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孙通—被遗忘的圣人,儒学扎根大汉朝堂的决定性人物
【导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通过读史,我们能明白一个事情的兴与亡;通过品读历史中人,我们可以清楚一个人的成与败。历史其实是一部人性的回忆录,让我们通过读史来尽大可能地纠正我们的缺点,充分发挥我们的优点。
自汉武帝采纳董仲舒关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后,儒家思想开始成为中国2000多年封建社会的主体治国思想。在此之前,有一人真正使儒学在大汉朝堂上站稳了脚跟,为儒学的应用奠定了牢固的基础,这个人就是叔孙通。叔孙通是薛地人,在秦朝时成为待诏博士,在汉朝时负责制定朝廷礼仪制度,其经历可以说是丰富多彩而又富有争议。
奉承秦二世,逃离秦朝参加反秦军队
秦末爆发了陈胜吴广起义,声势浩大,秦朝使者向秦二世报告此事。秦二世就召集博士和儒生询问对此事的看法,30余多人皆认为“这帮人是反贼,朝廷应发兵平叛”,结果秦二世怒形于色。轮到叔孙通时,他反驳之前的说法,认为“全国一统,天下一家,且明主在朝,这些只是盗贼罢了,秦朝命郡守抓捕即可,无需忧虑”,秦二世听后大喜,重赏了叔孙通,而将说反贼者下狱治罪,说盗贼者罢免官职。叔孙通回到居舍后遭到一群儒生的嘲讽,叔孙通告诉他们自己差点逃不出虎口,然后逃回薛地,投靠了项梁,辗转投靠过楚怀王、项羽,最后率人投靠刘邦。
叔孙通阿谀秦二世的做法在当时就不会被理解,他回到居舍就被儒生讽刺“先生说了什么阿谀的话”,更何况我们常听到一句话“文死谏,武死战”,后世对他这种做法更不会有什么好感,清朝的洪亮吉更评价“秦之亡,亡于赵高,实亡于叔孙通一言”。然而,他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错的。孔子有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又说“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眼瞎)”,荀子也说“不观气色而言,谓之瞽”,秦二世当时已经变脸了,如果叔孙通仍然说是反贼,必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那就是不智和瞽。正如大家常说的一句话“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秦二世大肆诛杀兄弟和大臣,滥用民力,忠言逆耳,正是叔孙通独善其身之时,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效力刘邦,制定朝仪,使儒学在中央政府站住了脚跟
叔孙通投靠刘邦后,看到刘邦讨厌儒服,就换上楚服,使得刘邦非常高兴;又时常向刘邦推荐勇士,还不得不安慰追随自己的儒生们,让他们耐心等待时机。之后,叔孙通被刘邦任命为博士,封为稷嗣君。刘邦称帝后汉朝礼仪简单,功臣们仍然没大没小,以至于整个朝堂乌烟瘴气,刘邦对此愈来愈厌恶。叔孙通这时向刘邦毛遂自荐解决此事,说儒学不能进取但可以守成,可以与弟子们结合古代与秦朝礼仪共同制定朝廷礼仪,争取了刘邦试试看的态度。叔孙通征招30多名鲁地弟子时,有两名儒生抨击了叔孙通国外的无能历史,拒绝参与这次演练,被他骂为不同时变的鄙陋儒生。叔孙通带着100多人演练了礼仪后请刘邦观看,刘邦看后直接表示可以用这个礼仪。于是,叔孙通趁着诸侯王朝拜时,安排诸侯王、大臣们演练礼仪,达到了诸侯王以下莫不“振恐肃静”、全过程“无敢讙譁失礼者”的效果,让刘邦发出“我今天才知道皇帝的尊贵”的感慨,被封为太常和获得五百斤黄金的赏赐。事后,叔孙通为追随自己的30多名儒生向刘邦讨官,每个儒生都被授予郎官之职,还将500金黄金分给他们,使得这帮儒生大呼叔孙通是大圣人,知道当世的要务。
