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钦臬传 · 酒与色 3
第九章 三个人
查看完死者尸体,我又请余再安叫来发现此案的巡捕。
两个巡捕向我行完礼,我开口问道:“刘万里案是如何发现的?”
右边那人道:“回禀大人,小人赵力,昨日和张二田正在元宝巷巡查,忽然有人跑来要报案,说前面死了人,我等忙赶到他说的地方,发现是酒中仙后院外墙,于是我二人立刻绕到酒中仙正门,进了后院,在一间厢房门口找到已死亡的酒中仙老板吴昊,疑犯刘万里倒在房间里侧,昏迷不醒。小人立马封锁了现场,并让张二田回来报告。”
“报案人现在何处?”
“呃……”赵力面露尴尬,“发现尸体后人群惊慌杂乱,小人一时未察,不知报案人去向了。”
身为巡捕,竟如此大意,我又气又无奈,只好接着问:“这个报案人是何模样?”
“长相没什么特别,就是……特别白,很瘦,对了,他一直在咳嗽,一路咳着跑来的。”
“他是如何说的?”
“说在前面隔着墙听到两人吵得激烈,要出事,所以来报告一声。”
“你们过去的时候听到了吗?”
“没有,小人什么都没听到,那时凶案应该已经发生了。”
“只听到吵架声就来报案?他就那么肯定会出事?而且这所谓的吵架声你们也没有听到,为什么就对他的报案没有丝毫疑问?”
“因为……因为……那人语气很急切,很肯定,好像一定有事要发生……”赵力声音越来越低。
一直没说话的张二田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禀报大人,当时那人满头满脸都是汗水,领口处都湿透了,跑的很急的样子,不似作伪,我们二人才会相信他。”
“汗水?”我皱了皱眉,“酒中仙后院外墙离他找到你们的地方有多远?”
“大概……四五十丈。”
“四五十丈的距离,也至于汗水将领口都浸湿?你们可曾想过,或许是他知道甚至是做了什么,慌张之下才会满头大汗,为何不盘问清楚?”
余再安察言观色,见我双眉紧锁,立刻训斥手下:“你们二人身为巡捕,怎能错失如此重要的线索?罚俸!”
二人不敢多说,懊恼地垂着头,我叹了口气:“你们还能找到这个报案人吗?”
“回大人,此人……我们好像没在吴陵城见过,恐怕……不好找……”
我无可奈何,挥手让他们退下,
如果现场有第三人,刘万里一定看见了,说不定他会知道些什么。于是,我又向余再安提出要见刘万里。
余再安小心地道:“回大人,那刘万里虽是嫌犯,但当日受伤过重,昏迷不醒,下官想他毕竟是朝廷命官,也不敢太过怠慢,就将他送去正林堂医治,所以要请大人移步正林堂查问。”
正林堂真是遍布大兴啊。我道:“未定罪前,刘万里也只是有嫌疑而已,余大人此举并无不妥。”
余再安见我并无责备之意,松了口气,忙领着我向正林堂走去。
正林堂的人认识余再安,一见我们进来就赶紧带我们去后堂,后堂一间小屋内,刘万里正在床上躺着,双目紧闭,身边站着一个府兵看守。
余再安问道:“他还没醒?”
“回大人,醒来过几次,可他身子实在太虚弱,不一会儿就又昏睡过去。”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只能这样养着,等再恢复得好些就能清醒了。”
我探身看了看,刘万里身形瘦小,想来是与吴昊扭打时吃了大亏,被伤得太重,再加上身子骨本就虚弱,所以才好得慢。
他这副模样也没法问话,我只好同余再安客套几句,就向外走去。
谁知,刚走回前堂,就听到有人喊我:“陈觜?”
我扭头一看,居然是阿妙。
阿妙清瘦了许多,显得有些憔悴,不过还是很利索的样子,我大步向她走去:“你怎么在这里?”
“各地正林堂之间时有走动,互授经验,此次陶堂主派了我过来。”阿妙说着,看了看我过来的方向,问道,“你是来查刘万里的?”
“是,你可知他何时才能醒来?”
阿妙道:“应该快了,你住在何处?等他醒来,我找个人去告诉你一声。”
“太好了。”我喜笑颜开,将客栈名字告诉了她。
“唔,那我去忙了。”阿妙说着,准备离开。
我感觉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走了几步才忽然想到,陆休若知道阿妙也在吴陵,一定会告诉我,可他什么都没有说,莫非他不知阿妙在这里?而且阿妙从头到尾一句也没有提到陆休,这两个人怎么怪怪的?
第十章 小斗一下
想到这里,我好奇心大起,几步追上阿妙:“等等,你怎么不问问陆休?”
