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连载：观音墓2号（五）

友情提示：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七

声音是从墓室的墙壁上发出来的。南害娃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他心中觉得有些蹊跷，难道真是观世音菩萨现了身？他双手伸展，合拢，学着老婆雪莲的样子，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棺材里的观世音尸体，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什么异常。岳母磕了一阵儿响头，便挺起了身。她的额头已经流了许多血。她用手擦了擦额头的血，低声对大哥说，这声音咋有些耳熟？好像是我那死去的闺女雪花？大哥听了，又奔过去，重新把那块玉璧从地上捡起来，抱在了怀里。

大哥问，你把雪花的尸体埋在那里？

岳母说，哪里还有尸体呀。前年春天，雪花无意中打开了左边的墓室。墓室里有一条大蟒蛇，把雪花卷进了墓室里，吃了。

大哥说，那就对了。雪花肯定没有死，她还活着，她就在这墓室里。

岳母道，雪花没有死？是她装着观音菩萨的声音来吓咱们？不可能！这一年多，她在这山洞里，吃啥？喝啥？

大哥道，这古墓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你想，这观音菩萨的尸体，2000余年了，还没有腐烂。还有那衣服，颜色鲜艳如初。在这个古墓里，处处都是意想不到的事儿。咱们不管这么多，赶快带着这玉璧离开这里。

大哥说着，抱着玉璧，拉着岳母，就要离开这古墓。

南害娃站出来，挡在了墓室的门边。岳母还有大哥都认出了南害娃。

岳母说，害娃，快帮你大哥拿上玉璧，离开这里。

南害娃说，你们不能把这玉璧带出这古墓。

大哥说，你小子是不是在说梦话？我的事儿，你少管，快快让开。

南害娃说，大哥，你是大队长，我敬重你，全大队的人都敬重你。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参加海外的盗墓组织，还当上了观音墓2号。大哥，俗话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把这玉璧留下，我就放你出去！

大哥说，你快让开，要不我就对你不客气！

南害娃父母去世早，是大哥把我带大的。他从来就是以长辈的口吻跟南害娃说话。打，骂，南害娃从没有反抗过。可是，这次，南害娃不能听他的，他得自己做一次主。

南害娃说，我就不让开，除非你放下玉璧！

大哥生了气。他走过来，伸出手，狠狠地打了南害娃一个耳光，打得南害娃耳朵“嗡嗡”直响。要是在以前，南害娃是不会还手的。这次不一样，他是观音墓2号！他得阻止观音墓2号的犯罪行动。

南害娃跳起身，扑了上去，把大哥按在了地上。大哥毕竟年龄大了，他不是南害娃的对手。南害娃把他死死地压在地上，观音壁也滚出了老远。

大哥翻不过身，只好跟南害娃来软的。

大哥说，害娃，你从小到大，是谁把你带大的？

南害娃说，是大哥你！

大哥又说，你糟蹋了人家雪莲，是谁出面说和，把雪莲取回来给你做老婆？

南害娃说，是大哥你！

大哥又问，你结婚时候，是谁给你盖了三间大瓦房？

南害娃说，是大哥你！

大哥说，既然你知道大哥对你好，你为啥还要阻断大哥的财路？你放大哥走，大哥走后，这古墓里的其他宝藏全归你，大哥永不再踏进这墓室一步！

南害娃心里动摇了。这毕竟是他亲亲的养他爱他的大哥呀！他心里一动摇，手便松了劲儿。大哥乘机拿起一个铜器，砸在了他的头上。他头一昏，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南害娃醒来的时候，面前坐着一位姑娘。这姑娘长得跟他老婆雪莲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气味也是一样的。不，他简直就是他老婆雪莲。

南害娃说，雪莲，你怎么也进来了？

那姑娘笑了笑，说，姐夫，我不是雪莲，我是雪莲的妹妹雪花！

南害娃拉着那姑娘的手，说，不，你就是雪莲，你看，你的左手是六个指头。

雪花把她的手从南害娃的手里抽出来，红着脸说，姐夫，别说梦话了，我跟我姐是孪生姐妹，我们两个人的左手都是六个指头。你快起来，咱们出去，把玉璧追回来。要不，观音菩萨的尸体就会腐烂，大蟒蛇就会失去控制，到社会上伤人！

