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荣丨我也曾经有过初恋
像我这个年纪和“恋爱”两个字是搭不上边的，因为那晨光封闭、保守的要命，男女间的恋情不叫“恋爱”叫“定亲”，基本上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男女之间就是定过亲也是鸿沟一道不可逾越半步，稍微亲热点被人看见都会受人指点而被视为缺少家教，一不小心就会让父母面失而难抬头，反正男孩和女孩人前都不敢乱说话生怕引来非议和耻笑，偶尔说点亲热话也是像贼似的偷偷摸摸。就连上小学的时候都表现强烈，为防止上课说话都是男女生同坐，但我们会用铅笔刀在双方共有领土的交界处刻上分界线，无论是看书还是写字任何一方都会监督分界线以防对方侵犯领土，哪怕胳膊拐稍有侵入轻则警告否则奋起还击，谁也别想越界为此吵嘴打架常有发生，当然受伤害最大的当是课桌伤痕累累不说，光推来推去四条腿也跟着受罪。
到了初中这种情况要好许多，毕竟年龄大了些，但男女间的鸿沟依旧，虽然不在课桌上画线设界，但男女同学之间还是话少为洁，话多或者接触频繁就被人指指点点，好像做了见不得人之事一样愚昧而幼稚。男女同学之间不相往来，连学习用品都不敢明目张胆借用生怕引起非议，即使之间有好感想接触也是偷偷摸摸，因为好事的同学比现在的“狗仔队”还厉害，盘弄口舌、添油加醋让人蒙羞而难以见人。有晨光无意间弄出尴尬需要花费巨大精力以证清白，有的甚至为此不惜与同学反目，挺纯洁的同学关系搞得犹如敌人一般，要是撂到现在那就根本不是事，可那晨光讲究的很，我们班上就发生过因此而辍学的憾事。
那晨光的人也不知为什么愚昧的很，偏喜捕风捉影、发布小道消息以示自己的过人之处和非凡的洞察力。我觉得世上最吓人的便是人言的传说，直到现在都没改变，都说“人前不说谎、人后不论人。”而现实却是恰恰相反，鲁迅先生有句话“其实地上并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话意再明白不过，所以男女之间的感情哪怕是友情也会被传说弄的不清不楚，当然弄假成真也有之。特别是少年时代毕竟十几岁的年纪情欲朦胧之期，初中的我曾经就有这样一段被传说“恋爱”的经历，似有非有还是传说才有皆成云烟，但事过几十年至今不忘。
那是上初一的时候来到乡里的中学，由于个子寒碜被安排在前排第二个位置，同桌是位不认识的女生，有心想交流无奈人家一脸正统而且不屑一顾，我就怕遇着这种“冷脸”，“热屁股碰冷脸”的事我从来不做，虽说是同桌共读半月有余却没有说过话，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懒得知道。我属于外向型的男生曾偷而观之，其实她长得算不上标致但绝对不丑，数次观察不知咋的心里有股渴望同她说话的感觉，她的无动于衷让我观而止步。于是便采取越界行动以探深浅，谁知道她不是退让就是不理会，让我无机可乘，估计近似于无情的她可能遭受过人言之祸才拒我千里之外，不过打心里有点喜欢这个同学。打破之间的尴尬是在班干部选举后，不知是机遇还是巧合，我当选为班长而她竟被选为学习委员，你说四十多位同学单单我们两同桌共坐且双双入选，这不是天赐的缘分。
从此我们开始说话而且话缘投机，她的学习成绩特好，语、数、外不但是全班第一也是全校第一，是同学们羡慕的学霸。我的成绩虽说不差但和她相比还是自愧不如，最令我头疼的就是外语前学后忘无丁点兴趣，甚至发恨中国人为什么要学这个倒头的外语，我又不想出国更不想当翻译。见我发急她总是及时给以鼓励“加油，我支持你。”安慰的话好说可学习的事难做，有时会冲她说她站着说话不腰疼，甚至嫉妒她，我压力的根源不就是你吗？对她的关心感觉有挖苦、幸灾乐祸的味道。见我如此她总是扭过头不再说什么，等我发泄完她还是不生气一如既往地帮助我，说实话当时心里既满足又幸福。
