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啊
人
啊
文/晁向春
一
一阵波洛涅兹舞的旋律响起,我拿起电话,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请问哪位?”
“c啊,我是x哎,请你喝喜酒的,我带儿媳妇,在老家,10月2号。”
“啊,好的!”
挂断电话。
“x?到底是哪个啊?”我嘀咕着。媳妇说,你倒是问清楚啊!于是我拨了回去——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听清楚,请问……”
“我是L啊,老同学!”
“老同学?”我的脑海快速盘旋,哦,是她!
“哦,L啊,你好!你是说在老家带儿媳妇的,是啊?”
“是的,到时候早点来啊!”
“好的好的,恭喜啊!这么年轻就带儿媳妇了。”
“同喜,同喜。那再见了啊!”
不等我回答,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其实我和L一天都没有同学过,只是初中同学聚会时在一桌吃过饭。脑海里回忆起那两次聚会的场景,告诉了媳妇,媳妇说请到了不去不给人家怪嘛,其他同学知道了,不说我们老师扣吗,去吧,不在乎这几百块钱。
二
“不是说在老家吗?怎么又在街上了?”我驾车带着俩同学一起前往L家喝喜酒。
“我和J聊天,他说在街上饭店的。”同学说。于是我们改道至镇上的饭店。
小镇的街道有些变化,路边绿树成荫,但我总觉得一切都灰蒙蒙的,包括人的脸庞。L镇是我的家乡,我在这里工作了十八年,我将最美好的青春时光奉献给了这里,但到我临走前已不太喜欢这里。
终于找到饭店,竟然没有喜庆的标记,有些意外。
远远的就看到三个初中同学L、C和J,打了招呼,我心想他们才是真的同学,于是话语间异常亲热。不过不一会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他们好像每句话都在针对我。
我读书地方多,人随和,所以相处融洽的好同学也多,随着微信的普及,我与各阶段的同学也逐渐有了很多联系。那天无聊遐想了一会,觉得就差幼儿园的同学没有微信联系了。于是乎我的聚会应酬也就相应多了起来,同学回来,我去招待;同学回来,我去陪客;同学邀约,我去参加……身体慢慢不如以前。刚调动到zx中学,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像水滴进了大海,再也没有我的老师宽容相待、父亲的老同事帮衬提携,我深知不靠自己的农村人那股吃苦耐劳努力劲儿,这个学校是绝不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所以我不敢懈怠,不敢缺席,不敢请假,难得一个周末,大儿子要管,小儿子要疼,家务事要做,妻子抱怨我的周末比平时还要忙,何尝不是这样呢?所以有时我就慨叹中年不易。
初中这帮同学,刚开始也常约我喝酒,我常不到,所以对我肯定有怨言,于是也便不约我。我也不怪他们冷落了我,人家哪知道你的处境啊!就算知道了,也不关人家的事情,我约你你不到就是不给面子,摆谱!哼,小老师哪来这么大架子,我一天赚的钱就够他一个月赚的!我怎么也不知道这次前来贺喜的酒桌,却成了他们攻击我的最佳场合。
“哎呦呦,他们都说你是zx副校长,厉害啊!”
“哪有,我就一小老师。要做也不做副校长,直接做校长、局长去!”
“人家厉害着呢!L,你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要请c校长帮忙的吗?”
“是的哦,你能不能帮忙啊,大校长?”L的腔调有些阴阳怪气的,我突然想起《故乡》中的“圆规”,我没法去争辩我不是什么副校长,因为越争辩就越钻进“圈套”。
“看事情大小啊,帮忙看看孩子可以,普通班调进实验班不可以,现在我们校长管得很严呢!”
“哈哈,看把你吓的!不用麻烦你,我考验考验你的!”L满足的笑着,花枝乱颤。是的,这就是我当时想到的词语,可能不准确,但特别像那时的他。
“他瞎说的,c校长!你不要怕!”另两个同学嘻嘻地笑着说。
三
“怎么不喝酒?来倒一杯!”
“不,真的不行,我还要开车回去。”
“什么开车,丢在这里!”
“c校长下次回来能不能不开车,喝点酒!哪个不知道你有车啊!”
“来,倒点酒我敬你,我还要找你把孩子调进实验班呢!”L又一次大笑。
推杯换盏,你来我往,酒浓情深——
喝着我的饮料,可感觉到的是苦,是辣,是酸……
秋天到了,一如人至中年。心儿空空地驾车回程,秋风送凉,一叶划过车窗。人是否就该如此刻薄地将阵阵凉意送自己送他人,像这黄叶样落蒂,飘转,入土化泥?
人啊!
晁向春 泗阳县众兴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心理咨询师。平凡生活,偶有杂感,或见笔端,愿向大方之家讨教,以提高写作水平,充实、提高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