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女人太绝望,家庭没希望……

01

夜读张爱玲的书,看到《金锁记》尤为惊心。

整篇小说,时时处处流露出旧社会体制下,女人那种冷彻骨髓的绝望。

女主曹七巧,家里开了间麻油铺,生活虽然不富裕,但也不缺吃少喝。年轻时的她,唇红齿白,珠圆玉润,又通世故,又懂风情,曾被身边的很多男孩暗恋过,肉店里的朝禄,她哥哥的结拜弟兄丁玉根,张少泉,还有沈裁缝的儿子……对于七巧,他们都曾是不错的选择对象。

可父母早逝,兄嫂贪财,经媒妁之言,将七巧嫁入了颇有资产的姜家。本来姜家是要让她做二少爷的妾室,但为让七巧死心塌地过日子,这才娶她做了正室。

姜家的屈尊,是因为二少爷是个骨痨,也就是个软骨病,坐起来还不如三岁孩子高,还一个劲儿往下出溜,否则又怎么能轮到出身卑微的七巧做正房。

旧时代,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如果门不当户不对,势必从其他方面找平衡,活蹦乱跳身体健康的七巧为表面荣光的婚姻,赔上了原本可能会美满的婚姻生活。

富贵有了,幸福却没了。

02

一夕之间,七巧飞上了枝头,做了凤凰,锦衣玉食,丫鬟成群,跳离了原生家庭的泥潭。

但不想,她飞入的却是黄金铸造的牢房,套上是黄金做的枷锁,这便是张爱玲为之起名“金锁”的用意。

与其他妯娌比,七巧出身市井人家,欠缺礼节,毫无家教,就连丫头老妈子都看不起她,私下里净嚼她的舌根。

敏感的她又岂能不知,只能用自己的处世哲学与之抗衡,来维护既得利益和家庭地位,所以就显得口无遮拦,尖酸刻薄,被其他家庭成员所厌弃。

精明的七巧知道,如果没有子嗣,等二少爷一死,她便人财两空,再无依靠,于是稀里糊涂地竟然有了一对儿女。他们都像极了父亲,薄薄的两张白脸,并排站着,纸糊的人儿似的。

要命的是,她却不顾伦理,爱上了自己的小叔子季泽,明里暗里挑逗勾搭。虽然季泽并非善类,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可他早打定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主意,且因为七巧不管不顾的性格,一直不敢近身。

在爱和欲都求而不得的煎熬折磨中,七巧看着丈夫和婆婆先后去世,后带着一对儿女分了家产,单独过起了日子。

在毫无指望的岁月里,家产是她最稳固的安全感,她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她的安全感,就连儿女也仿佛成了家产的一部分,任谁也别想从她身边夺走。

03

现实的无情和对金钱的渴望,让绝望的七巧变成了“守财奴”。

她生怕别人算计自己的钱:她赶走了存心来骗钱的暗恋对象季泽,疑心给女儿说亲的人是贪她们的钱,认为她侄子曹春熹想教坏长安而霸占她的家产……

她想留住儿子长白。可看到长白跟着三叔沾上了妓院,赶紧为他娶了妻子;随后怕儿子跟儿媳太好,让他夜夜陪自己吃烟,变态地套出了儿子与儿媳的私房事,到处散播,导致长白第一任太太郁郁而终;又将生了孩子的姨太太扶了正,没想一年后也吞鸦片自杀……长白自此不敢再娶妻。

她不给女儿长安自由。在长安十三岁时,怕女儿脚大了到处跑,非要为她裹足;为了虚荣,让女儿去上了洋学堂;当女儿在学校大意丢了褥单,她暴跳如雷,跑到学校对校长一番羞辱,长安自觉没有颜面,主动辍学,与同学日日生疏,从此就宅居在家中;为治女儿的痢疾,让她也染上烟瘾。

明明知道鸦片不好,她仍用鸦片做武器和工具,破坏儿女的名声,摧毁他们的人生。

长安越来越像七巧,又尖酸,又世故,挑是非,使小坏……直到快三十的时候,她才通过堂妹长馨认识了留洋归来的童世舫。两人年纪相当,两情相悦,激起了长安的满腔爱恋,还为之强制戒烟。