阿妙语气很平静:“问他做什么?”
我狐疑地看着她:“你俩……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阿妙微微低下了头,“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陆休了。”
我一愣:“这是为何?”
“最近正林堂人手不足,实在太忙,我便让他不要找我,这几天我又来了吴陵,更见不上面。”
我疑惑道:“过年时他不是带你回家见过父母了吗?怎么感觉……你们反倒更加生分?”
阿妙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告诉你了?”
“是啊,还说你似乎不急着成亲。”我说着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哈哈,我从没见陆休那么垂头丧气过!”
阿妙闻言,怔了怔,抬起头来时,眼眶已有些泛红:“我并非有意为难于他,只是——”她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我见她这样,一下有些慌:“我又说错话了?”
“没有,与你无关,是我自己不好。”阿妙摇摇头,“比起相夫教子,我更喜欢行医救人,或许我本就不适合成亲。”
我听得糊涂:“成亲后也可以继续行医啊,陆休不是那么古板的人。”
“陆休自然不是。”阿妙不假思索地道,随即又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是我刻意躲着他,你回京之后也莫要与他提起我在吴陵。”
说完,她快步离开了,我莫名其妙地想了半天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只好出了正林堂,去往案发之地——酒中仙。
酒中仙是吴陵城内一家比较大的酒楼,刘万里就是在酒中仙后院的厢房中杀了掌柜吴昊,巡捕接到报案后一刻钟左右就赶到了现场,将身受重伤神智模糊的刘万里当场擒获。当日酒中仙所有客人、跑堂、杂役以及后来的巡捕,都说没有看到任何人从后院出入,所以基本能认定刘万里就是杀人凶手。
如今,掌柜突然身亡,这里也关了门。我在外围绕着走了一圈,发现后院院墙极高,即便是我,想不惊动任何人翻进去,也有些勉强,如果没有任何人看到有人从后院出入,第三个人又是如何出现的?
我在酒中仙对面的茶楼里坐下,细细梳理整个案情。
即便杀害吴昊的另有其人,吴昊死前曾与刘万里厮打过是确信无疑的,可是刘万里堂堂总御司副执令,为何要与一个酒楼掌柜扭打至重伤,一副性命相搏的模样?
正苦思冥想间,忽觉身后有异,我忙一闪身,就见一只手拍了个空,又随之抓来,我一脚踢开面前的桌子,腾空跃起,翻了个身反落在那人身后,一把扭住他。
那人回过头来,一脸惊诧地望着我,我瞬间面红耳赤——是乐王。
我忙松手,帮他理好衣衫,扶起被我踢翻的桌椅,将他请入座中,被我惊吓得正要离开的茶客,这才犹犹豫豫地回到原处。
乐王一直没说话,看着我忙乎,直到我也坐下,这才开口道:“你有仇家?”
我尴尬道:“没有没有,方才有些出神,觉察到有人过来,就想也没想地动了手。”
乐王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想不到你反应还挺快,不过也是,毕竟是特使。”
我愈发尴尬:“是我不对,万望见谅。”
乐王一摆手:“没事,但我必须说清楚,我只是没料到你会动手而已,不然,怎会这样轻易地被你制住!”
我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我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呃,你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的?”
乐王撇撇嘴:“我在城中转了一圈,就知道你来吴陵是为办刘万里的案子,此案发生在酒中仙,我当然要来酒中仙附近找你。”
我一惊:“这么快就传开了?”
“是啊,最近吴陵城发生的大事,就只有酒中仙掌柜被杀一件,早已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我一听凶手是京城的大官,立刻猜到你一定是为此事而来。你看,我猜得这么准,是不是也能进钦臬司了?”
“不错不错,很厉害。”我心不在焉地应和着。
看来,刘万里案已在坊间彻底流传开来,这段时间,关于他借口弹劾清除异己的传闻本就已经沸沸扬扬,现在再加上杀人,刘万里真是彻底恶名远扬了。
想到这里,我心念一动,刘万里偏偏在流言四起的敏感时候找一个酒楼掌柜打架,怎么看都不是明智之举,莫非是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流言跟吴昊有关系,所以刘万里才如此激动?
乐王见我半天不说话,就道:“既然我已知道是何案,即使你同我谈论案情,也不能算泄露,所以,这个案子我们可以一起查。”
我正要拒绝,忽然想到我似乎也曾对陆休说过类似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便改口道:“好,那你先给我说说这酒中仙的情况。”
第十一章 陆休的信
乐王一下子来劲了:“这你算问对人了。我跟你说啊,酒中仙虽然是吴陵城里比较大的酒楼,但饭菜一般,也没有歌舞助兴,唯一好喝的小芝娘还卖得极贵,所以生意并不红火。”
“这样的做派,不仅没倒闭,反而开得这么大?”
