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烧验讫金砖
古有金砖, 以金块造型像砖而得名。早在宋代, 金砖一词已见于著录。但关于宋代金砖的形制和特征, 文献一概阙如, 以至后人难以索骥。近年, 见有实物及相关著录介绍, 宋砖形金块六、七叶, 全都早年被截,所幸残存部分形体、铭文大多清晰可辨, 兹据实记录在后。
1.朱铺“烧验讫” 金砖
2005年6月21日, 杭州收藏者送来一件已截用过的金砖残叶, 上方按120度斜截,下方残余, 尾部呈方足状, 底左缺角。铭文多为凿印。正面, 近底足边, 直排倒立“朱铺” 两字;中央压有“ (务)场官(押)”、“九分四厘” 等字样;右侧压“葛文彦”、“葉椿(押)”;左侧压“葉椿(押)”、“葛文彦” 等字;背面, 斜立直排“烧验讫” 三字, 下有反向直排双钩刻文“(?)国(押)”字样, 待考。残长70、宽42、厚13mm, 残重558g。
2.孙潘宅“烧验讫” 金砖
图示系上方残余金砖。下方按120度斜截。顶部呈方首状, 铭文用凿印。正面, 上方从右到左横向直排“孙潘宅” 三字;左侧五字模糊不清;左下侧有“务场官(押)”字样;砖中央压有“九分四厘” 和“蒋彦昌” 等字;右侧压“张师德” 和“贾友直”字戳;背面, 上方右到左横向直排“杨薛崧验讫” 五字, 下方倒立直排“烧验讫” 三字。残长68、宽35、厚14mm, 残重407.4g。
3.徐赵铺“烧验讫” 金砖
图示为上方残余金砖。下方按150度斜截, 上端顶部呈方首状, 铭文用凿印。正面,上方从左到右横向直排“徐赵铺” 三字;左侧上方压有五个字戳, 但漫漶不清;左侧下方凿有“务场官(押)” 戳记, 中央凿印“九分四厘”、右侧凿有“王昇”、“李思昭(?)” 字样;背面上方斜立倒排“葉师武验”四字, 下方倒立直排“烧验讫” 三字。残长67, 面、背各宽35 和33, 厚13mm, 残重417g。
4.顾蒋铺“烧验讫” 金砖
图示亦上残余金砖。下方左右两侧均按45度斜截, 上端顶部呈方首状, 铭文用凿印。正面, 中央上方从左到右横向直排“顾蒋铺” 三字;左侧“务场官(押)” 字样;中间直排“九分四厘” 和“张(押)” 戳记;右侧五字不识;右下侧有“王昇” 两字。背面, 上方直排斜立“端义验讫” 五字, 中央直排“ (烧)验讫” 三字。残长72、宽36、厚13mm;残重485.2g。
5.宋铺“烧验讫” 金砖
图示为下残余金砖。上方按135度斜截,下端底部呈方足状, 铭文凿印。正面, 近底部从右到左横向直排“宋铺(押)” 戳印;下有逆时针横向直排“刘兴记” 三字, 右侧有“ (务)场官(押)”、“高顺” 等字样。正中直排“周师旦(押)” 字戳, 左侧直排“九分四厘”、“葉椿” 等字戳。背面, 上下两处从左到右横向直排“烧验讫” 戳记。残长85、宽46, 厚15mm。
6.王宅“烧验讫” 金砖
图示系上残余金砖。下方按150度斜截,上端顶部呈方首状, 铭文用凿印。正面, 中间上方从右到左横向直排“王宅” 两字, 下方两排分别凿有“九分四厘”、“张(押)”和“务场官(押)” 等字样;右侧有“贾友直”、“郭◆” 戳记;左侧“王昇” 两字。背面中央直排倒立“烧验讫” 三字, 右上角斜排倒立“高义验讫” 四字。残长76、宽48、厚14mm, 残重775g。
上述金砖。均有“务场官(押)” 戳记。务, 为榷货务简称;场, 则为都茶场简称。既有榷货务都茶场官吏之戳记, 则可证明这些金砖当属官府之物。
“靖康之难”, 金人攻入京师(今河南开封)后, 向人索取宫廷皇帝内藏库记有元丰库和大观库库存的簿籍, 于是悉取宝货及大内诸库、龙德两宫珍宝奇物。据《宣和录》记载, 其中有“金砖一百四十二叶, 王先生烧金、陈抟烧金”。“王先生” 其人, 据李心传记载, 原名“王中正”①。“烧金”, 即真金。相对于“药金” (假金)而言。据《财货源流》载:“药金乃是水银及铜铁同药煮成。”② 《旧唐书· 孟诜传》: “诜少好方术, 尝于凤阁侍郎刘祎之家, 见其敇赐金, 谓祎之曰: `此药金也。若烧火其上, 当有五色气。' 试之果然。”故而在民间, 有“真金不怕火炼(烧)” 之说。
上述凿压“朱铺”、“孙潘宅”、“徐赵铺”、“顾蒋铺”、“宋铺”、“王宅” 字样的六种金砖, 在它们的正面或背面, 分别有“杨薛验讫”、“葉师武验”、“◆端义验讫”、“高义验讫” 等验金字戳, 又从背面凿压的“烧验讫” 三字, 说明其采取的验金方法,是用火烧, 待观察结果, 判定确属真金, 才施压“烧验讫” 三字戳记。
这些凿记, 因是在金砖成形冷却后所加, 因此, 从字凿印记上识别, 比宅铺、成色、匠名等凿铭要浅显、生硬。这六种金砖, 从残存部分仍可看出, 其截用之前的原型应为瘦长方形, 与宋代香糕砖的外形相似, 故而判为宋金砖, 应是名实相符。
这些宋金砖, 据称是近年与带有淳祐二、四、六、七、八、九、十一(1251)年及宝祐二年(1254)的银铤, 在江苏南京的同一窖藏中发现的。因此, 宋金砖的年代,上限不会早于靖康元年(1126), 下限则不会晚于宝祐二年(1254)。
时至景定五年颁布的行在榷货务对樁金银见钱关子③ , 面值下方的聚宝盆中仍能见到金砖图样若干。大约其后, 金砖在民间逐渐消失, 最后绝迹,以至成书于宋元之际的《居家必用事类全集·宝货辨疑》中, 未见金砖这一名称。今人见之, 或取金铤为名, 或借“烧验讫” 代称, 殊不知其真实名称乃宋时金砖矣④。
注释:
①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 建炎元年(1127)二月丙子。
② 《格林镜源》卷三十四引文。
③ 《东至关子钞版暨两宋纸币》, 黄山书社2005年10 月版:《中国钱币》1994 年第3期中插图, 及《中国钱币论文集》第三辑, 姚朔民《东至关子版考察记》 中国金融出版社, 1998年5 月版。
④ 本文图片参引李晓萍《南宋金银铤收藏与鉴赏》,浙江大学出版社, 2008年1 月版。
（本文刊于《中国钱币》2009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