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参菩提丨雷公山，一场未竟的膜拜/尚登英
我说的雷公山，位于河西走廊的分水岭乌鞘岭西北面，属于祁连山脉的中段，甘肃武威的天祝藏族自治县安远镇西侧，顶峰高达4326米，这个高度一般人也许没概念，但是对于懂些地理知识或者登山运动者来说，他就明白这里蕴含着什么悬念。
我在十多年前在离雷公山不远的安远镇工作生活过五六年，眼望着雷公山却没有就近去看。但是我知道雷公山下有座小小的寺叫做极乐寺，极乐寺下有个村子就叫极乐村，这里是西藏，很多地名都是吉祥的好名字。
其实我小时候生活的小村子离雷公山很远，就算站在我家东面的最高的那座山上，我也望不见它。但是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雷公山的威名。据说青黑色的山高耸入云，山顶常年云海缭绕，动辄还有惊雷滚滚，山里住着八洞神仙，常常云里来雨里去，巡逻在雷公山方圆几十里的人间天界，监督着人们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为非作歹者就带着闪电惊雷和暴雨雪上门讨罚。小时候经常听大人吓唬不听话的孩子：“再不听话雷神爷抓头来哩！”再调皮爱哭爱闹的孩子一听都会噤若寒蝉。但其实不但是孩子，就连大人说起雷神爷的威力也似乎有点当真的，实在有点神秘莫测。
其实生活在信奉佛教的西藏，几乎每个人的骨子里就有着宗教情结，善恶有报是他们的基本信条。我自小有着影响，也深信雷公山真的是山高入天、雷公电母呼风唤雨的地方，更相信八洞神仙就住在山顶，眼盯着凡间的种种善恶，心下便充满神往敬畏，不敢想有朝一日能去膜拜。
长大后到它脚下的安远镇工作，却因了种种理由惰于行走，无数次面朝它的高大壮观只会顶礼膜拜而不敢登临，有时候甚至忽略了它的存在。直到后来，加入户外群体爱上行走江山，喜欢上了跋山涉水，走过了天祝境内的很多山脉，就和大家一起渴望对雷公山一探究竟。
岁在甲午冬日，我便随着我的户外伙伴四十多人同行去登临膜拜。多少年的神往快要得以实现，心中快意，踌躇满志信心满满。一大早从县城出发，还有点晨雾弥漫，但是估摸十几公里外的安远镇天气不会太差，我们便一路欢歌赶往前路。
车行至乌鞘岭南麓，已经发现天气突变，扬风搅雪十米之外不见对面。但是早经历过多次风雪洗练的我们岂在乎这点风雪？翻过乌鞘岭，到了安远镇，已经是白雪皑皑挡路、雪雾纷纷眯眼了，继续行进到相距西边的山脉很远的三沟台村下面，我们的大巴车就在白雪皑皑的山路上停住了。
弃车步行，我们在一片洁白的雪地里摆开了各种奇葩动作拍照留念，雪花飞舞中欢声笑语不觉寒，尽情开怀享受这大自然的馈赠。天地间一片苍茫，不见阳光、白云、蓝天，也没有别什么花草树木，哪怕一棵只有枯枝的树都看不见，真个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只有身着彩衣的我们是大自然里最醒目突兀的生物，这些生物在雪地上俯仰跌坐、腾挪跌宕，移步换形，折腾够了再继续前进。
我们没有去惊扰雪地中安静的村庄，而是沿着远离村庄的田地往山里走。在缓慢增高的雪地里走了约两三公里到了山脚下，在跨过一个牧民羊圈边的河沟时，几个人恶作剧地抓起地上的雪出其不意填进了两位管理员的脖颈，冻得他们只打哆嗦！反击也是十分剧烈的，受刺激的两位捧起更多的雪扬向他们，一场雪战升级的结果是地上洁白的雪被踩了个稀巴烂，露出黑色的土壤。这还不算，打闹中还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雪沫和地上的羊粪和在一起扬到了对方脸上，瞬时，受打击的那一方满头满脸的羊粪合着雪水流下！他们一边笑骂一边吐和擦，看景致的人笑得前仰后合间，不经意却也被别人袭击，大团的雪扬到了头上，脖子里！立马又是一场追逐！最后领队不得不提醒大家停止打闹，节省体力登山！
