作家协会会员,赤峰市音乐家协会理事,赤峰市舞蹈家协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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