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砚录
十一小长假结束了。今天,瓜瓜斋给自己放假一天。瓜瓜君随便写了个镜片。怕内容太少,另加瓜豆君的作品小印屏一件。并附五年前瓜瓜君胡乱写的散文一篇。以结束假期推送。
释文: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丙申。子涛。印章:瓜瓜斋。子涛。
释文:从右上,竖行,依次为:龙涛。尘缘如梦。龙涛之印。见素抱朴。见素抱朴丙申韦佳。子嵋。史氏宏飞。瓜豆斋。
洗砚录
瓜瓜君
午后,在艺术馆看到傅抱石《东坡洗砚图》,画的是坡翁侧坐于亭廊,袖下牵一细绳,绳子的另一端系着一块砚台,却是泡在水中,看去不像洗砚,倒像发呆瞌睡。想来如此洗法效率或为低下,设若东坡并无要紧事急着去做,这般洗法也自具陶然之乐。这简直是一定的。
上次回家和朋友吃饭,席间有人喝酒,侍者上了酒碗,我一看,喔,和我平日写字用的墨碗一模一样,除了颜色不同而外。于是讶笑。书法与酒的关系似乎在这不谋而合的用具上得到了明证。但我是懒人,写字晒网打渔不说,就是墨碗也懒得洗。比如某日写毕,碗里有余墨,就用盖子胡乱扣上,待来日拿开一看,那墨竟也没有完全蒸发掉水分,于是掺墨加水,新旧融合,正合懒人之意也。不料有时天气干燥,或是自己忘了扣盖,那自然是黑糊糊的模块沉积在碗底,自知这样是不能再使用下去,而决心要“洗碗”。我的“洗碗”最是草率,三下五除二,用软刷使劲搓,那随水冲化的墨块就显得有些肮脏,并浪费掉了。于是乎写字这雅事,让我弄得不伦不类。也难怪,毕竟我是在洗碗而非洗砚啊。洗砚,是悠游的事;洗碗,却是要为了生计。
抱石又有《渊明行吟图》。盖渊明既归田里,忘鸟忘归,餐菊饮酒,甚是自足。更为难得的是他能放下读书人的架子,向邻里坦陈自己的贫穷。多少年前,身居陋巷的颜回神情晏如,于是大诗人王维把两位并列起来,写下“一瓢颜回陋巷,五柳先生对门”的标语,来说明自己是二贤的忠实粉丝。不管王维做得如何,至少我们知道,如“洗砚”一样的悠游,大概是自古读书人的一种传统吧。
我到现在没有用过一方砚,并非不想用,实在没有钱去买,因此对砚台一无所知。揣想之,则知砚台取材于自然,虽雕琢成型,却不失自然之质,去配那皆出于自然的笔、墨、纸,正是农业社会的特色。稍稍翻看古人书论,多少话都是得之于自然,归之于自然。写字写画,都是自然的事情。
时至今日,书法已经上升到艺术的高度。说艺术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其实是废话。艺术本来就是生活,只是看你如何理解“生活”了。印象派画风景人物,画出了不可思议的真实,难道要说那不是生活的色彩吗?何况画画本来就是画家的生活方式。我们今天弄书法,困难好多,因为总要凌波微步,天马行空,殊不知凌波仙子的袜子上也会生尘。人心长在肉身里,艺术无外乎写那颗肉做的心吧?
因为读到周作人的话,说他写序文是以不切题为准则的。我也效颦一回,胡乱涂抹几行文字,玩乐于深夜窗前,庶几解白日车马之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