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传》:伟大,源自善良

黄马列看完《林肯传》,很认真的推荐给我。黄马列认真的事,那真的就是个值得认真的事。我翻开书,看到他在扉页上写下一行字:“伟大,源自善良”。

读完戴尔·卡内基为他最崇拜的英雄——美国第16任总统亚伯拉罕·林肯所著的传记,我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居然是:我比林肯家庭出身好,我比林肯生活条件好,我比林肯学历高,我比林肯讲卫生,我比林肯性格开朗,我比林肯事业顺利,我比林肯婚姻幸福,我比林肯挣钱多,我甚至比林肯人际关系好……而我依然渺小如沙,他却伟岸如山!

卡耐基写的林肯传记可靠的话,那么他真正写出了一个伟大的“倒霉蛋”,还有一群丑角般的政治人物,以及近似于荒诞的南北战争,而传奇在于打败南方军队的战神竟也是一位失业落魄的酒鬼,反正书中没几个“完好的人”,更别说“完美的人”了,作者的眼睛好似专门盯着人性的弱点去的,没想到在里面居然瞧出了伟大。这令我怀疑到:完美并不是没有缺点,而是存在且超越一切缺点的纯粹的完全的美。

林肯的父亲是个流浪汉,懒到快饿死了才出来干活,母亲终生背负“私生女”的标签,积劳成疾,在林肯9岁时就去世了。一家人如野兽般生活在荒野之中,屋子里臭气熏天,跳蚤害虫满地,床上污秽不堪,冬天从不洗澡,生活贫困潦倒。卡耐基写道,“如此艰苦的岁月,远比他日后所解放的奴隶的生活更加困苦。”

15岁前,林肯不识一字,搬家后才有机会上了不到12个月的学,且老师还是一群愚昧无知、信仰巫术的人。庆幸的是,他爱上了阅读,书籍为他开辟了一片新天地,也改变了其整个人生。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创造奇迹的法宝,那无疑应当是书籍,就是书籍。林肯如饥似渴地疯狂阅读,先头是《圣经》《伊索寓言》《鲁滨逊漂流记》,后来是《独立宣言》《美国宪法》《印第安纳法典》等,只要能找到的、买到的、借到的一切带文字的书刊、杂志、印刷品,他都会读,没有新的,就反复读旧的。其中,有一本《斯科特教本》,是教人们如何演讲的书,令他着迷,也影响他喜爱上了演讲,田间地头总能听到他在大声朗读和背诵。为了这事,父亲说过他几回,因为读书演讲耽误了种田,甚至还当众扇了他一个耳光,从此父子不和,后来他拿钱孝敬父亲,却从不去看望。

如果说林肯一生中有幸福的时刻,那必须是他的初恋安妮,只要这对恋人呆在一起,幸福就冒了出来。可惜的是,没多久安妮因伤寒病去世了。这事发生在书中第29页,自此以后我就再没感觉到林肯有过真正的快乐,哪怕是当了总统,打赢南北战争、解放黑人奴隶时或许会快乐,但也无法与初恋比拟,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心亡”。初恋死后,他的气质里就渗进了浓厚的忧郁,融入血液的无法稀释的忧郁。

林肯最引人注目的特质就是深深的哀愁,那是几乎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极度忧郁。

瞧他走路的模样,就仿佛全身的血液中都流淌着“忧郁”这个词。

失去挚爱是此生不幸的话,那么更不幸的是他娶了一个令其痛苦终生的妻子——玛丽。

本来有机会可以绕过这个恶魔,但都被林肯的柔弱和善良错过了。起初,玛丽为了激起道格拉斯(林肯的政敌)的嫉妒,假惺惺地勾引林肯,结果没想到,道格拉斯花得很、没上钩,林肯却被迷住,深陷其中。可日久见人心,林肯越来越发现玛丽强大的控制欲和暴脾气,他深知,自己若娶了她,将如投身苦海一般,永远没有彼岸。他几次鼓足勇气提出分手,每次都被玛丽的眼泪打败。在半年后的婚礼上,他失踪了,缺席的新郎令玛丽颜面尽失,大家找了一夜才在办公室见到林肯,他忧郁地想要自杀,几乎临近发疯的边缘,可见林肯明白婚姻的下场。

