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接福,告诉你福神什么时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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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了,老杨先在这里给大家拜个年。祝大家一切都好,天天都乐。感觉每天都关注《老杨品谈》的朋友,对大家的支持表示真诚的谢意,大家过年好!
(一篇描写松嫩平原农村过年的小文,地域是两克依拜。不同的风情,不同的年味。)
除夕接福
杨玉|文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穿过白杨树干硬、竖耸的技条,茅屋上的最后一股炊烟还未散尽,村里便开始热闹起来了。今天是大年三十,不管是二十九还是三十,大家都是都这么叫,今天三十儿了,盼望已久的年到了。
主人的扫帚在院子里轻盈地跳舞,嘴里和邻居家接着话,说着午饭的菜谱,一年的快事,明年的希望。眼睛却不会放过院子里的每一个犄角旮旯,扫帚下丢不了一根草棍儿、石块儿。屋子里老婆孩子也一样地忙活着,坑上的杂物摆放整齐,柜子上的瓶瓶罐罐擦试得发了亮光,屋地上的砖块泛起了红润。器物的轻轻嗑碰声,扫帚的唰唰声,屋里屋外轻柔地合奏着。夫妇的应答、孩童的嬉戏,唱出了一首迎春的序曲。
扫除一年的尘埃,抹掉一年的污啧,等待着一切重新开始。一切清扫的工作要在中午前完成,十二点以后一切都只能往里拿,不能往除扫,寄喻着新的一年多收多进,少去少出。快乐在每家每户里升腾,喜悦在缝缝隙隙中传送。
麻雀飞下了树枝,在干净的院子里嬉跳。白鹅走出了栅栏,在通往院外的小径上踱步。小公鸡飞上了草堆,炫耀着并不丰满的翅膀。大黄狗安祥地爬在门口,不动声色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小花猫则坐在坑上,对着玻璃窗透过的阳光洗脸,不懈一顾地看着院里跳动的麻雀。今天我没空理你们,主人会给我丰盛午餐,它希望那是只大鱼头。
一切收拾停当,媳妇锅里打的浆糊已经好了,红纸黑字的春联开始在他们手里传递。媳妇把涮好浆糊的春联交给孩子,孩子用一双小手托着,小心翼翼地快步跑到屋外传给爸爸,丈夫用那双粗壮的大手轻扶而过,低矮的小屋,破裂的房门上呈现出了第一条耀眼红色。一条条传递,一条条展现。红色挂上了妻子的眉梢,红色染红了孩子的胖手,红色印在了丈夫暗黑宽阔的印堂上。贴上最后一个最大的福字,妻子也来到了院子里,小院子里一下子变得生机勃勃,丈夫咧开嘴,憨憨地问了一句:“福到了吗?”“福到了,福到了。”孩子稚嫩的童音和着丈夫、妻子的笑声越过小屋,绕过树梢,飘到了清朗的空中,招唤着福神的到来。
黑、白、红最经典的颜色组合,在这里变得那么朴素、温和、喜庆。带着浓浓的亲情,透着淡淡的谷香,寄着深深的期望。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反差消灭了,留下来了一幅清新、淡雅的农家水墨画,可嗅、可餐、可以触摸。
妻子把柴草填满了灶台,要把一锅肉煮成美味。丈夫已挂好了祖宗的家谱,(这种家谱和南方的印成书的家谱不同,叫家谱挂画,是一张整开大的纸,最上面一行字,写着“世代宗亲”,字下面画着两个着着古装的男女画像,这就是这家的始祖。左右是一幅对联,“清晨三叩首、早晚上柱香。”整个家谱的主要位置是一行一行的方格子。从知道的最早祖宗开始记在最上面,子子孙孙一代一代记下来,成金字塔状排列。这里的家谱和全国最大的不同是女人也上家谱,这是我见到的全国家谱中的唯一一个特历,很早时候的女人没有名字,就写上某某氏,但都一一记录了下来,而且是和丈夫并列。这是一种与中原不同的文化现象,塞北的早期文明延续。有家谱的多是大家,一般的家没有家谱,只在一小条红纸上写上“七代宗亲”几个字,象征意义地供奉一下。也有一些不供奉家谱的,会供上什么狐、黄二仙,狐是狐狸,黄是黄鼠狼,这多是会跳大神的大神和二神。狐、黄二仙也不供在正堂里,一般供在墙角里,仓房中。(由此可看出这种朴素思想的可爱。)放好了供盘和香炉(但多是一个碗)。孩子趴在坑上盘点着他那数了无数遍的鞭炮,一挂100或200响的小鞭儿,十几个闪光双响。