大家这才收敛嬉闹，稍作休整后，继续沿着一条隐隐的山路前行。厚厚的雪埋住了人踪，估计这里很久没有人走过。路边矮矮的灌木丛被雪覆盖，顶出一团一团的雪包，像是开满白花的棉花地，煞是好看，大家或立或卧进入“花地”拍照，笑容灿烂，在彩衣和白雪的映衬下无比美艳，宛如雪地盛开了奇葩。
越往上走，山的坡度也越来越陡，大家的呼吸开始有困难，但边走边拍照的劲头还是方兴未艾。管理領队让我们放慢行走的速度，并一再告知量力而行，因为这时的海拔已达到三千多米，很多心脏不好或者有高反的人就比较危险。
山路的东侧有个深深的峡谷，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看不见谷底，雪越来越大，前方的能见度也越来越低，我们沿着峡谷西边的山根行走，尽量与山谷保持距离。
走了约有一两公里，漫天飞雪更加浓密，时间也到了中午，很多人已经气喘吁吁，双腿打颤，管理们决定停止行进，便招呼大家停下来吃午餐。
照样是自带的午饭凑成的百家宴，但多了一样佐料，那就是老天爷撒下的无味盐！大家将各式各样的便当盒装着的午饭放在地垫上，你让我敬吃得很欢。两位年轻力壮外形美的管理员恋雨舞者又犯了他们的裸露瘾，在雪地里脱了上衣露出结实胸肌后背展示他们的美肌！大家抢抓拍抢合影，完了往他们身上扔雪球，俩人大叫着躲闪，更激起了大家群策群力的追逐，漫天飞舞的雪团雪片向他们身上袭去，他俩一边躲闪一边大叫大骂，但那是开心的欢呼，并没有人真正理睬，直到他们求饶着穿上外衣才作罢！
玩够了裸拍，天还没有放晴的意思，雪花还越来越密集，看不见雷公山真容，往前走实在危险，看来他老人家今天心情不好，对我们不太欢迎，我们也就自觉止步吧！
返回的路上三五成群一路走一路滚了两个大雪球随队，做为我们向雷公山讨要的回礼。厚厚的雪地下是松软干爽的土地，雪球便毫不费力越滚越大。到了铁丝围住的栅栏边，雪球也滚到了直径半米多，又重又大，不能从铁丝网下穿过，几个人只能从上面抬过去。
就在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马上将雪球抬过最上层的铁丝网时，巨大的雪球“叭叽”一下落地摔成两半，让人心疼得唏嘘不已。舍不得放弃，便用雪粘、用水浇，想尽办法让它复原，但无济于事，只好将它丢弃在半道上。走到前面，看见他们滚好的另一个雪球也是同样命运，看来雷爷爷真是有点小气，连个雪球都不愿让我们带走！！也罢，为了那个雪球我们已拉到最后，管理催了多遍，快要追过来用登山杖敲我们屁股了！
扔了那个巨大累人的包袱，我们几个落后份子嘻嘻哈哈一路狂奔到了车边，他们早来的人已经在车边急得跳脚了！返回的车上，愉快的歌声继续响起……
这次预想中的膜拜雷公山之行，虽未见雷公山真容，但大家在雪地里行进，回归自然，经受风雪洗礼，打了雪仗，滚了雪人，重拾童年乐趣，也是一种强身健体、寻找快乐的途径！其实玩户外，要的不过是一种行走的乐趣，顺应天命也是一种人生态度，只要爱好户外运动的心还在，身体还健康，登山膜拜的机会有的是！
雷公山，只要您在我在，山里的雾在，山顶的雪在，就会有我俯首向您顶礼膜拜、您含笑为我祈福摩顶的时候，您，等得住吗？
2015年5月31日初稿
2016年4月2日改毕
作 者 简 介
尚登英，女，藏族，笔名霓裳羽衣，甘肃省武威市作协会员，武威市诗词楹联学会会员，现供职于天祝县工商局。爱旅游、摄影，好读书写字，曾在国内各刊物发表散文、诗歌、游记十多篇，今年重点写网文，曾出版散文集《走在梦与现实的边缘》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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