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圣华《花鸟草虫》十二开册页 / 开普饭

时或翻阅彩印精装本《海上绘画全集》，每当看到第四集江圣华女史的两幅花鸟花卉画，徒起拥有之想。在上海的艺术品拍卖会上，还真有不少江圣华女史的画作投拍，几年拍下来，终是机缘未熟。

机缘一旦成熟，便是熟透甚甚：2010年3月24日、26日两场拍卖会一下子拍得江圣华女史的花鸟画三件。分别是24日上海工美第70届艺术品拍卖会上拍得的《菊花小鸟》和《佛手双禽》，还有26日在上海朵云轩第39届艺术品拍卖会拍得的《花鸟图》册页一本十二开。下面逐一欣赏江女史的几幅画。

◎ 江圣华《菊花小鸟图》38.5×55cm

先来欣赏《菊花小鸟图》。此图38.5×55cm的横幅，设色纸本。菊花乃黄花，水墨没骨勾写枝干和点写叶片，浓墨提点和勾叶筋；菊花浓、淡墨交替双勾花片，淡墨润染填色，胭脂点写花蕊，若画龙点睛。一只腊嘴小鸟仰头立在草地之上，草地花青夹杂着嫩黄阔笔粗点，色彩水灵。小鸟整个身体只用极淡的墨勾线成型，圆胖的身子鼓鼓的只露出两只脚爪的尖部，上身薄薄的羽翅和尾羽也仅几笔点写而成，极见简练，大块面的留白使小鸟的身子看上去圆鼓鼓的。大大的喙几乎是头部的一半，重墨写头和点睛，喙上填色粉红、眼球边上点色洋红，把小鸟表现得憨态可掬。江圣华此幅画笔，纯拟虚谷，枯笔焦墨，多用侧锋、逆锋，在侧逆中求方正，具有强烈的艺术性。江圣华女史的老爸寒汀画师师法虚谷，纯拟作品可以乱真，可知江女史此画是承家学的。画上署题：“鑫培医师教正，一九七二年夏日，圣华作。”钤印：“江圣华”（白文），左下角押猴肖形朱文印之边框内左下角刻着“江”白文。

◎ 江圣华《佛手双禽图》56.5×34.5cm

接上说同上款的《佛手双禽图》。此图也为设色纸本。56.5×34.5cm的直幅。图上佛手一只全开似结手印的佛手，一只似五指合笼的人手。两只佛手皆淡墨双勾成型，重黄稍加些许青绿填浓色。牵着佛手的枝叶水墨勾勒点写，水墨勾叶筋，周围润以花青。枝头两彩羽小鸟相向卧着，头对头在凝视，不知在想着什么？羽鲜毛妍，呼之欲出。佛手是佛手瓜的简称，也叫“隼人瓜”、“菜肴梨”，属葫芦科，多年生宿根草木，多作一年生栽培。瓜形似佛手，故名。此幅花鸟图，江圣华女史则拟她老爸的画风，悟其严谨放纵之情，色彩明丽，形象生动。画上署款仍为“鑫培医师正之”，创作时间“丙辰冬日”，落名“江圣华”，钤印“圣华”（椭圆形朱文），又下角押“荻舫”白文。“丙辰”是1976年，“荻舫”是否江圣华的别署？她老爸寒汀有曾用名“江荻”。

◎ 江圣华十二开《花鸟图》册页陈佩秋题签

喝杯自磨自煮的“星巴克”咖啡，提起精神，下面来叙说江圣华女史的十二开《花鸟图》册页。先说册页封面题签，那是由大名家陈佩秋女史的手笔，伊行书挥题：“江圣华花鸟画十二页”，落名“健碧题”，钤印“佩秋”朱文。“健碧”是陈佩秋画师的字。

◎ 江圣华乔木题识

翻开册页，扉页是江寒汀的大弟子乔木先生的隶书挥题“群芳争艳”，行书落款“辛酉初秋，乔木于海上”,钤“乔木”和“大年”白朱文印各一方。“辛酉”是1981年，“大年”是乔木先生的字。接下来我们一页一页来欣赏江女史的《花鸟草虫图》页册。

◎ 江圣华《菊花鹦鹉图》35×34cm

十二开册页都乃35×34cm的尺幅，皆为设色纸本，首开《菊花鹦鹉图》。菊花水墨勾皴点写枝叶，淡墨双勾花片，填色藤黄，点芯胭脂。两只白色品种的鹦鹉静卧粗菊干上，一只闭目养神，一只瞪眼侧目守望。身羽淡墨勾写，多处留白，以显出白色，胸肚淡洋红，头顶、耳羽和喙根处也施淡洋红，点睛浓墨，很是明亮。画面洁雅，明丽可赏。左上角落穷款“江圣华作”，钤“江圣华印”白文，右下角押“荻舫”白文。