南害娃明白了，这姑娘确实不是他的老婆雪莲。他站起身，去开墓室的门。可是，墓室的门关得死死的，推不开。

雪花说，姐夫，这生门只有从外面开，里面没有机关。

南害娃说，那咱们怎么出去？

雪花说，从死门出去。

南害娃说，可是，那里有一条大蟒蛇呢！

雪花说，不要紧，大蟒蛇只伤坏人，不会伤好人的。

雪花说着，拉着南害娃的手，向墓室的右边走去。

雪花在墙壁上轻轻地摸了摸，墙壁便开了一个洞。他们俩进了另外一个墓室里。大蟒蛇还在，唐克还在。唐克见了南害娃，用微弱的声音说，大哥救我！

南害娃用眼看了看雪花，雪花说，你先在这里呆着，别动。一动，大蟒蛇就会把你吃进肚里。大蟒，我们出去把玉璧找回来，你看好他！

大蟒蛇朝着雪花，眼睛眨了眨，温顺地朝着雪花点了点头。

南害娃明白了。雪花能命令大蟒蛇，大蟒蛇能命令丹江两岸所有的蛇。在关防滩，大蟒蛇一定是把雪莲认成是雪花了。雪莲受到侵害，大蟒蛇便命令众蛇救了他们。

雪花又打开了一扇门，南害娃看到了岳母家的床，锅，等等。他们走出来，门便又自动关上了。

南害娃与雪花从岳母家走出来，启明星还很亮，但是，东方已经发白。他们走下山岗，到丹江河边寻找自己的小船。小船不见了。南害娃猜测，他大哥还有岳母，一定是乘船从丹江河逃走的。

他们沿着岸边，向下游寻船，遇到了张锨把，还有楚风。他们两个人正在正扭打在一起。原来，楚风带着那些废铜烂铁还有南害娃的内弟，乘船往丹江口走。走到半路，楚风感到不对劲儿，再仔细看看那些宝贝，全是一些破烂的东西。再好的文物，破了就不值钱。楚风盗了半辈子古墓，他知道这个道理。他一拍自己的脑门，才明白上了观音墓2号的当。观音墓2号这是在拿我去都枪眼呢！我楚风不能白白地去往大陆公安枪口上撞。他下令调过船头，往回赶。回来的路上，正遇到张锨把的人。两支盗墓队伍在丹江河上打了起来。楚风丢下他的兄弟，乘一只小船，往南害娃岳母家赶。他知道，岳母家一定还有好宝贝！张锨把一见，也开着一只小船，追了上来。

楚风到底不是张锨把的对手。张锨把从楚风身下挣出来，回到船上，拿起了自己的猎枪。这是一只自制的土猎枪，威力巨大。他向楚风开了枪。可怜楚风的身体被打成了马蜂窝，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张锨把用嘴吹了吹枪管上的烟，一手提着猎枪，一手拿着赶鸭子的扎鞭，狞笑着下了船，向南害娃岳母家走来。

雪花见张锨把要进墓室，把手插进自己的嘴里，吹了一个口哨。霎时，无数的蛇从四面八方游过来，挡住了张锨把的去路。

张锨把看到这黑压压的蛇阵，笑道，没有想到你这个魔女会法术。刚好，这么多的蛇，我的鸭子正饿着呢。

张锨把伸手用鞭子在空中扯了三声响鞭，成群结队的鸭子便从丹江河里游了过来。鸭子见了蛇，便用坚硬的嘴儿啄地上的蛇。霎时，空中便弥漫着蛇的腥味。

南害娃对雪花说，快把蛇阵收起来，鸭子是蛇的天敌，要不，会被鸭子全啄死的。雪花无奈，只好吹响了收兵的口哨。哨声一响，众蛇便退走了。地上，留下了无数条蛇的尸体。

张锨把狞笑着，开始往猎枪里装药。土猎枪威力虽大，但是，每次只能放一枪。南害娃扑上去，把地上的鞭子夺了回来。他伸开臂，扯响了鞭子。南害娃扯的鞭声雄浑，凄凉，就像是人死前发出的悲鸣。全大队的群众听到鞭声都会赶过来的。这是大哥给南害娃的特权。张锨把知道这鞭声的威力，他见南害娃扯响了鞭子，丢下猎枪，仓惶向村子里逃去。南害娃拉着我的小姨子雪花的手，上了张锨把的机动小船，急忙向大哥追去。