“对,因为这里其实并不以经营酒楼为主业。”乐王一脸神秘地看着我。
我喝了口茶:“那它在暗中还有什么勾当?”
乐王压低声音:“它暗地里的买卖,只有权贵之人才知道,所以每到子时以后,这里便都是有钱有权的人。”
“权贵之人来这里做什么?”
乐王摇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每次来都只管喝酒,它的秘密也是我在无意中发现的,知道之后我就再没来过,因为我最讨厌和有钱有权的人打交道了。”
我斜视着他:“难道你不是有钱有权的人?”
乐王一怔,哈哈大笑。
依乐王的性子,确实不会留意任何他不感兴趣的事,我只能自己琢磨。
权贵们来这里一定是有所图,可他们有钱又有权,还需要什么呢?我一没钱二没权,也不可能知道他们这种人的想法,乐王虽然有钱有权,但却是个不走常理之人,他的想法并不能代表权贵们的想法。
我刚才想到,最近冒出的流言与吴昊有关,所以刘万里才与吴昊发生争论,可吴昊区区一个酒楼掌柜,又远在吴陵,怎么会知道刘万里曾经的十八次弹劾?难道吴昊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而是手中掌握着大量朝野秘闻?
那么权贵来酒中仙,就是为了探听这些秘密?
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若果真如此,那么一定会有不少人花钱买别人把柄,也有不少人为了不被泄密而花钱保密,具体如何运转不必理会,总之一定是赚大了!
至于刘万里,说不定他能顺利弹劾那十六位官员,也是因为从吴昊手中买了秘密,所以流言四起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吴昊泄了密,于是才来找他责问,二人从口角变成拳脚相见,吴昊不慎被杀。
可是,这样的话就说明刘万里和吴昊早有勾结,为什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如今却突然泄密?
杀吴昊的是谁,为何要杀他?
尽管吴昊已死,但酒中仙还在,那些秘密还在,凶手接下来是否还有后招?
问题一个接一个,这时,我才真正理解陆休说“此案牵涉甚广”是什么意思,这件案子处理不好,很可能触动朝廷根基,毕竟为官者,能有几个没有不可告人的往事?
乐王看我脸色越来越凝重,忍不住发问:“你想到了什么?”
“这个案子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简单,根本不是一条人命的事,可能会导致朝野大乱!”
乐王皱了皱眉:“朝野大乱,就比人命更重要了吗?”
“若大兴乱了,谁还顾得上区区一条人命!”
乐王重重一拍桌子,怒道:“人命关天只是说说而已吗?凭什么当官的勾心斗角就比百姓的命还重要?!”
他的声音有些大,周围的茶客纷纷向我们这里看来,有几个本就被我之前的举动吓得胆战心惊,见乐王这么生气,忙起身结账离去。
我无奈地望着乐王:“你莫要激动,我说了人命不重要吗?我千里迢迢来吴陵,不就是为了这一条人命吗?”
乐王还是气鼓鼓的,他性烈如火,爱憎分明,最看不惯朝中官员的种种丑恶行径,我好言劝慰半天,这才慢慢消了气。
次日,陆休来了封信,信中说,张华由、何夕年那边进展飞快,十八件弹劾案已清查七件,案子本身没什么问题,但这七个案子中的犯事官员,全部与刘万里私下有关系,不是党派纷争,就是个人私怨,看来,刘万里借弹劾之便打压异己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而令我格外留意到的是,之所以清查得如此之快,是因为每到关键时候总会突然出现确凿证据,就好像有人在暗中帮忙一样。
给陆休回信言明我这边的进度,然后开始思索还能去哪里找找线索,这时,一个医馆药徒打扮的人走进客栈,茫然地左顾右盼。
我一喜,忙过去问道:“刘万里醒了?”
药徒连连点头:“是,你是陈大人吧?妙仁大夫让我来的!”
“多谢多谢!”我顾不得等他,纵起轻功就向正林堂飞奔而去。
一路盘算着如何让刘万里说出实话,到了正林堂,我冲着忙碌的阿妙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地往后堂走去,一直走到刘万里所在之处,就见他蜷缩在床上,面色惨白,双目微睁,须发杂乱,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威严。
第十二章 刘万里
我亮了亮腰牌,开门见山道:“我知道吴昊不是你杀的,说吧,当时在场的第三个人是谁?”
