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前姐妹衣

第七章     坟前姐妹衣

肖梅在家戒毒时,为搜集钟庆桥犯罪事实的证据,刘经理陪同市局刑侦队的两位刑警来了。刘经理先介绍了陈警官,再把一位帅哥拉到夏雪的身前说:″他叫刘宏波,是我侄子,西南政法学院的高材生,市局最年轻的刑侦队长。破过无数的大案、要案,特别是擒拿、拳击、武功和你有下比。只是我这个侄子,28岁了还没有个女朋友。"刘经理说这话时,一个劲地冲夏雪眯着眼笑。

夏雪这段时间,为帮肖梅戒毒,吃、住几乎都在肖妈妈家。从见到肖梅第一眼,她就认定了肖梅是她的同胞妹妹,肖妈妈就是她的生身母亲。特别是这几夜,俩姐妹睡在一个枕头上,肖梅给她讲了她和志强恋爱时好多有趣的故事。夏雪也爱志强,好强的她从内心深处舍不得放手。尽管她听了有些不舒服,甚至有点酸溜溜的感觉,但她想到自己是姐姐,是姐姐就不能夺亲妹妹的爱,江湖女子豪侠仗义,提得起,就放得下。

此时她明白刘经理的心意,口里不说,双眼却是落在了这位刘宏波的身上。但见此人高高大大,面相颇有点像电影名星濮存昕,笑起来蛮温柔。夏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在心里对他平添了几分好感。当刘宏波伸出右手,主动示好时,夏雪多了个心眼,右手拇指和食指悄悄地扣住了他手掌的合谷和中陵穴。刘宏波手臂一麻,立马就搭上左手,想来个擒拿。无奈力不从心。论功夫,夏雪的养父是湘、黔、滇三省有名的梅山派高手,夏雪从小就跟着学艺,尽得其父真传,江湖上人称"一指雪"。夏雪的左手随即搭了上来,此时以柔克刚,刘宏波有再大的能耐也使不上劲,只有服输。但从表面上看,却是淡定自如。俩个人,两双手就这样紧紧地握着,一个说:″不客气!"一个说"承让!承让!"一旁的肖梅不知内情,拍手说:"好啊!刚见面就这么亲热,姐,交朋友算啦!"此话一出,喜得刘经理翘起两个大拇指作对儿连连叫好!陈警官也乐得哈哈大笑,肖妈妈接着高兴的说:″要得!要得!老陈,小刘,谈完工作,就别走了,就在这里呷饭,刘经理你也别走,雪儿,陪我去买菜。"

勿需细说,从这天起,刘宏波就把肖妈妈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后来他还把同事张瑞介绍给肖梅……

肖梅早就有了要揭发钟庆桥的打算。因此,当刘宏波要她提供钟庆桥犯罪证据时,她立马回答说,那些重要数据、资料、买卖合同和私下里的交易记录,还有那栋别墅是挪用公款买的……电脑里都有记录。刘宏波说:″我们第一时间就去了大亚湾,发现钟庆桥逃走前,把电脑砸坏了……″

"那个主机呢?"

肖梅一听,急了。

″主机虽然也砸坏了,硬盘没损坏,只是密码一时还没破解。小肖,你……″

刘宏波望着她,一脸的微笑。

肖梅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从陈警官手中接过笔和记录本,写下了一长串英语字母和数字。这个肖梅啊,有心机!钟庆桥怎么也想不到,那英语字母是那个柳老板的乳名缩写字母,那组数字记录的则是当年她和志强相恋的日子。

肖梅写完密钥数字,脉脉含情地望着朱志强,好一会才吩咐朱志强去把她的行李箱拿来。肖梅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本影集,打开了,拿出一张光盘,递给刘宏波说:"这个光盘很重要,是一个叫柳如眉的女地产商买通了一位狗仔,在香港某酒店和澳门赌场偷偷录的……这是用来胁迫钟庆桥的。钟庆桥为这光盘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无需细说,有了这个光盘,钟庆桥又多了几条定罪的证据。

大家正高兴时,肖梅却突然说:"志强!我还有本影集呢?是妈妈的影集,糟糕!只晓得改密钥,拿光盘,忘了那本影集。"她又扭头问刘宏波,抄家时,有没有哪本影集?刘宏波摇头说,没有!肖梅好失望,好懊悔。

刘宏波临走时说:″钟庆桥虽然跑了,但我们已发了通缉令,你们如果有线索,请及时通知我们!"

″雪儿,我不是你的亲生妈妈。梅子!你……也不是妈的亲骨肉,那个风雪夜啊!"

