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恩·清明”散文有奖征文】清明冷雨/陈绿山
清明时节的雨,是特别的雨。雨水落在我旅居的城池,仿佛也落在我遥远的故乡。雨落下,雨脚点点滴滴,密密麻麻渲染着我的惆怅。我心中的那些对故乡的痛感比雨的脚步走得更快,雨点落下的刹那间,心的触角已伸向故土,匍匐在故土的尘埃里。
我记得一个清明时节的日子,那时我才刚刚上一年级,父亲带着我去他教书的单小(单小指只设有一二年级的小学校)上学。一路风冷雨急。父亲撑着一把油布雨伞,是用竹做的伞骨,伞大且很笨重。我紧靠着父亲,父亲一手撑伞,一手牵着我,在风雨中艰难地前行。因为父亲个子高,我尽管在父亲雨伞的庇护下,雨水照样飘打在我身上。那时父亲多病体弱,他看见我的衣服湿了,知道这样不能为我避雨。父亲蹲下来,让我骑在他的双肩上,我双手紧抱着父亲的头额,父亲怕我坐不稳会摔下来,他一手拽着我的一只脚,一手撑着那笨重的油布伞,就这样,我们父子长成一棵树,一道穿过一场风雨。我骑在父亲的双肩上,在那清明时节的雨阵中,快乐得像一个王者,俯视着雨中田野里的菜花,目光追逐着低飞的燕子。到了学校,我看见父亲的衣服从腰部之下全都湿透了。父亲连打了几个喷嚏,那响亮而急促的喷嚏声至今还在我心中回响。
在只有父亲一个老师的小学读完一二年级后,我转到村小学接着读三年级。一遇到下雨天,天有愁云,我也犯愁。那是物资匮乏的年代,家穷,有一把油布伞避风挡雨也就不错了。我却连一把油布伞都没有。去上学,一次我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去,被同学取笑,而且蓑衣的棕毛刺得身上发痒,我再也不肯穿蓑衣上学了。母亲说,人不怕穿的丑,就怕心丑,只要衣服没湿,暖和的是自己,不关别人的事。
穷,但是母亲有办法,她把一个装化肥的塑料袋剪了一个领口和两个袖口,让我从头上套下去,然后用一块塑料薄膜围在我腰间。我戴上一个偌大的斗笠,穿着母亲为我定制的雨衣,行走在雨中的乡间小路上,雨点打在塑料膜上的声音,行走时塑料膜摩擦的声音,交响在我童年的雨季。
后来,我送走了多病的父母,将父母亲安葬在北山坡,随着打工潮远离了家乡。前年,清明节我回到老家,我在雨中扫墓,撑一把小雨伞,独自遮挡雨,在雨中为自己营造一片无雨的空间。但是雨水顺从了斜风,仍然打湿了我的裤腿和鞋。站在父母双亲的坟茔前,我的思念恰似那细雨,雨伞挡不住,如风从四面八方袭来,一阵又一阵扑打在心头。黄土堆起的坟墓上长出了一茬新绿,雨水淋湿了青草,湿了黄土,水向下渗,是否会淋湿父母亲的棺材,是否会惊扰他们在地下长眠的梦?
想到这,我的心一阵酸楚。我幼小时,是父亲母亲帮我撑伞,为我遮风挡雨,在他们腋下呵护长大,而父母老了,我为父亲母亲撑过一次雨伞吗?为双亲挡过风吗?我努力地搜寻记忆,记忆里找不到这样的场景。人死后,固然要化作一抔泥土,在风霜雨雪中回归大地,而我不忍心,看见双亲的尸骨在黄土下经受雨水的浸淫。我移步靠近父母的坟头,将手中的雨伞撑向坟茔的上空,且让我为双亲挡一挡这冷冷的雨吧!
作 者 简 介
陈绿山,笔名“山上雨”。生肖辛亥之猪。安徽太湖籍。现为福建省泉州市作协会员,丰泽区作协副秘书长。小说散文诗歌皆涉猎,文字散见海内外报刊及网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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