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海上画派重要代表花鸟画家朱梦庐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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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海上画派，秀水（今浙江嘉兴）出了两位名家，曰张熊（字子祥）和朱偁（号梦庐），他们并且师生关系。秀水老画家吴藕汀（1913-2005）在《药窗杂谈》一书中有云：

嘉兴画花卉，近代大致宗张子祥，不过张氏很少画鸟。至朱梦庐才花鸟为正本了。朱梦庐虽然亦是张氏门生，但比张氏要大两岁，他的画与张氏是不同的。崇尚淡雅，无艳丽之气，可与同时钱晓庭媲美……

实则张熊生于1803年，而朱梦庐生于1826年，不知吴老哪里来的“比张氏要大两岁”？

吴藕汀在书中还有提及朱梦庐，云；“画翎毛近现代是任伯年，后来是王一亭。拿嘉兴来说朱梦庐还不算差，比王秋言强……”王秋言名礼，吴江（今江苏苏州人）。寓居上海，精擅花鸟，劲秀洒落，张熊称之，遂大名于沪上。朱梦庐与王秋言也有亦师亦友的关系，并且一时与王秋言一起代表着海上画坛写意花鸟的主流，以当时“经商者皆思将得一箑，出入怀袖，以为荣也”。

十几年跑书画拍卖，竟迟至去年秋拍和今年春才与朱梦庐结缘，并且一结缘便是三件花鸟，两件山水。去年秋天上海拍得的朱梦庐的花鸟是件一平尺多的小琴条，是与另外沪上名家钱慧安、沈心海、韦子钧合成四小屏一并拍得的。今年春上百衲拍得的朱梦庐的花鸟，是更小的尺幅，仅24×30cm，约0.65平尺，是一本册页中飞出的一页，正中的竖折线痕迹明显。今年春天，江苏常州兰陵聚珍又拍朱梦庐一柄花鸟成扇和二件尺页山水。

朱梦庐画上没有翎毛算是不正常，百衲这页花鸟画上有一只张开翅膀、翻飞在空中的燕子，不知是否“旧时王谢堂前燕”？燕子黑背黑翅，喙下赭石，胸部淡墨中略施白粉，用笔爽利，墨色轻灵，造型准确，极老练的手笔也。折枝的月季花没骨勾写枝条，尖细的刺儿点写的也不含糊；叶片墨绿，重墨勾筋；花朵粉红，但保存欠佳，白粉反铅了，所以看上去花朵有些黑般。画笔超脱飘逸，神似华嵒，得华氏笔意，极现高古秀逸之气，别具风致。画题“壬辰麦秋，梦庐”，钤印“偁印”朱文，左边钤了方“小长庐”白文长条印，后者印章有时画家也钤盖在名款之下方，是否画家的别署斋号？辞书上未见有载，但画中时或能见到也。“壬辰”是1892年，“麦秋”指初夏，初夏是麦子成熟的季节，而秋天则是谷物成熟的季节，古人因此称初夏为麦秋。

兰陵聚珍的花鸟成扇，是一柄34骨棕竹泥金扇面的扇子，考究的泥金扇面上，仍是一只燕子戏闹在春光里。一枝灿若烟霞的桃花表现春意盎然，左边的紫藤也不甘示弱，挂着的几串藤花清雅明媚。一枝桃花丛中俯身飞下的燕子活泼可爱，尽管是一只燕子，也不自觉让人吟出宋人的“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的诗句。署款：“茗香二兄大人大法家有以教我，辛巳秋仲，梦庐逸史朱偁写于海上。”钤印“偁印”朱文。“辛巳”是1881年。

扇子另面书法，署名“大痴书于海上”，钤印模糊不清，“大痴”不知是谁的字号？书法苏东坡，亦录的东坡居士《后赤壁赋》的大部分，从文章开头“是岁十月之望”，录至“时夜将半，四顾寂寥”，计270馀字。书法一丝不苟，甚得东坡居士遗韵，亦时或透出些许另一位“宋四家”未南宫的意趣，意态洒脱，风神迥远。署款“丙午夏日，大痴书于海上”，钤印极小已模糊不得识别。与画“辛巳”靠近的“丙午”是1906年，可知是先有画作，二十五年后补上的书法。

山水是一屏双挖，皆27×35cm的尺页。上边一页是《秋树飞雁图》，图上一棵粗干的杂树顶天立地，粗杆的上部分有些槎枒的树枝，枝上不写一叶，寓示秋深的萧瑟景象。左边是一颗苍老的古树，被风吹得弯着腰，枝叶浓墨双勾，填色重鹅黄和赭石，表现出来将要枯黄的叶子。左边几竿轻淡勾写的墨竹，迎着秋风，劲节不屈，有“任尔东西南北风”的诗意。天上的飞雁翱翔高空，不知去向，给人以联想。署款“槜李梦老”，钤印“偁印”朱文。

下边一页《春日孤舟图》。岸边的几棵垂柳已上绿梢头，柳树下边有几丛烟霞飞舞的杏花，正是烟雨杏花的美景。澄碧的水面上，一叶孤舟任运漂泊，船头一位逸士独自坐卧，不是是出还是归？静静地享受着岸边的杨柳春花。水天一色，空濛淡远。天际中署创作时间“壬午秋日”，落名“觉未戏写于海上”，钤印“偁印”朱文。“壬午”1882年。

朱梦庐名偁，生于晚清道光六年（1826），卒于光绪二十六年（1890）。初名琛，后更今名，字梦庐（一作号），又署梦翁，号觉未（一作字），别号觉未生、玉溪散人、紫阳叔子、鸳湖散人、鸳湖画叟，晚号胥山樵叟。职业画家，享海上画派名家名声，为海派写意花鸟画的重要代表人物。《海上墨林》称其：“59岁后，画尤精进，脱去少年霸气，及门甚盛。”

就朱梦庐的名头和画的水平，以及上百年的年代，以质论价，怎么说朱氏的花鸟也要七八千元一平尺，至于山水，至少上万元一平尺矣。这样的名头，这般水平，的确是可以收藏的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