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清明上河图》的人大都没好下场

重读《金瓶梅》,仿佛开了天眼(如果有的话),除了感觉这是一部前无古人、至少到目前未有来者的鸿篇巨制以外,更为兰陵笑笑生有趣的笔法叫绝,把一件明朝严嵩的夺人所好的《清明上河图》的公案,巧妙地栽到宋朝蔡京头上,移花接木,读了让人叫绝。
《清明上河图》是北宋著名画家张择端的长卷风俗画,纵24.8厘米、横528.7厘米。是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被誉为“中华第一神品”,绝对的国宝级文物。原件保存在北京的故宫博物院,在杭州还存有电子版。一般人不交狗屎运,见其一面的难度堪比约会国际大牌女星。据说她用现实主义手法,全景式构图, 生动细致地描绘了北宋王都开封汴京时的舟船往复,飞虹卧波,店铺林立,人烟稠密的繁华景象和丰富的社会生活习俗风情。全图规模宏大,结构严密,构图起伏有序,其笔墨技巧,兼工带写,活泼简练,人物生动传神, 牲畜形态,房舍、舟车、城郭、桥梁,树木、河流、无一不至臻至妙,称得上妙笔神工。

《清明上河图》的可贵之处,还在于它表现的是市井生活,接地气,离普通老百姓近。因为我国古代绘画,多有那种士大夫的孤芳自赏,或者归入阳春白雪之类,实难找到类似“清明上河图”这样不惜以大量的笔墨,描绘数以百计的民众市俗生活与商业经济活动,将民众置于主人翁地位,并加以正确地艺术概括的,就是在现代绘画中,能像陕西大师刘文西那样画陕北老汉的,也是罕见。

  为什么叫“清明上河图”,有不同说法,有人认为《清明上河图》中的“清明”两字,并非指“清明时节”,而是描绘了当时汴京的清明坊到虹桥这一段上河的秋季景色。而大多数人认为该画描绘了当年汴京近郊汴河上下清明时节的生活景象,所以叫《清明上河图》。评论家嘴里的道理,听了也就听了。

《清明上河图》的时代背景是北宋时期的汴梁,汴京,即今天的河南开封市。从战国至金代,那里先后有7个封建王朝定都,素有“自古帝王都”、 “七朝古都”之称、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据史籍记载,北宋年间的汴京盛况空前,城内四河流贯,陆路四达,是名副其实的全国水陆交通中心,商业发达程度居全国之首,人口多达150多万。

据屈春山的《老开封——汴梁旧事》和刘顺安的《古都开封》 描述,北宋时汴京城中有许多热闹的街市,街市开设有各种店铺,甚至已经出现了了夜市。逢年过节,京城更是热闹非凡。当时的翰林图画院有个叫张择端的画家,想图个好的前程,便画了一幅表现京城的繁荣昌盛的长卷,献给了宋徽宗赵佶。好笑的是,当时,这幅画作并未获得宋徽宗的亲睐。这位对书画造诣比治国理政强百倍的皇帝,只在画上盖了标志性的双龙小印,以瘦金体题写了《清明上河图》几个字,便赐给了当时的外戚显族向宗回。

向先生应该是第一个收藏《清明上河图》的人,他其实也是把皇帝御赐比画作本身看重百倍,自然是悉心保管,他当时肯定不知道这幅作品以后能洛阳纸贵。但这幅画似有邪魔附体,这位国舅爷并未因画获益,而且此后九百年,收藏这幅画的人,大都没有好下场。
  向宗回收藏这幅画其实也没几年,金兵便大举南下,北宋就玩完了。向国舅一家在抗金的战争中几乎全部罹难,只留下一个六岁的儿子。《清明上河图》自此流入民间,估计跟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旧挂历一个价。有一年被金朝汉族布衣张着用几张皮毛换回,张布衣也是有些文化的,就在《清明上河图》上提下了第二个记录。张着的朋友,同为宋朝遗民的张公药、郦权、王磵、张世积也跟着附庸风雅,相继作了诗题。这帮人应该是比秦始皇聪明一万倍的高人,他们也没搞什么万世的计划,也没能力发兵攻打韩赵齐魏楚燕,也没收藏画作,仅仅凭着那几笔糟字,竟然名扬千年。

张着之后,蒙古铁骑南下,灭了金,又灭了南宋,屠了宋城。据杨准题《清明上河图》所记,《清明上河图》也被到处搜刮财宝的元朝统治者收入皇宫。此时历经战乱流转的《清明上河图》已近百岁,破损污浊可想而知,既然进了宫便需要重新装裱。然而这一副讴歌汉人北宋首都的作品,显然也难成马上得天下的元朝统治者的心爱之物,装裱之后便被束之高阁。谁知当时宫中有一个慧眼独具的装裱匠人,他知道这幅画的连城价值,就偷偷临摹了一幅,并以临摹本掉包,将真画弄出宫卖给了当时的“贵官某氏”。
贵官某氏当时到底有多贵,缺乏史料考究。而“某氏”后来调到真定做官,却有记载。“某氏”的人品据说不错,但他的管家却是个不忠主的家伙,在搬家期间监守自盗,把画卖偷出去给了杭州玩家陈彦谦。怀璧其罪的陈彦谦,生怕画的主人追究起来,连带自己,惹上官司,就悄悄将此画转手卖给了杨准。