但七巧觉察到女儿动情,又开始嫉妒吃醋,蓄意破坏,先是查童世舫的底细,后是当着童世舫的面爆料长安有大烟瘾,再后来当众诋毁长安想汉子……与其让母亲破坏,有个不堪的结尾,不如自己亲手结束,心如死灰的长安主动跟童世舫分手。

绝望的七巧成了“刽子手”,“三十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长白不白,没有守住一段清白的婚姻;长安不安,并没有得到自己梦想中的安生自在。

小说的结尾,七巧悲凉去世,“金锁”自动打开,长安自由了。“谣言说,她和一个男子在街上一同走,停在摊子跟前,他为她买了一双吊袜带。也许她用的是她自己的钱,可是无论如何是由男子的袋里掏出来的。”

我们都愿意相信,逃离了母亲的控制,长安会过上想过的生活。虽然迟了,但好日子还是来了,这是张爱玲孤冷性格中的温暖和慈悲。

04

没有天生的恶人,绝望造就恶人。

让七巧最终成为恶人的,是社会,是家庭,是她自己的偏执和狭隘。

都说七巧是个可怕的母亲,那你是没有读懂她的绝望,社会给予的绝望,兄嫂给予的绝望,婆家给予的绝望。

兄嫂虚荣,她被迫嫁到姜家;丈夫指望不上,她只能自己出头;下人没人真正敬她,她偏要逞口舌之快,气势上压倒他们;世事炎凉,她必须多留一个心眼……这不是一个人的悲剧,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可惜,如今这样的七巧也不少,且各有各的不幸,大多都与婚恋有关,然后蔓延至对人生的深深绝望。

每个绝望的女人后面,都有一个让人绝望的家庭,都有一次又一次不断击垮她们信念的过程……正是这些,让她们从失落到失望到绝望,变成了表面强势内心崩溃的中年妇女。

若胸怀不够辽阔,眼光不够高远,内心世界又不够丰富强大,往往就会容易走入逼仄的世界走不出来。

绝望到尽头,便是毁灭;七巧式的绝望,会毁了儿女的希望。

05

庆幸,我们生在新的时代,有一万种方法可以逃离七巧式的命运。

家里有女儿的,请善待她,原生家庭是她一生幸福的底气。家庭的幸福模式是她将来学习和模仿的榜样,父母的爱可以为她建起坚强的堡垒,能保护她不畏尘世的枪林弹雨。

娶一个女人,更要善待她,良好的夫妻关系是她战胜庸常生活的勇气。她的所有喜怒哀乐都是因你起,所有贪嗔痴念也皆因你有,不要怪她易怒暴躁,不要怨她冷漠无情,一旦绝望起来,那种情绪不仅会伤人,还会杀人。

想想近些年发生的女性自杀事件,哪一个不是走不出人生死角而造成的悲剧?!想想那些平时连刀都不敢拿却敢自我毁灭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困在方寸之地不懂得转身?!

家庭关系是一个大循环,父母的教育能摧毁女儿,男人的谎话能摧毁女人,女人的绝望能摧毁家庭……女人绝望,家庭链条上的每个人都难逃其咎。

女人,决定着一家三代的福祸。好女人,旺三代;坏女人,衰三代。然而女人的好坏,主动权却不在自己手里,不仅靠原生家庭打基础,坚持自强自立,还要靠后天婚姻勤滋养,不断自我成长。

现代社会,主妇不易,要不断在工作、家庭家务、养儿育女和自我实现之间寻找自我平衡。让一个女人幸福不容易,要不断温暖她,给她信任,给她深情,陪她一起建立家庭的幸福体系。而让她绝望却太容易,只需无视她的付出、击垮她的信任、背叛她的感情即可做到。

而我们自己,也要学着拒绝做绝望的女人,要学会自省自救,不断通过工作、读书、旅行,保持经济独立、人格独立、心胸开阔,这样才能真正做到不攀附,不将就,不卑微。

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儿女情长左右,不会被柴米油盐牵绊,不会被家长里短束缚,不会被流言蜚语淹没;也只有这样,才能成功地击碎绝望的壁垒,行至更辽阔的天地,遇到更美好的自己。

女人不绝望,家庭和社会才会有勃勃生机。

麦子简介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