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乡韵汇成河 作者:远方 【散文】

千年乡韵汇成河

文|远方

村头的场院上,一座高高的戏台迎着暖阳,巍然矗立,像一面旗帜,瞬间就聚拢了四乡邻里。戏台上,生旦净丑鱼龙穿梭;戏台下,白发皓首神情专注。戏台稍远处,卖糖果的,卖油糕的,卖烟酒的,卖玩具的,星罗棋布。孩子们则游鱼般穿梭其间,不亦乐乎。
这是农村最常见的热闹场景。逢年过节之时、秋收冬藏之际,唱一场大戏,热闹热闹,成了农村人最高的精神盛宴。
耳濡目染,斗转星移,那一声声或圆润或激越的天籁之音,就融入到每一个人的血液里。
戏曲之乡的人,谁不会哼两句拿手的家乡戏呢?
我对戏曲的喜爱,即源于此。小时候,但凡有唱大戏的,无论是本村还是外村,我都会不辞辛苦,形影相随。直到演出结束,还恋恋不舍,目送之,心期之,神往之。八岁那年,我们村来了一个剧团,唱了五天大戏,我痴迷于那个旦角的风姿卓约,竟然要闹着跟她们去学唱戏。父母当然断然否定,为此我还大大伤心了一场,哭了一鼻子。
大学毕业那年,我们中文系负责承办全校的毕业晚会,班长蒋山知道我戏唱的不错,就派给我一个节目:表演一个豫剧唱段。虽然我有点戏曲功底,但在如此隆重的场合登台表演,我还是第一次,心里不免有几分忐忑。为了演出效果,我还专门找了一个剧团的专业演员,手把手教了半天。晚会那天,我们系的几位女同学不但帮我借来了一套演出服,而且还帮我精心化妆,从发型到妆容都一一考究。我唱的是《大祭桩》“路遇”一折,卜一登场就吸引住了观众的目光,接着锣鼓器乐响起,我沉一下丹田之气,随调而起,一声清脆哀怨的女声顿时灌满整个会场。场下鸦雀无声,直到最后一个鼓点落下,观众才回过神来,紧接着掌声雷动,晚会进入了一个小高潮。
这个场景曾经多少次出现在我的梦里,结结实实温暖了好几年。这种温暖从家乡到市里,从市里到省城,温度从未消退。在省城工作的几年里,闲暇之余,我最爱逛的地方就是公园,因为每一个公园里都会有戏曲角,一群戏曲爱好者随着曲调深情吟唱,一大群爱好者就会自觉围成一个大圆,驻足聆听。每听一次,心中的温暖就会增加一层。特别是来到遥远的异乡后,这温暖就更加异乎寻常的鲜亮起来,它就像一层坚硬的铠甲,坚强地护佑着我这颗孤独的心,脆弱的心。
来到六盘水工作的第一个期末,学校组织教职工期末晚会,我没忍住,自告奋勇报了一个节目。那天,我唱了《秦雪梅吊孝》“哭灵”一折,也许是太投入了,我哭得比秦雪梅还痛,声泪俱下。走下舞台,我发现,观众席上的几十位河南老乡都哭了。我知道,那不是因为我唱的有多好,而是因为这一声乡音,击中了他们内心最清澈的柔软。
毕竟,这样的机会很少,大多数时间里,我只能把这种温暖包起来,一个人在街上,在异域他乡,瑀瑀独行。
那一天,我依然在当地方言俚调的丛林里穿行。
忽而,一声熟悉的乡韵穿云破雾而来,虽渺小柔弱却坚韧顽强,就像丛林里的藤蔓,倔强地攀爬。我循声而去,看见公园的角落里,三五个耄耋老人围着一台录唱机,正专心致志地听豫东调的《打金枝》。那一刻,我忍不住潸然泪下。我的眼前又幻化出家乡听戏的场景:几百个老老少少围着戏台,沉浸在乡韵的河里,一醉不起。
那条浸满了乡音乡韵的河,虽历经千年而不衰,在时光的荒漠里,迤逦前行。
作者简介

远方,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为诗海琴声驻站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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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编辑:A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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