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门前一丛竹

吾家门前一丛竹

□吴波

吾家住宅小院门前，有一棵桂花树，树前，一丛翠竹，风吹过后，枝摇叶舞。

每在院前欣赏花草树木，看到这一小丛翠竹，头脑里总要浮现一遍“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的诗句来。

头脑里记得的这首诗，是我极力留下门前这丛竹的理由与勇气。因为，按照老婆的想法，她一直想要彻底刨去这丛竹子，就是现在，她依然不止一次提出刨掉家门前这仅存的一小丛青竹。

门前这丛竹，占地面积仅三四个平方，紧簇在一起的也只有一二十根细长的竹子，显得有点寒酸，远没有“竹林”之姿态，更谈不上“入竹万竿斜”的气势。但是，它们原来可不是这番模样的。

我们夫妻选择这处一楼不足90平方的小房子时，为的是拥有自家的一处小院子，可以种种菜，长长花，劳作休闲，乐在其中。院子不大，铁栏围起，不到30平方，但是，院子之外，可是一片广阔天地：院前绿化带中有一休闲木亭，占地约七八平方，可能正因为此原因，开发商布植小区绿化树木时，在此亭前特别安排，种有多种常绿观赏树木，除了几棵桂花树，还有一棵高大的香樟树，当然，还有这一丛翠竹，一年四季，绿色掩映，别有一番情致。

拿到房子时，看到小院与小亭之间绿化树木，尤其是看到这一丛翠竹，心里更是特别欢喜，头脑里立马涌现“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之诗句来，自家住宅院前恰好有竹，这是多么幸运多么开心的事情啊！房子拿到手一两年，因囊中羞涩，没有装修，但是小院子早已经种上各种蔬菜，每次前往大学城“田地”里劳作，看看外面那丛翠绿，心情总是特别舒畅。这丛竹子，起初也就植有十多棵，占地面积与今日差不多，稀稀疏疏，一人多高，自在生长，任意繁衍，几年之间，开春就已见到竹笋冒出，又过数日，竹笋迅速蹿高，一天就能长一米多，几天就已经远高过头顶，成一棵新竹。大概七八年前，我们夫妻有了点积蓄，着手装修大学城的房子，室内陆砖还没铺好时，我就让瓦工师傅按照我的设想，将小院装修好了：砌了花池，铺了地砖，贴了大理石台面，装了水池，更重要的，是开了院门，铺了通向院前小亭子的石板路，路的左侧，除了一棵桂花树，就是这丛生机勃勃的竹子，我终于可以经常近距离地站在竹林前面，欣赏它们。

竹子长得很快，尤其是地下竹根，四处乱窜，开始影响夫人在院外开发的菜园。于是，夫人挖地翻土之时，有意识地斩断一些竹根，让竹子往东西两边繁衍。而我，开心于“居有竹”，也开心于“吃竹笋”。开春之时，看到竹林根部周围雨后春笋，馋虫翻涌，也有意识地拔掉一些竹笋，控制竹子生长数量，摘下十来根细长竹笋，剥去皮，洗净，切成段，和五花肉同烧，特别好吃。肉有竹笋之味，滋味特别；竹笋脆嫩，入嘴耐嚼。每年春天，吃几顿自家竹笋烧肉，是我特别期待、特别享受的美食滋味。

只是，几年多前，由于孩子上学，我们举家搬至新家，这处房子就很少去住了，院子有些荒废，院前绿化树木更是恣意生长，尤其这片竹林，竹根到处延展生长，蹿出来的竹子更是长得到处都是，两三年间，将院前菜园空地全部侵占，甚至那一条石板小路都不见了踪影。

我特别感叹这竹子的生命力，它们在地下默默生长根系，积蓄力量，一到春天，雨后春笋般涌出新生力量，不几日就长成一株株青翠的竹子。但是，咱夫人可是大不乐意。去年，咱们搬回常住，夫人收拾这小菜园子，带领我清理院前竹林，不仅砍去窜到很远之处的竹子，还将小路两旁大概三十平方菜地翻个底朝天，所有竹根一一挖出。这项工程特别费力，十分辛苦，但是夫人特别有耐性，历时数日，终于彻底清除竹根“余孽”，恢复院前菜地原貌。夫人这整片竹子特别碍事，不仅有竹根蹿生，影响种菜，还遮挡光线，她一再要求彻底清除这片竹子。而我，一再阻挠，也一再乞求，夫人才很不情愿地答应在亭前一角留下这一小丛竹子，并且在竹根周围埋下地板砖围挡，让竹根尽量不蹿生出来。

于是，咱家院前还有这一丛翠竹，还一直保有我“居有竹”的“文人雅趣”。

不过，咱这个人，虽喜竹，却更喜肉，就差端着红烧肉站在这片翠竹前边吃边赏了，而且，我留有此片竹子，还总是想着春天可以吃到竹笋烧肉。我其实是一个俗而又俗的人。

作者简介：吴波，男，网名：荸荠。1979年5月生，江苏淮安人，中学政治教师，淮安市作家协会会员，清江浦区作家协会理事。2005年起在报刊发表文章，已约千篇逾两百万字。著有文集《里运河北大运河南》《清江浦家常饮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