她的承诺并非空话，总是有意无意间教我如何掌握要点，虽是经验之谈对我却是盲点收效甚微，有时她会用纸写好偷偷塞给我，她的付出仍然没能唤起我对外语的兴趣。有时外语题不会做只能前顾后盼以取众所周知的方便，想找她又放不下自尊，每当这时她都会恰到好处地提供便利然后以“让我看看”为由把题解释一遍，可谓用心良苦，她知道我是注重面子的人所以很会顾及我的虚荣心，用现在的话说是知者默契。我们之间的那点事难逃“狗仔队”同学的法眼，风雨相拥席卷全班大有星火燎原之势，喜欢炫耀的我由于“抖忽”给人口舌、授以话炳，“恋爱”两个字迅速蔓延。
虽是没影子的事但沸沸扬扬还是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和学习，终于有一天两人的座位被分开，虽然没有受到老师的训诫但心知肚明，同学们也是众所周知，好在风浪平静许多。多年后才知道当初是她主动找老师要求调换位置，是人言可畏还是想悬崖勒马其动机至今不明。但她对我的外语学习并没有放弃，言语少了但密联没断，跟电影一样我们的联系由公开而转入地下，因为成绩好同学们的作业都是由她批改，因此我的本子里总会多一纸题解和说明。此况让我谢情难忘感觉做人欠佳，为让她苦心不得失望经过一番努力终有小果，在期中考试后的一天放学时她来到我课桌边没有说话却丢下一个用报纸裹成的包裹，当即打开一看心惊一跳，原来是一个带塑料皮的日记本和一支钢笔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就几个字“进步很大，奖你做纪念。”心跳加速、浑身发热，千万别以为是礼轻，那时候还是物质匮乏时代这些已经是奢侈之物更何况还是非寻常之物，这可是她上星期刚刚获得全乡中考第一的奖品。最大的笑话是回家后母亲发现日记本上有个硕大的“奖”字还盖有学校公章，也不问个清楚明白就告诉左右邻居说我得了奖，大概天下的母亲都会因儿女的进步而生极强的虚荣心，弄得我没法解释，这口“红锅”就这么背了几十年都没卸下，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怕授受不亲。
初二的时候重新分班两人便不在一个班，但之间的关心依然，在同学面前装模作样不说话，可一有独遇机会便是话语不断，慢慢的发现巧遇和机会不是天降而是人为。因为自己总是刻意关注她往往是趁机而行，不过我也发现她同样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心照不宣。其实那时候真的没有谈恋爱，也从来没有写过情书，就是关于学习的一些事，但朦朦胧胧地感觉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和她说话，大有见兴别舍之念。
这事终于传到父母亲那里，他们很忧心如临大敌，像审问犯人一样要我坦白，弄不明白何罪之有？母亲说成绩下降就是最大问题，乳臭未干竟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事。看看问题够大了吧，这还不算说早恋会严重影响学习对整个人生都是毁灭性打击，问题就怕上纲上线，这不，他们竟然跑到女同学家里去和她父母商量对策以阻发展。没想到天遂父母之愿，那年初中二年制改为三年制，初二的学生部分上初三还有部分上高中所谓的分流，她当然上高中而我被父母要求读初三，就这样她去了另外的学校。
打那以后我们没有再见过面，我曾经写过几封信寄给她但都是石沉大海，几十年后我们再见面时都回忆起当初的乐事为幼稚而脸红可笑。她说从来没有收到过我的信，而且她也曾经写过信寄给我但也都是渺无音讯，不知道是阴差阳错还是今世无缘，注定就是个故事，此时才明白那段所谓的情事其实就是初恋，茫茫人生旅途之中也算是曾经初恋过，不过遗憾的就是早了些变成早恋才没有开花结果。
作 者 简 介
方长荣，江苏散文学会会员，新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芙蓉国文汇》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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