杨淮官场不顺,潜心文牍,是位地道的收藏家,他倾尽家产买下了这幅画,并详详细细把张着之后,这幅画的遭遇记录了下来,包括装裱师伪作赝品,偷出宫门,再偷出官员家门的过程,而这些题跋也因此成为学界研究清明上河图真伪、流转的无价之宝。也是说杨淮暴病而亡,也没有善终。
到了朱明一朝,《清明上河图》先被吏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李贤收藏,后易手李祁,吴宽,李东阳等人,淡出朝臣视野若干年后,于1524年,又到了当时的兵部尚书陆完手里。陆完本来一直官运亨通,收藏这幅画不到两年,就遭人陷害,贬官降职,发配到了福建,1526年就死在那里。

陆完死后,其子将画卖给了英武殿大学士顾鼎臣。顾鼎臣欣赏了一段时间,觉得自己镇不住这宝物,便将其转售兵部右侍郎王忬。王忬是江苏太仓人,为人比较低调,对珍藏的名画《清明上河图》珍爱备至,轻易不肯示人。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很快传到了当朝权贵严嵩的耳朵里。

严嵩乃当时内阁首辅,权倾天下,把着天下王土以为自己家当,对此画自然垂涎三尺,他倒是很客气地向王侍郎索要该画,说是想一饱眼福。可老王作难了:严嵩何许人也,送过去的东西就是打狗的肉包子,能拿回来吗?拒又拒不了,舍又舍不得,于是出了个下策,连夜请来几个高明的画师,临摹这幅画,第二天一退朝就送到严府,暗自侥幸能蒙混过关。

  严嵩虽然弄权,但本事还是不小的,尤其书法功夫十分了得,完全配得上他的职位。但他对绘画倒不是很精通,领着家人欣赏了一通《清明上河图》,就叫收起来了。偏偏严家一个极有经验的书童,经多见广,发现这幅画的左下角,有一只麻雀脚踩着两片瓦,由此断定必为赝品。严嵩再观,觉得被愚弄了,于是勃然大怒,立即找了几个御史,参奏老王行为不轨,敕令打入大牢。

 王忬的儿子王世贞当时也在官场,在刑部任郎中,知道官场的黑暗,明明是严嵩挟嫌报复,却扯了皇帝老儿的大旗。为救父亲,他只好忍痛割爱,捧着《清明上河图》的真迹,到严府负荆请罪。这件事明代李日华《味水轩日记》和沈德符《野获编补遗》都有记载,后人还据此写过《一捧雪传奇》一戏,只是将《清明上河图》改成了“一捧雪”白玉杯。
  当然,大多数权臣本身是不能善终的,《清明上河图》在严家也没待多少年。嘉靖四十一(1562)年,严嵩父子终于失势,《清明上河图》再度收入皇宫。清朝时期,先由《四库全书》的总校官陆费墀收藏,后被担任过湖广总督的轻车都尉毕沅购得。两年后毕沅被满门抄斩,家产连同《清明上河图》悉被抄没入宫。此后,《清明上河图》一直在清宫珍藏,虽然经历1860年英法联军以及1900年八国联军两度入侵北京,洗劫宫室,竟然毫发无损。
  中华民国建立后,保留了清朝宫廷。末代皇帝溥仪心里没底,就将《清明上河图》连同其他珍贵书画一起,以赏溥杰为名盗出宫外,存在天津租界内的张园。1932年,溥仪在日本人扶植下,建立伪满洲国,就把这幅名画带到长春,存在伪皇宫东院图书楼中。1945年8月,第二次世界大战接近尾声,溥仪见大事不好,便与其日本主子乘飞机逃往大栗子沟。不几天,伪满皇宫因失火而一片狼藉。混乱之中,《清明上河图》等大批珍贵之文物被市民乱抢,流失到了民间。
  1946年,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了长春。吉林建设厅厅长张克威收集到伪满皇宫流散出去的珍贵字画十余卷,其中就有《清明上河图》。翌年,张克威调到东北行政委员会工作,临行前他将这十余幅卷轴交给了当时吉林省委副书记林枫,林枫又将它交到了东北博物馆,不久调到北京故宫博物院珍藏。
林枫后来也调到北京,出任中央党校校长,但在1966年“文革”之初就被打倒,1968年被投入监狱,受尽折磨,整个人都变了形。1972年8月,毛泽东在林枫子女的求救信上批示:“林枫问题过去没有弄清楚,有些证据不足,似有逼供信,放他出来治病“。但在1974年底之前,仍然被限制自由,解禁第三年就去世了,去世两年后的1979年才得到平反。

作者无意将《清明上河图》妖魔化,好像谁沾手就会大难临头。但事实就是,凡正儿八经收藏过该宝物的,十之八九都没有好结果。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一个道理,好东西人都喜欢,但太好的东西如倾城之女,觊觎者众多,暗藏的杀机也是重重,没有足够的实力,还是少碰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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