如今,我成了世界上最悲催的人。如果我把自己的遭遇平分给全人类,那么,笑容就会在世界上消失。

二人的婚姻到这里算是告吹了。可偏偏造化弄人,两年后当林肯好不容易忘记玛丽、走出阴影时,一个好管闲事的媒婆约林肯到家里,而玛丽正坐在那里,不知道是眼泪还是乞求的力量,林肯又回到了魔鬼的手掌心。这次玛丽汲取教训,乘热打铁,草草地就办了婚礼,不给林肯一丝反悔的机会。玛丽牢牢地控制着林肯,她既将自己的总统夫人梦灌输给林肯,又百般地摧残、漫骂、抱怨、打击、折磨、报复林肯,从此林肯成了极度厌恶回家的男人。也许伟人都是这样炼成的。正如苏格拉底说过:“娶一个悍妇,可以使你成为哲学家。”只是没想到,还可以成为总统。

如果林肯娶了安妮,那他一定会幸福一生,但他绝对当不上总统。玛丽则不同,她一门心思想当总统夫人,与林肯结婚不久,就怂恿他争取提名共和党国会候选人。

美国历史上没有一个男人像亚伯拉罕·林肯一样如此受人尊敬和爱戴;美国历史上也可能没有一个女人像玛丽·林肯一样如此令人不齿和唾弃。

对玛丽的评价,大家一致认为“她就是一个泼妇、疯女人、红颜祸水、无耻的浑球。”甚至有人认为,林肯一生中最悲催的事,不是惨遭暗杀,而是娶妻玛丽。可是,换个角度看,玛丽亦是一个可怜之人,他嫁给了一个不爱她的人,甚至是一心逃避她的人。如此一生,她除了追求虚荣与折磨这个不爱他的男人之外,还能干什么呢?到后来,她嫉妒成疯,林肯在社交会上与哪个女人说话,得先征求她的意见,看到有女的靠近林肯,她会疯了一般的辱骂训斥,“总统夫人”是她唯一正当拥有的一丝荣耀。悲哀的是,“总统夫人”并不能为其带来美德,相反却无尽地放大了她的缺点,也使她留恶名于史。

人家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可林肯的从政之路,一直崎岖坎坷,从来没有看到过希望。他曾坦言,“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我是一个失败者——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当一个人把失败当成常态的话,那估计再没什么可以打倒他的了,只要坚持下去,除了失败之外,碰到的就只有成功了。林肯因缘际会的当选总统,别人将之称为“一场政治意外”。他进入总统府,也许人们就像看到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不同的是刘姥姥是来参观的,而林肯是来当家的。

林肯成为总统,给大家带来的精神福利也是满满的——“几乎所有的内阁成员都觉得自己比林肯强。”处于这样的境地,总统自然不好当,常常被人逼宫、轻蔑、无视。国务卿西华德明目张胆建议,“林肯应该退居幕后,让他来接管政务,这样才能防止祖国下地狱。”财政部长柴斯“疯狂地想要攫取总统宝座”,每当不顺心意时,就会递交辞呈,享受总统的美言与挽留,在第六次递交辞呈时,林肯终于让他“顺心如意”。还有一个斯坦顿,对林肯极度地蔑视和厌恶,称其为“讨厌的弱智”,在信中对他大肆辱骂,言语不堪入耳。林肯也曾说:“从来没有人像斯坦顿那样野蛮地对待我。”

林肯这不行,那不行,可他究竟什么行呢?他拥有一颗善良的心,一颗宽容的心,一颗为了国家统一甘愿忍受一切的心。就是这颗心,绽放出了人性的光芒,征服了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林肯任命斯坦顿为战事部部长时,他说“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抛下个人的一切尊严。”就是这个决定,改变了北方军队的命运。当林肯遇刺奄奄一息时,斯坦顿说:“这里躺着人类有史以来最完美的总统。”

对柴斯,林肯虽然批准了他的辞呈,却给予他很高的评价“在我所认识的大人物中,柴斯是其中最出色的,他一个人顶其他人一个半。”并将美国总统所能授的最高荣誉颁发给了他:让他担任美国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

善良能够赢得人心,可赢得不了战争。南北战争爆发后,南方联盟的总司令是李将军,一个美国历史上出类拔萃的军事家和指挥官,而北方联邦频繁换将,不是衰弱无力的老朽,就是英俊的吹牛大王,还有争权夺利、内争内斗的权术者。将帅无能,累死三军。一波波将领换下来换上去,结果是一批批年轻的士兵白白送死。

