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 老街 坡道
书店 老街 坡道
4月21日星期天,我去图书大厦参加张嘉树老师的《非常诗画》签售会,我非常兴奋。
张嘉树三十多年前就是残疾人的良师益友,大家都叫他“棒兄”,但我岁数比他大,不好意思这么叫,所以,就称他老师。他名符其实是残疾人的老师,他给我们上过课,点评修改过我们的文字,在他主编的刊物上给残疾人发表的机会。《非常诗画》的前一部《诗画刺锅子》我们都看过,是在残疾人的文学课上,张嘉树老师签了名送给我们的。当时我的心里就有些不过意,现在文人出书都是自负盈亏的,怎么好意思白要人家的呢?
所以,这次一听他要开签售会了,正好我可以掏钱买他的签名书,还自己一个愿。况且这样的书非常值得买来珍藏和作为礼物送给朋友。它紧贴现实生活,反映社会问题,现时可以引导我们思考,以后可以当作历史去回忆,而这么严肃的话题是以轻松活泼的诗画形式展现的,风趣幽默也锋利入骨。放在枕边案头就是随时见面的朋友。
对图书大厦我曾经很熟悉。我的舅母是日侨,在大连长大读书工作,后来回日本去了。她的精神世界是在中国构造成型的,她留恋中国的文化,所以经常让我替她买一些新出版的文学书刊寄给她,我就成了新华书店的常客。那时图书大厦前面只有一个门,门前有台阶,我这坐轮椅的人进入很困难。我多次在意见箱里投诉,要求坡道。他们就在台阶上铺了一块木板,作为临时坡道。后来我不在市内住,有十年没去图书大厦了。我想十年间社会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越来越人性化了,无障碍设施进入了每个公共场所,残疾人可以自由进入了。那图书大厦门前的临时坡道一定会变成标准设备了吧?所以我并没考虑能不能进去的问题。
结果打脸了,疼得很意外。我发朋友圈吐槽:
非常诗画签售会,
图书大厦文友汇。
三个前门皆台阶,
后门紧关似作废。
转来转去找保安,
保安让我玩一会。
提前半点才入场,
只好街头晒晒背。
于是王荔知道了,在我满街乱逛的时候,她到了图书大厦,和书店的人沟通好了,派工作人员把后门打开,让轮椅人坐电梯直接到三楼会场。同行的无障碍促进会长吕洪良说:让我们走后门,不公平啊。我心里话,要什么自行车啊,有个门让进就不错了。
那个电梯只能直通三楼,而售书地点在二楼,我们买不了书,只能请工作人员给跑一趟。我和小吕各买了三本,王荔也抱了四本,很沉的,就放在我的轮椅上。我们都一样想法,为没能到场的朋友搞到签名本,作为礼物给他们一个惊喜。
会场里人很多,都抱着书在排队,我们两台轮椅很显眼,有的人就排在我们后面。我们说你们上前面排吧,我们等一等不着急。可越是谦让,人们越是让我们到前面去。最后我们就排在了前面。
签名时,姜末先写,嘉树后写,我在等嘉树落笔时,回头看到姜末在给后面的人画画,我好嫉妒啊。好在张老师姜老师青眼有加,特意走下签名台和我们合影留念,让我们很有追星的感觉。
本想在书店里多逛逛,看看别的书,可是电梯只通三楼,不通别处。我们出了图书大厦,有些意犹未尽。
小吕促进无障碍的劲头上来了,说去另一处书店看看那里无障碍怎么样。那里不远,就在天津街上。
我们找到了那个书店,围着转了一圈,也是没有坡道进门。我看见对面有个牙科诊所好像有坡道,就跑过去看。因为上不了台阶进不去门,我的牙坏了好多年都没做治疗,所以非常希望发现一个无障碍的牙医。可到近前一看,还是有台阶。我远远看见一家旅社,又就跑过去看有没有坡道,以后朋友来连可以推荐啊。到跟前一看,有坡道,45度。
这时吕会长喊我过去进书店。转了几个弯,在那书店的后面,工作人员找了块铁板搭在台阶上,把我们接进了书店,还是走的后门。我们在书店里转了转,喝了茶,吃了果盘。这里的氛围比较适合读书人,可以一个人看书,也可以朋友小聚,24小时都开放。要是有几个小资朋友,在这里泡泡还真不错。就是无障碍被忽视了。
我在书架上看了看,没有想买的书,但是进了书店不买书,好像对不起人家的服务,我就说想买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服务员说文学书在二楼,而二楼没有电梯。她替我上二楼找到了这本书。付款的时候吕会长说买会员可以打折,我们买会员吧。我说我们不能充分享受这里的环境,不能自由选书看书,以后就不可能经常来,要会员没有用。
吕会长却想要把这里改造成无障碍的地方,他计划和书店上层谈谈,要求增设无障碍的坡道和电梯。我心里觉得,要是我们有很大的购买力,他们会考虑,如果从来没见过残疾人来买书,人家干吗费那个劲呢。当然吕会长是为了无障碍事业的发展,就必须要求处处无障碍,我们来不来是我们的自由,你们先得具备让残疾人来的条件。而我不想要求什么了,因为我早已成了读屏一族,可以不到书店买书了。在书店忽视我的同时,我也背弃了书店。我对书店的眷恋到此为止。
天津街,在这个曾经最熟悉的地方我找不到记忆中的可爱。我没看见一个店门可以让轮椅无障碍地走进去(除了天百一楼,但已经没什么好逛的了),曾经无障碍的地方也找不到了。这条街对轮椅很不友好。
夕
阳
日
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