◎ 江圣华《蜀葵蜗牛图》35×34cm

第二开《蜀葵蜗牛图》。两枝蜀葵交叉出笔，墨绿写枝叶，勾筋重墨。两朵全放的花曙红点写，浓曙红勾花筋，点芯藤黄和胭脂。蜀葵最下面一片叶子上一只卧牛卷身昂首，奓着两须不知做何打算？青枝绿叶，红花艳丽，又以卧牛点缀画面，增添趣味。仍是左上角一行署题“虞山江圣华作于海上荻舫”，钤印两方与首开相同，落印的位置亦同。“虞山”是常熟的别称，江圣华籍江苏常熟。

◎ 江圣华《荷塘鸳戏图》35×34cm

第三开《荷塘鸳戏图》。荷塘内一只大荷叶占据画面左下方，水墨皴刷，浓墨勾筋和细碎的笔皴擦。一片刚出水面的嫩叶还卷成圆筒状，碧绿鲜丽，赭石勾筋。一朵荷花含苞，淡墨写梗和三两笔双勾花朵，留白处不染色，表现出白荷花的清洁淡雅。塘边两只鸳鸯夫妻靠身立着，母的平伸着手，似乎发现了什么目标？要做出反应。公的宠辱不惊，在勾头理着羽毛，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母鸳鸯水墨写身姿，朴实素雅；公鸳鸯一身妍装，或胭脂、或酞蓝、或鹅黄、或赭石，亮丽艳美。为表现荷塘的深远，右上方是漫无边际的苇草，花青勾写，随风飘拂。画中荷花有“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之出世之态，鸳鸯成双成对则富有生活气息。左下角穷款“江圣华作”，钤印：“江圣华印”（白文）和猴肖形朱文。

◎ 江圣华《桃花蓝背图》35×34cm

第四开《桃花蓝背图》。桃花两枝从右上方画外伸起画中，水墨夹杂着赭石没骨勾写枝干，青绿夹杂朵嫩黄点写叶片，水墨勾叶筋。碎花临水开放，花飞花舞，深红浅红，笑迎春风，占尽人间芳菲。花下溪流有声，清碧洁净，把桃花映衬得愈加娇艳无比。枝上两只背蓝小鸟，一只侧头凝视，一只张着嘴鸣叫，很是讨人怜爱。当正在享受着江圣华纸上桃花的花绽新红叶凝碧，又忽然忆起林湘潇的《葬花吟》，让人徒起伤感，有花开花落，流水无回的忧伤。这幅的落款反其道而行之，在画面右下角，仍是穷款“江圣华作”，钤印两方与第三开上相同。

◎ 江圣华《玉蝉双禽图》35×34cm

第五开《玉蝉双禽图》。“玉蝉”是一种草本花，花开紫色，向上的瓣浅，向下的瓣深。叶片用花青打底子，罩以草绿，乘湿勾并行叶脉。花苞及花茎着淡草绿，叶青花贵。两只小鸟卧在湖石之上，湖石水墨和赭石枯笔勾勒成形，皴色淡赭石，突出表现湖石的瘦、漏、透。石上双禽憨态可掬，在回头望着飘拂的玉蝉花。因为画中的湖石，使妍雅的画面又添清逸之气。题款钤印像是首开的翻版。

◎ 江圣华《芙蓉游鱼图》35×34cm

第六开《芙蓉游鱼图》。芙蓉花临水而开，青枝绿叶和夹杂的几枝赭石的水草，映衬着妍丽的粉红芙蓉花的开放，有“水边无数木芙蓉，露染胭脂色未浓”的诗意。几条小船钉鱼穿梭在芙蓉枝叶和水草之间，优游自在。水面浮萍青绿，则又在水面增添了澄明。署款钤印与上一开一摸一样。

◎ 江圣华《紫菊双禽图》35×34cm

第七开《紫菊双禽图》。一丛野菊花夹杂着杂草生长在一柱秀石的下方，菊花或浓紫、或胭脂双勾花片，填色蓝紫，点蕊藤黄，花朵虽小，但不碍菊花的清妍和傲霜之气。秀石淡墨夹杂着淡花青，淡赭石勾皴擦染，水灵鲜活，透出灵气。石顶两只蓝背小鸟在对着鸟语，虽然不知说些什么？但鸟语花香跃然纸上。这幅署款落了年号“辛酉立夏”，接着款题：“圣华作于海上荻舫。”钤印与上一开相同。“辛酉”是1981年。

