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玉莹丨长白山记忆
如果不是2014年金秋的延边之行，可能这辈子，我对长白山的印象都只停留在摄影图片上。因为关山万里，若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机缘巧合，我肯定不会迢迢远行，去和一座山约会。然而我却去了，因了铁英兄“聚海内知己，品长白枫情”的聚会，也从此，对长白山的印象，由单薄的图片变得立体而丰满。
原以为，长白山就是一座高高矗立的大山，奇峰陡峭，山峰直入云霄，山顶有一池碧水，那就是天池。走近了才发现，我几乎找不到她-----两天的产白山之旅，我几乎没有爬过哪座山；而又处处是她-----长白山美人松，长白山天池，长白山瀑布……真乃大道至简，大美无形也。两天的长白山之旅，留下诸多美好的回忆，那些好友的笑脸，那些浓缩的快乐，都镶嵌在长白山水中……
一、一路唱向美人松
这是林兄一篇博文的题目，我拿来于此，实在是觉得要描述2014年9月27日这一天，真的非他莫属！一个“唱”字，极尽当时的场景再现。
因游览长白山需两天时间，林兄计划第一天晚上驻扎山脚下，也是长白山的第一个景点----美人松苑。松，在我的意识里，从来都是阳刚和坚强的象征，是男性化的。这里给它冠以“美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于是便揣了一份疑惑与渴盼。
那天，包租的中巴车迎着朝霞驶出市区，渐渐的就看见了风景。公路两旁的山川沟壑，一派秋色烂漫。漫山遍野郁郁葱葱的树木，叶子或红或黄或绿，黄的如大漠胡杨，金光闪闪；红的如霜后枫叶，灼灼其华；绿的如碧玉翡翠，青翠欲滴。还有浅黄淡紫，粉红墨绿，五彩缤纷，姹紫嫣红，汽车如同穿行在一个浓墨重彩的画廊中，路移景换，令人目不暇接，唏嘘不止，感叹“枫”情无限！
歌声，便适时地在老妖的“星星之火”引燃下很快燎原。此刻，仿佛只有歌声，才能宣泄大家共同的激情奔涌。车在疾驰，歌声在变换，悠扬的，欢快的，雄壮的，激昂的……一首接一首，无论谁开个头领唱一声，所有的声音马上接踵而至，林兄的中阮也立刻伴奏起来。大合唱激情澎湃，琴声如行云流水，真是一场流动的音乐盛宴。令人称奇的是，一路遥遥几百里，歌曲一首接一首地联唱，无论古今中外，只要有人想起来唱出来，我们林兄的中阮都能准确地伴奏出来。原来只感觉林兄有深厚的音乐功底，这次真是大开眼界，绝对滴货真价实！
边唱边忙碌的可不光林兄自己，看吧！老妖在站着领唱，牛兄在弯腰拍照，念瓷在来回录像，其余的人都在打拍子……歌声和快乐，像潮水般荡漾在车厢里，荡漾在每个人的心中。这样一路欢歌的情景，让我想到1989年春天的一个夜晚，我们两班同学合租一辆大巴，连夜赶往洛阳看牡丹的往事，多么相似的一幕啊！此刻，一颗洗去尘埃的心，仿佛又回到了青年时代。
匆匆午饭后，和一片不大的白桦林留影，紧接着驱车直奔美人松苑。只看一眼，我就恍然明白了：真的是美人啊！-----你看她亭亭地端立着，柔弱，俊逸，静若处子。树干挺拔修颀，直插云霄；而枝叶却柔密浓厚，披拂若裙。每棵树就像一个突然从地心涌出的绿色喷泉，茂盛的枝叶冲出地面，射向天空，然后四散伸展，泼洒出繁密的绿荫。她们或一枝独秀，或三五成群，或美人云集，互不争艳却相得益彰。既有江南佳人的妩媚清丽，又有北方女子的自然洒脱。不禁暗想：她们何尝不是长白山门前的迎宾佳丽？温婉，静雅，让人一走近，便被深深地吸引。
偌大的美人松苑，游人稀少，幽静秀丽。于是全体合影；单独写真；跳舞、秧歌、擒拿格斗……反正时间充裕。大家一边尽情嬉戏，一边及时拍照，留下了许多或搞笑或动态或经典的瞬间，也留下了终生难忘的美好回忆。
二、丽日天池
我曾在网上看到过天池的图片，大都是雾锁娇颜。即使有阳光的图片，那种蓝也有点压抑，有点捉摸不透。据坊间传闻，说江泽民曾三次拜望，神女始终不肯赏光露面。又说天池上的天气，如小孩子的脸，一日几变，阴晴不定。尤以狂风暴雨大雪等恶劣天气为主。我私下想：不过一池死水，灰不灰蓝不蓝的，见与不见，都无所谓。
上山无歧路，只有一条粗粝的水泥路通往山顶，景区专用的小客车，坐满一车就飞速驶去。盘山路绕来绕去，拐弯处惊险异常，司机却不减速，车中便不时一片哗然。道路两旁的岳桦林古朴沧桑，虬枝横斜，不著一片林叶，我还以为是因干旱枯死了呢！
大约半小时后，就在天池下面的入口处排队等候了。但见丽日风和，晴空万里，提前穿上的小棉袄，倒也不冷不热正舒适。我便趁此空闲放眼周边环境。仰望，天池上方游人如织，黑压压的，一点点地向前挪移；俯瞰，红黄色的山体寸草不生，一波一波的延伸开去，沟沟壑壑大气雄浑，仿若巨幅油画；远眺，但见茫茫天际，如雪如雾；辽阔长空，云卷云舒，颇有一种海市蜃楼的感觉。