肖梅长大了,成熟了。

肖妈妈再也不能隐瞒了。

那夜,在肖梅的床前,当夏雪拿出那半件的确良衬衫,忍不住扎进她的怀里,哭着叫她"妈妈"时,肖月娥终于说出了实情。

朱志强小时候听摆渡的刘老庚——刘大爷说过,他曾经有过一对双胞胎妹妹,刚满月就送人了……

此时见到夏雪和肖妈妈各自手里的半件衬衫,他神色凝重地接过来,把它放在桌子上,抹平、仔细地对接好……

衣领上两行熟悉的毛笔正楷小字映入他的眼里,两个″亥时"的"时"字,他太熟悉了。记得小时候,父亲教他练毛笔字,总是把"时"字的偏旁"日"字中间多一横,他问父亲:"为什么日字中间你要多写一笔?"父亲说:"我多写一笔,是要让你懂得珍惜时间,一寸光阴一寸金,一天要当两天用。″

无需置疑,夏雪和肖梅就是他的同胞妹妹。

朱志强不敢正眼看这两个深爱着自己的女友,他心乱如麻,唉!同一个娘生的啊……

肖妈妈似乎有所察觉,说:″志强!怎么了?这件衬衫你见过?不对啊?70年2月,你才一岁半……"肖妈妈满脸疑惑……

"没,没见过。"

朱志强回过神来,掩饰住内心的激动,说:"我想……你们两姐妹重逢了,团圆了,我想回家去,要我父亲把这件衬衫缝好……"

朱志强还告诉她们,他父亲是个裁缝师傳,有个服装厂,做的旗袍上过广交会……

肖妈妈听说他的家就在XX县,一个叫大院子的乡村时,立马问:″你父亲是不是叫朱大贵!"

"是的!肖妈妈认识我父亲?"

″认识!怎能不认识!还有你母亲苏小岚……"大院子,勾起了肖妈妈的回忆。

"志强,你哪天去?我也去!唉!二十多年啦,真想回去看一看。"

肖梅听说母亲要回当年下乡的地方去,高兴地拉着夏雪的手说:"姐,一起去!我们也去乡下玩几天。"

大贵至今还忘不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那一夜,小岚躺在床上已经几个钟头了。一次次的疼痛使得她声嘶力竭:″啊——啊——疼啊——疼——"雪夜的惨叫声,听起来格外令人惊心动魄。汗水早已湿透衣被,暗弱的煤油灯下,小岚额头紧蹙 ,一只手抓着床单,青筋暴露,另一只手的指甲早已经嵌入了蹲在床边满娘的手臂,″哇!哇!"娃娃终于出来了,那声音仿佛是天籁,一个新的生命降生了。守在堂房里的大贵长长地松了口气,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他听到了厢房里传来了接生婆张大婶的尖叫声:"啊!还有一个,苏老师,你再使把劲!使劲!用力!"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大贵仿佛等了一万年……

″苏老师!苏老师!"

“孩子!孩子!你醒醒……"

在两位老人焦急的呼喊声中,厢房里小岚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渐渐地连微弱的声音都没了……大贵急得不顾一切冲进了厢房,只见小岚静静地躺在床上,脸惨白惨白的,白得像一张宣纸,下身的血把整床被子都染红了。是大出血,大出血啊!大贵抱着小岚的头哭了,是男人那种撕心裂肺的号啕。

刘老庚,还有几个一直守候在堂房里的乡亲听到哭声走进来了。大家劝的劝,拉的拉,大贵站起来,怒眼盯着他满娘和张大婶两人怀里刚出生的婴儿,突然号叫一声,从满娘手中夺过婴儿(那个是大的)高高地举起……

还是刘老庚眼疾手快,接住了婴儿,几个男人把大贵架到堂房坐下,好一番劝说,痛失爱妻的大贵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大贵一直怀疑,这一对双胞胎可能不是他的种。小岚怀孕前,是公社妇联主任动员他做了结扎手术,妇联主任说:"老朱,你是厂长,又刚写了入党申请书,公社领导很器重你,眼下搞计划生育,你可要积极带头啊!"