大哥的船毕竟跑不过南害娃的机动船。南害娃把他们的船撞翻了。南害娃跟大哥，雪花跟她母亲，在丹江河里撕打起来。

南害娃用绳子套在了大哥的手上。他用力拉手中的绳子。绳子是一个猪杀奎儿，他一用力，便把大哥给拴牢了。

南害娃上了岸，想把大哥拉到岸上。大哥在水中挣扎往前跑。他想上到南害娃的小船上，驾着那只机动船逃跑。南害娃死死地拉着绳子，大哥一用力，把他又拉到了水里。

南害娃的力气用尽了，他又挽了一个猪杀奎，套在了自己的手上。这样，两个人就绑在了一起。大哥爬上了岸，想逃，使劲儿地拉绳子。大哥一用力，把南害娃也拉了上来。大哥挣脱不掉。兄弟两个人躺在了沙滩上，挣扎不动了。

南害娃喘着气，说，大哥，你也不必费力气了。这是麻绳，绑的是猪杀奎儿，咱们俩，谁也跑不掉。

大哥说，你这是何必呢？你把我放了，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南害娃说，大哥，你把那玉璧放回古墓吧，这是咱们淅川人祖先的宝物，是国家的财富。古墓没有了玉璧，大蟒蛇会出来吃人的。

大哥不说话了。他知道碰上了一个二百五，跟他说不清。他仗着自己是大队长，大队的群众不敢把他怎样。兄弟两个人头对着头，睡在沙滩上，看着天上的月亮，等着天亮。

岳母也被自己的女儿雪花绑住了。雪花拿着那只玉璧，向南害娃走过来。

南害娃说，你快把大队的群众喊过来，派人去公安派出所报案！雪花抱着玉璧，走了。

天亮以后，大队的群众找到了兄弟俩，公安的人也过来了。他们把南害娃岳母、大哥、唐克、张锨把，还有没有死的盗墓贼，全押走了。丢失的破文物以及南害娃家那只猪槽也都被公安追了回来，内弟也被公安救了回来。

国家文物局派专家来发掘观音墓。没有了玉璧，大蟒蛇从观音墓里游出来，游到了丹江河里。小姨子雪花骑上大蟒蛇，消失在丹江河里。

尾声

南害娃带着内弟，回到家，与雪莲一起，过起了平静而又甜蜜的生活。

观音墓发掘后，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古墓里观音的尸体为古墓的研究提供了活素材。玉璧、铜器都是珍贵的文物，为楚国初期都城在丹江河畔的学说提供了确凿的证据。出土的楚国编钟，还能奏出动听的乐章。有不少文物进了国家文物馆，省文物馆，还被运到法国、美国等西方国家巡回展出。至于这座古墓是不是观音菩萨的真实墓葬，观音的尸体是不是就是楚庄王的三公主妙善，佛学界还在进一步研究。

南害娃与老婆雪莲对古墓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雪莲还是每天给观音菩萨上三柱香，跪在观音菩萨的塑像前祈祷。不过，她的祈祷又多了一些内容，譬如，保佑雪花平安，原谅她的母亲的错误，等等。

30年过去了，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开始了。丹江库区的移民又要搬迁了。在离开丹江前，南害娃的女儿豌豆，还有内弟，请南害娃跟雪莲到丹江西岸的景区去旅游。

在观音大殿里，南害娃看到一个老尼姑，脸色红润，白发如雪，长得跟雪莲一模一样。她望着南害娃，望着内弟，望着雪莲，一个劲儿地望。

南害娃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说，你是雪花吧？

那老尼姑看了看，说，施主，你认错人了。老尼叫妙缘，是这里当家的！

雪莲说，雪花，我是你姐姐呀！

妙缘一甩尘刷，双手合于胸前，道，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老尼说着，一甩尘刷，走出大殿，飘逸地向大山深处走去……（全文结束）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ph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