随着队列一点点前移，近了，更近了……看到了！哇----天哪！让我怎么描绘她好呢？完全不是我想象的样子！此刻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池仿佛深谙上天的美意，抖擞精神展露给我们最美的“蓝”颜，那是一种多么迷人的蓝啊！她蓝的深沉，蓝的鲜亮，蓝的自信，蓝的如一块沉静的碧玉，让人一晤震撼，再晤惊艳！
环视四周，天池周围大大小小的山峰，如天国侍卫，肩并肩地环绕护卫着他们的女神。虽无明显可拟可状的特色，却也不乏妙趣横生的自然之态。俯视天池，周围仍是寸草不生，却丝毫不影响天池的绝美。那一湖湛蓝，明净无尘，含蓄沉稳，美得淋漓尽致而又恰到好处，似乎可包容你一切的沧桑过往，让你的灵魂不由深深地沉醉，仿佛穿越到一个古老的传说里。此刻真想忘却凡尘，让自己化作一片云，永恒地守望着天池的美丽，永远陪伴她的日月轮回，潮起潮落。
拍照，频频地拍照-----全体合影，单独留影……又在好心情的驱使下，上演了一出“天池捉妖”。别了！我的女神。此去经年，真真是良辰佳景皆虚设了！
三、瀑布，溪流，潭水
因时间关系，我们没走到天池瀑布跟前，远远地望去，如一匹白练从天而降。从瀑布流下的溪水，穿林越涧，淙淙而来，泛着白色的小浪花，溪水宽泛而欢跃，称她为小河感觉才算准确。站在小木桥上，远望群山环绕，晴空湛蓝，白桦林沧桑肃穆，不禁就想起了《北国之春》的歌词，瞧：亭亭白桦，悠悠碧空，淙淙溪流，何其相似啊！
绿渊潭的水，不似天池湛蓝如碧，而是泛着温润的绿光。潭水清澈，沉静如禅，站在潭边，能清晰地看到金黄色的小鱼游来游去。瀑布哗哗有声，溅珠飞玉。水珠洒落潭面，如蒙蒙烟雨，似点点清霜，和潭水动静结合，相得益彰。银环湖圆圆的，浅浅的一汪秋水，在阳光下闪烁着，如银色的玉环清澈透明，湖底沉淀的黄叶都清晰可见，让人不禁想起柳宗元的《小石潭记》，“游鱼细石，历历可数”，又是何其相似啊！
流泉泠泠，恰似筝弦雅韵；逶迤而去，直入长白老林。
四、地下原始森林
缘于地质运动，不经意造就了这一方世外桃源。想象着亿万年前的一次地震，承载着这片原始森林的地表缓缓下沉，就在即将被吞没之前，地震结束了。这片幸存的厚土，连同生息于此的草木森林，从此定格在地平面下，成为“地下原始深林”。
入口处还是地面，但一踏上木质栈道，便渐行渐低，栈道斗折蛇行，蜿蜒而下。沿路看过去，美不胜收：一棵棵合抱粗的古树高耸入云，茂密的树冠连成一片，遮天蔽日。初秋的阳光从密密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条条彩色光柱，林间光影婆娑，如梦如幻。古藤老树千姿百态：有的端庄，有的挺秀，有的憨态可掬，有的纵横恣肆。尤其是那些经历了岁月风霜的百年古杉，更是气度不凡，它们经过无数电闪雷鸣的洗礼，春夏秋冬年复一年的修炼，阅尽物种沧桑，宠辱不惊。林中花草树木也极尽自由烂漫，随心所欲地生长，杂乱无章地透着率性洒脱。枝桠上黄叶茂密，偶有三两片红叶点缀其间，俨然初秋的景致。林间落叶散发出的草木气息，让人想起家乡的炊烟，想起拾柴取暖的过往岁月。朋友们并肩漫步，拍照留影，观赏聆听，偶然传来几声“啾啾”的鸟鸣，静处更静，空处更空，真正应了“鸟鸣山更幽”的禅远意境。
地下原始森林，，像一个安静沉默的情人，你来或不来，她都在这里。顺应自然，一等千年，不惊不闹地固守这方天空，如同固守一份无言的约定。
五、后记
如果一个地方，让我用多种借口走近她，她定然有着绚丽的色彩或蕴藉的内涵，或山川秀丽，或民风古朴，或情谊绵长。长白山之行，我的双眼和心灵仿佛在天池圣水中洗濯一番。看云，云是一页洁白的素笺；看山，山是一种旷远的意境；看水，水是一曲绝妙的乐音；看树，树是一阕优美的绝句……品长白枫情，从蝉音凋谢的那一刻起，从野菊花弥漫山野的那一刻起，从我接住远方飘来的那一片红叶开始，我忽然觉得，在这个季节，虽然听不到灵魂拔节的脆响，但生命却又一次淬火，然后骤然升腾……
这是梦境吗？我问自己。多少年后，曾否记得有那么一次，某一天或某个瞬间，留驻在山林，与长白山水相融化，挚友相伴，枫情无限，灵魂羽化成仙？！
吾尚未及回答，只听陶公吟道：“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作 者 简 介
焦玉莹，笔名闻笛。河南省作协会员，平顶山市作协会员，舞钢市作协副主席。2012年在作家出版社出版散文集《雪夜闻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