炊烟带着相同的草香冲出了每一个高矮胖瘦不同的烟囱,带着肉香的蒸气溜出了每一扇大小不同的柴门。整个村落变得朦胧起来,像海市蜃楼中的景观,像青山深谷中的庙宇,更犹如名家笔下长卷深处淡淡的勾勒。
“叮——当——啪啪啪啪……”随着鞭炮的齐鸣,小村的沉静被打破了,时起时落的鞭炮声让小村沸腾了。炊烟已经散尽,太阳升到了中天,小村又回到了原来的清晰、质朴。鞭炮声是要开餐的通告,这个冬天唯一的一顿午饭(这里平时冬季里是不吃午饭的,冬闲季节,只有早一餐,晚一餐。)就要开始了,也是要过去一年的最后一餐。
方桌摆在坑上,盘盘碗碗挤得满满的。几道大菜却没有先上桌,摆在了家谱前的供盘上。有鸡、鱼和肉。点上一柱香,鞠三个躬,祭祀的仪式就算完了。这只是和祖宗打个招呼,说我们要过年了。真正的跪拜还在大年初一的早上。把菜端到桌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孩子早就等不急了,伸出的筷子却被妻子一次次的打了回去。要等丈夫开口、动筷才行,这是规距。丈夫斟满酒杯,也会让妻子倒上一小点,如果今年的年景好的话也会买上一瓶葡萄酒,专给女人和孩子喝。丈夫的话多数从孩子开始。
“过年了,你又长一岁了,长大了要有个人样儿,要长见识,不要让大人生气,过上一个高高兴兴的年。”
就是在这种开场白下孩子还是敌不过等了一年的诱惑,飞动的筷子在每个盘碗之间跳跃,碗前的骨头转眼堆成了小山,被风吹得裂了纹的红脸蛋上抹出了一道道油痕,嘴角边的大米粒同圆圆的腮帮一起鼓动。
丈夫喝了一口酒说。
“过年过的就是孩子,张家的孩子没了,这个年也就不好过了。”
妻子和孩子一样忙着抢盘子里的菜,放到丈夫的碗里说。
丈夫说。
“给孩子吃。“
妻子说。
“孩子还小呢,吃的时候多着呢,明天这个家还全靠你呢。”
丈夫说。
“过了年要把家里的粪先送到地里去,不能等开春儿了,雪化了再送,车轮把地都压硬了。”
妻子说。
“这事儿忙什么先过个好年。”
丈夫又喝了口酒说。
“年节好过,平常难熬啊,但愿明年是个好年景。”
太阳偏西了,家家的餐桌上也只剩下了些残汤余饭。孩子早换上过年的新衣服,装满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上衣的一个口袋装满瓜子,另一个装上成斤卖的桔瓣儿糖,裤子的口袋里塞了两个冻梨,大腿和衣服的下摆马上鼓了起来,走起路前后一荡荡的,像马戏团里的小丑。丈夫卷上一支旱烟,盘腿坐在坑上看着笑。妻子忙着收拾碗筷,准备年夜饺子的面和馅儿。
太阳笑红了脸,从树梢滑到了树根,当最后的一抹夕阳也淡没在茫茫白雪之中的时候,除夕夜降临了。
家家户户点灯亮了所有的灯,连没有人的仓房、马圈也点上了一支红蜡烛。孩子们手提着彩纸糊的小灯笼,在村里唯一的一条街路上走着,比比谁的灯笼更好看,比比谁的灯笼更亮。大人们早忙完了年夜的饺子,也开始了走东窜西。这一家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的纸牌玩得津津乐道,那一家的扑克打得热火朝天,这家的色子支出了双六,那家的排九推破了大天。小媳妇、大姑娘聚在一起看谁的棉袄更合身,说谁的脂粉擦得更顺眼。一年到头就这么一个夜晚,大家尽情地放纵,尽情地欢闹,尽情地说长道短。
没有月亮的夜色让小村显得格外明亮,连天上的星星也羡慕得直眨眼睛。夜越来越深了,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北斗星升到了屋顶的正中,谁家的老式挂钟敲完了十二声中的最后一响,锅里的水沸腾了,帘子上的饺子像一群鸭子见了水溏,“噼里啪啦”在跳了进去。院子里齐鸣鞭炮,一颗颗双响的爆竹争先恐后地飞上夜空,一团团火红让星星闭上了眼睛。村里的老先生早计算好了福神的方位,男人走出了村庄,朝着这个方向跪成一排。虔诚地在雪地上磕三个头。老先生站在远外拉着长声道:“福——到——了!”跪成一排的男人齐喊:“收——到——了!”。
男人们一个个踏着胜利、自信的步子回到了自己家,雪白元宝似的饺了已摆上了桌。妻子含笑地问。
“接到了吗?”
丈夫摸摸发了红的额头高声说。
“福——到——了。”
福到了,福神送来了新年的第一顿饭就是饺了,明年的日子还会不好吗?
人生不过三万天,
行走江湖几十年。
看淡成败荣辱,
追求快乐一天。
关注身边小事,
感受世界万千。
快乐时光尽在《老杨品谈》。
草根谈世事,凡人品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