刘万里眼皮动了动,没说话。
我自顾自说道:“你与吴昊的会面必然极为隐秘,能有第三人在场说明他也是知情人,再说得直白点,他要么是买秘密的,要么就是卖秘密的。以你的谨慎,定然不愿与其他买秘密的人打交道,所以,他应该是和吴昊一伙售卖秘密的。”
刘万里一点反应也没有。
“可是这样说来,我不得不怀疑,刘大人,你替他扛下杀人的罪名,莫非是因为他手中捏有你的把柄?”
刘万里慢慢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并不打算开口。
我故意道:“本想救大人一命,谁知大人并不领情。”
刘万里依然一动不动。
我见他如此不配合,心下不快,冷笑道:“你与吴昊发生冲突,是因为你认为最近的谣言出自于他,而他坚决不认。那你有没有想过,谣言是从这第三个人口中传出去的?”
看着毫无反应的刘万里,我步步紧逼:“此人为何要针对你造谣?是不是与你积怨极深?若是这样的话,当时他分明有机会直接杀死你,却为何不动手,反而杀了吴昊?”
刘万里终于微微睁开眼睛。
我提高声音:“因为他不仅仅满足于自己动手杀死你,而是设好了更可怕的后招对付你。”
“没有后招,只要我的杀人罪名坐实,必死无疑。”刘万里终于说话了,嗓子有些嘶哑。
开口就好。我笑了笑:“我可不这么想。此案一眼就能看出是嫁祸,天下人皆知钦臬司的厉害,难道这个人会将诬害你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么一件破绽百出的案子上?”
刘万里嘴角动了动,但没说话。
我继续道:“出于某种原因,此人暂时还不能把后招全部使出来,只能先把吴昊杀了,嫁祸于你,让你被收押,这样他才有足够的时间不受干扰地去进行下一步布局。啧,到底是怎样的后招,会比直接杀了你还解恨?”
刘万里身体僵硬,脸上阴晴不定。
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好了,我要说的都已说完,刘大人,你慢慢想吧。”
说着,我作势要走,就听刘万里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慢着!”
“哦?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就算你推测的都不错,又能如何?”刘万里盯住我。
我鄙夷道:“你配合我尽快抓到他,他就来不及布局后招对付你了啊!”
刘万里又不说话了,我接着道:“而且到时此案真相大白,流言都是有心人放出,你清白的好名声也保住了,对你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既然你知道他手上有我的把柄,你就不怕抓了这个人,反倒让我逃脱制裁?”
我勾起嘴角,如何行事我自有计较,用得着他来提醒我?但口中却道:“我只管查这起杀人案,至于其他,与我何干?”
刘万里死死地看了我半天,才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你说一下案发时的情形。”
“确如你所说,此事因近日流言而起。因为流言提到的那十八件弹劾案只有吴昊知道,所以我就去酒中仙找他问个明白,可他却一口咬定并不知情,我很愤怒,十年来多少秘密高价买进卖出,从未有误,为何偏偏我这里出了岔子?
“可是,吴昊反复说他既已收了我的钱,就一定不会出卖我,我心中其实是相信他的,毕竟也来往了这么多年,但当时又是焦躁愤怒,又是惶恐忐忑,一时情急便说要张扬出去,砸了酒中仙的招牌,让他也尝尝一夜之间千夫所指的滋味。”
刘万里说着,眼神发起狠来:“也许此话戳到了吴昊的痛处,他竟然疯了一样向我扑来,我们扭打在一起,他身高力壮,我很快就被他打成重伤,可他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我们见面的厢房是酒中仙极隐秘的所在,是个独立小院,四周墙很高,唯一能进出的门仅有一把钥匙,由吴昊随身携带,每次进来都会锁好,根本不可能有他人出入,故而当时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我点了点头,这吴昊下手够狠,不过,能做这等买卖的,当然不会是普通人。
“就在这时,门口闪进一人,悄悄取下挂在墙上的佩剑,突然狠狠刺向吴昊,吴昊反应过来时已晚,我眼看着他瘫倒在地上,挣扎着扭头看清来人,说了句'原来都是你’,就再也没有了声息。我当时受伤过重,至此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再醒来时,就已在这里了。”
我略一沉吟:“那人是何模样?”
“距离较远,看不清面目,只记得此人极瘦极白。”
是那个报案人?我默默想着,又问:“你买卖秘密时,可留有吴昊的任何物件?”
“吴昊那人心思慎密,很少会留下尾巴。”
“以刘大人的心计,一定留有什么吧。”我淡淡地说。
刘万里顿了顿,道:“不错,某日我在吴昊房间等他时,的确拿走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
“一块一尺长的鹅黄色丝绸,上面绣了一些看不懂的图案。”
“现在何处?”
刘万里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在我府上西厢房前的海棠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