◎ 江圣华《杜鹃双禽图》35×34cm

第八开《杜鹃双禽图》。杜鹃花因为“开时偏值杜鹃声”故名。细枝小叶或草绿或嫩黄，映衬簇拥胭红的杜鹃花，花朵重瓣红花，极其烂漫。宋朝杨万里有《杜鹃花》七言绝句，录出以助赏花之性，诗云：

泣露啼红作么生？开时偏值杜鹃声。

杜鹃口血能多少，恐是征人滳泪成。

“征人”：远行的人。多指被迫远征戌边者或者服役的人。在杜鹃花丛中，露出拳石的顶部，上面两只蓝背小鸟相向卧着，勾着头在做鸟语，虽然不是杜鹃鸟在哭啼，但也为画面增添了不少诗意。此幅署款钤印的内容和位置，是第三开中的翻版。

◎ 江圣华《蓼花蜻蜓图》35×34cm

第九开《蓼花蜻蜓图》。蓼花属蓼科，草本植物，常野生于水溪。节常膨大，拖叶鞘状，抱茎。图上蓼花石青和青绿的枝叶，临水飘拂，结出几只穗状的花序，花穗蓝紫夹杂着胭脂碎点成穗，或上昂、或下俯，生机无限。其中一只花穗上有一只红艳的蜻蜓，轻点花穗，展翅亮姿，游戏花草。图上未勾水纹和点写浮萍，用留白表现澄洁无波的水面，显得空阔无垠。署款钤印与首开同样。

◎ 江圣华《牡丹双蝶图》35×34cm

第十开《牡丹双碟图》。牡丹青嫩的枝叶，胭脂红花，娇娆嫣红，此乃真国色天香也。东坡居士有咏牡丹七言绝句，录出以分读者感受诗情画意，诗云：

花开时节雨连风，却向霜馀染烂红。

满地春光私一物，此心未信出天工。

看到牡丹如此娇娆，招引来两只花蝶飞来。一只捷足先登已经在花心采花粉，另一只正翻飞至花朵，在闹着春色。牡丹写意，花蝶勾写工细，有呼之欲出之态。署款钤印与第三开相同。

◎ 江圣华《芦苇飞雀图》35×34cm

第十一开《芦苇飞雀图》。整个画面是被飘荡的芦苇占据着，芦苇淡墨配以淡石青、淡赭石勾写竿叶，并且有几只穗状的花序也在迎着风吹。芦丛中有三只麻雀迎风飞行，它们奋力飞行着，使人感到它们的生命力，感受到它们的生存状态和与自然的搏斗。麻雀多承袭任伯年的风格，颇多逸趣。款印也与第三开相同。

◎ 江圣华《黄葵螳螂图》35×34cm

最末一开《黄葵螳螂图》。黄葵又名向日葵、朝阳花等，属一年生草本。夏秋开花，具有向光性、黄色。图上向日葵石青夹杂着嫩黄勾写点染枝叶，浓墨勾叶筋。藤黄勾写的花片之中，一朵中已结出圆葵的果实，果实石青、水墨层层碎点，看上去瓜子饱满，让人馋涎欲滴。这时叶片的一只螳螂正“虎视”着瓜子，不知它偷食否？螳螂通体碧绿，点写准确，栩栩如生。署款钤印与上一开相同。

欣赏完江圣华女史的十二开花鸟草虫册页，稍许喘了口气，吃上两块法国松露巧克力，提起精神，来把江女史的生平行迹叙说叙说，以为本文结束。

江圣华生于民国九年（1920），卒于1987年。江苏常熟人。著名画家江寒汀的女儿。幼习绘画，传承父学，擅画花卉禽鸟、草虫，作品一如其老爸，取法华新罗、陈白阳、任伯年诸名家，又远撷宋元，悟得谨严放纵之情，雨露舒卷之态，墨彩传神，形神兼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生前为上海中国画院画师。

2010年3月31日上午于不歌楼

于建华简介：

于建华法名智凯，别署不器斋、染丕室、无住庵、种瓜得瓜庵、不歌楼、闻乐不乐斋。1962年9月生于河南郏县，祖籍山东省文登。工书法篆刻，富书画收藏，精书画鉴定；研究佛学，参修禅宗；善诗文，多著述。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宗教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原印社副社长，漯河观音阁书画院院长、漯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