叔孙通此举真正地使刘邦认识到儒学还是有用的。我们看《史记》时发现,刘邦手下人都告诫郦食其不要说自己是儒生,刘邦骂人的时候也经常骂“竖儒”,认为他们没啥用,对儒学、儒生的厌恶可谓是人尽皆知。试想,在皇帝如此的态度下,叔孙通不适时做出变化,儒学根本在汉朝中央政府没位置。叔孙通主导汉初朝廷礼仪的制定,直接取得刘邦的信任,也使孝惠帝继续任用他制定宗庙仪法。
力保太子刘盈
刘邦宠爱欺负人,晚年更是想废掉太子刘盈,立赵王刘如意为太子。叔孙通在刘邦见到商山四皓前劝阻刘邦废太子,远举晋献公废太子导致国乱、近举秦始皇不早定太子导致秦亡的事例,指出太子仁孝无过、糟糠之妻吕后不可背弃,以死劝谏太子不可废;在刘邦说是开玩笑之后,更是指出“太子天下本,不可动摇”,逼得刘邦说会听叔孙通的话。多重因素的联合作用下,最终太子刘盈地位才得以保住。
叔孙通在刘邦面前以死劝谏刘邦不可废太子,可谓是有所为;也可以说是,见义而为勇也。
替汉惠帝刘盈掩饰失误,始作献果之风
汉惠帝即位后经常去长乐宫朝拜吕太后,嫌清道会烦人,就建了一座天桥,正好位于未央宫武库南面。叔孙通私下找汉惠帝说,天桥建在每月从高寝送衣冠出游到高庙的通道上面,不可使后世子孙在汉朝始祖的通道上行走;然后,指出天子没有错事,又替汉惠帝掩饰这个错误,建议多修了几个高庙。不过,这次劝谏招致后世的批评,被司马光批评为教汉惠帝文过饰非。
之后又向汉惠帝建议,趁春游时采摘樱桃回来,遵循古礼将樱桃献给宗庙,汉朝开始刮起了进献果品的礼仪之风。
最终,汉朝采纳叔孙通建议所建立的制度,成了历朝历代制度的模板。因此,司马迁称赞他,迎合世俗,度量事务,制定礼仪法规或取或舍,能够随着时世来变化,卒为汉家儒宗;唐代司马贞认为其功可图。而到了宋代以后,叔孙通本人的评价则每况愈下。北宋司马光认为,他迎合世俗,使先王之礼沉沦至今,又认为他教汉惠帝文过饰非是荒谬的行为;南宋徐均作诗说他,“如何绵蕞因秦陋,古礼沦亡恨到今”;清朝洪亮吉更是归罪他,“秦之亡,亡于赵高,实亡于叔孙通一言”;近代薛东籓更是直接称赞那两个拒绝他的儒生,“此鲁两生之所以不肯从行,而名节独高千古也”。
自创立以来,除了孔子在鲁国担任大司寇外,再也没有人担任更高级别的职务,儒学在孔子死后更是分裂为八派,孟子、荀子等大儒更没有机会在朝堂实践儒家思想,给人一种无用的学说之感,如秦昭王曾当面问荀子“儒无益于人之国”。叔孙通第一次使得儒学从纯理论到可操作性的转变,为后来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奠定了基础。儒生们在朝廷担任官职,使得儒学在中央政府站住了脚跟,在黄老之学鼎盛之时也能向朝臣教授儒学,促使儒学的传播,才有了后来儒学取代黄老之学的便利机会。
因此,叔孙通对于儒家思想的贡献可谓功劳极大,哪一家学说不是被中央王朝强势推动才能流传至今,如法家、道家、佛教等;而没有中央王朝支持的思想大多只存在书本上了,如墨家。后世人物只见到叔孙通身上一些毛病就无限夸大,更讥讽他的做法、赞颂两个儒生,实为忘本之人,在旁边指点他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理论到实践的过程本就困难重重,需要付出许多未知的代价。否定叔孙通的做法只能说明自己未经实事,动手能力极差。若只是要求他理论高明、道德尊崇,如何来推广高明的学说?又如何将高明的学说传承下去?道不虚行只在人。求全责备,或者强立道德要求,只能培养更多的虚假、懒惰、清谈之人,而无益于学说的实践,更无益于学说的发扬光大。因此,品读叔孙通事迹之时,更该看其大体,而忽略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