这时候奇迹又出现了,如果林肯当选是“一场政治意外”,那格兰特当将军可以称为“一场军事戏剧”。格兰特,村里人称之为“废物”格兰特,他生性腼腆,反应迟钝,而且懒惰、邋遢,嗜酒如命,比林肯他爹的流浪汉形象好不了多少,如果说有一点可以称道的话,那就是他上过西点军校。正是因为这一点,在一个士兵暴动的团里,他戏剧性的被提拔为团长,紧接着幸运再次降临,一名爱显摆的官员想要为家乡谋点福利,争取到一个准将名额,就顺手给了他这个西点军校毕业生。

更加幸运的是,他居然首战告捷,一下子俘虏了1.5万名敌军,这一战成为南北战争的转折点。在南方联盟请求停战时,格兰特断然拒绝:“我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们马上无条件投降。否则,我将立即发起进攻。”他也一战成名,被誉为“只接受无条件投降的格兰特”,“我将立即发起进攻”成了北方联邦军的口号。

当然,伴随名誉而来的,还会有羡慕、嫉妒、恨,上司哈勒克将其停职,罪名是“骄傲自满、嗜烟酗酒、成天懒散、不把命令当回事、不能胜任自己的工作。”这些罪名,我想还真没有冤枉他。后来,格兰特重获军权后,犯下了难以弥补的错误,令整个部队陷入困境。此时,真是犯了众怒,全国人民要求其滚蛋。这时,林肯又绽放出了伟大的光芒,他一人扛起了所有的压力,理由只有一点——“我不能开除他,因为他会打仗”。当有人告诉他,格兰特大战前喝多了时候,林肯反问道:“他喝的威士忌是什么牌子的?我打算给其他将军也送几桶同牌子的酒。”

就像善良不能打胜仗一样,信任也同样不能带来胜利。格兰特接二连三地犯下错误,林肯继续顶住压力支持他,面对全国人民的斥责,林肯说“我好像是他唯一的朋友。”直到经历8个月的失败后,格兰特终于迎来了胜利,他一举俘虏敌军4万人,被授予“中将”军衔,这是华盛顿后获此殊荣的第一人,并成为北方联邦军总司令。这场战争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一直艰难地持续下去,每天都有一批批的战士舍身赴死,这时林肯下令再度征兵50万,引来了北方、南方人民一片咒骂,说他是篡位者、叛徒、暴君、恶魔和怪物,“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正在将罪恶的屠刀伸向更多的无辜百姓。”

“我们天真地希望——我们热烈地祈祷——这场战争带来的巨大灾难赶紧过去。可是,如果上帝执意要让这场战争继续下去——直到奴隶250年无偿劳动所累积的财富泡汤——直到每一滴鞭打的鲜血都需要剑刺的鲜血来一点一滴地偿还——就像3000年前的传说那样,那么,我们依然坚信:上帝的判决完全公正。

不要对任何人心怀怨恨;要对所有人慈悲为怀;要坚持正义。因为上帝让我们看到了正义。让我们共同努力完成目标;一起包扎国家的伤口;让我们关心血洒战场的英雄,并照顾好他们的遗孀和遗孤——让我们竭尽全力去追求和珍视我们民族乃至全人类的永久和平。

林肯的演讲

又忍受了一年,直到格兰特终于等来了李将军的投降,这一切才算是过去。投降的条件很温柔,“批准李将军的军队保留武器,释放所有的士兵回家,还给他们配了马匹或驴子,让他们骑回农场或棉花田,重新务农。”这些都来自于林肯之口。他让投降“没有耻辱”,因为没有耻辱,就不会留下仇恨。

战争结束了,林肯赢得了胜利,本以为就此一切会归于宁静与平和,可实在是人生无常、造化弄人,死神在战场上收割了50万年轻战士的生命后,又举起镰刀,将伟大的林肯也带走了。令人惊奇的是,南方联盟成立基金会用于暗杀林肯,这么多年没有成功,最后战争结束了,突然不知从哪窜出一个男演员布斯,在戏院里将林肯枪杀,说到刺杀的目的,不是出于爱国主义和商业动机,居然只为了一夜蹿红。

显然他成功地载入了史册,人们提起林肯时总会记住两个人,一个玛丽,一个布斯。

马克思评价林肯:“他是一个不会被困难所吓倒、不会为成功所迷惑的人,他不屈不挠地迈向自己的伟大目标,从不轻举妄动,他稳步向前,从不畏葸退缩……总之,他是一位达到了伟大境界却依然保持自己优良品质的罕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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