他骂过小岚,甚至……他狠不下心,下不了手。他爱小岚,小岚也悔恨自己一时糊涂……当然,也有些许庆幸,自家几代单传,多一个儿子也好。

可他万万没想到,妻子就这么走了。

他恨呀!,还磨了把柴刀,可生性善良的他最终还是原谅了诱奸小岚的钟庆桥。

钟庆桥也很内疚,这个男人啊!后来还把志强弄进城,从初中到高中,直到大学毕业、分配工作;再后来,还拿出一笔钱,资助大贵买下了服装厂……

小岚死后那一个月,大贵是万念俱灰,魂不守舍。当满娘和张大婶提出要把双胞姐妹送人时,他先是摇头说:"不!"稍停片刻才弱弱的点了下头。是啊!这一个月,才一岁半的儿子志强和二个婴儿,多亏了满娘和张大婶日夜在照看……他舍不得啊!这对双胞姐妹毕竟是小岚身上掉下的肉!也许是自己的种(邻村有好几个被赤脚医生结了扎的男人妻子后来都怀了孕)。就这样送人,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小岚吗?可自己……思前想后,大贵心乱如麻……是满娘左说右劝,是张大婶说,留个念想吧,菩萨保佑!也许以后……大贵万般无奈,含着泪水,找出小岚那件的确良衬衫,在衣领上用毛笔正楷写上了两行小字……

那天,刘老庚和张大婶回来后,大贵详细地询问了送人的经过,送在什么地方?哪户人家?下雪夜天冷会不会冻坏宝宝?一项一项,一个一个的细节,问得仔仔细细。后来,他还偷偷地去过那地方,不止一次,好几次他都想告诉肖月娥……直到后来肖梅读高中、懂事了,夏雪也再没来橘城……

因此,当朱志强领着肖妈妈她们进屋时,他一点也不惊讶。倒是夏雪和肖梅俩人一见到他,就同时惊讶地说:"朱伯伯!你就是志强的爸爸啊?"弄得肖妈妈和朱志强云里雾里,满脸疑惑。

是肖梅嘴快,兴奋的拉着妈妈的手说:"妈,这就是我小时候常跟你说的,有位姓朱的伯伯,给我买猪血汤、买糖粑粑、买冰棒、奖励作业本的朱伯伯。姐,你也认识!"

聪明的夏雪张开口想喊,看看众人,又强咽下去。

朱志强什么都明白了。

肖妈妈略有所思地冲朱大贵轻轻的喊了声:"大贵哥!你……你好吗!"接着问,岚姐姐呢,怎么没见她?大贵长长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当他从儿子手里接过那件的确良衬衫时,泪水才喷涌而出。

此时无声胜有声,失散二十多年的亲骨肉,当夏雪和肖梅都走上前抱着朱大贵,喊着"爸爸!"哭着问:″妈妈呢?妈妈在哪里?"朱大贵抹去眼泪哽咽着说:″走吧!去看看你们的妈妈,她……也许,还能看到他,他……“

村落傍,大山腰,一座突起的坟墓前,一个人像座木雕,佝偻着腰跪在石碑前。

"爸!那好像是——钟庆桥。"

一行五人,除了夏雪,都认出了钟庆桥。

“是的!是你钟叔,来了一个多月了。说是来渡假,可这几天像掉了魂似的,天天跪在你妈妈的坟前……”

"爸,他是个通缉犯!你……"

朱志强打断了父亲的话。

"啥?通缉犯!犯了啥事?我不知道,全村人都不知道啊!"

是的!那个年代信息还传不了这么快。当钟庆桥来到大院子时,纯朴、善良的村民惦记着他的好,一个个你请我邀,杀鸡宰鸭,美酒好肉地款待他。大贵更是放下服装厂的工作,整日里陪着他走村串户,四处游玩。

"这是我妈妈的影集,你怎么拿到这里来了。"

肖梅从墓碑前放供品的石板上拿过影集,恨恨地盯着钟庆桥。

钟庆桥抬起头,望着肖月娥,望着肖梅,原本呆滞的双眼仿佛点燃了一丝光亮,嘴唇打摆子似的哆嗦了好一阵,终究没吐出半个字。

那天从别墅里逃出来,钟庆桥什么东西都没要,就拿了这本影集。是这本影集,那一张张照片,那一个个熟悉的人,那大院子乡村的春夏秋冬,点点滴滴,汇成了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

"我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个人……"

这一个多月,在大院子,他看到村民们对他那样的热情,那般的感恩,就连八十多岁的刘老庚喝酒时,一谈起当年"黑杀队"的往事,就竖起大拇指,夸他是党的好干部。他愧疚啊!悔恨啊!恨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个人!可事已至此,自己还能做什么?这几天,他跪在小岚的坟前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投案自首吧?也许能求得政府的宽大,求得自身灵魂的解脱……"

钟庆桥跪在小岚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又挪过膝盖冲大贵、月娥,还有三位晚辈,一一磕头后,伸出双手对志强说:"我有罪!我认罪!打电话叫公安局的人来吧。"

大贵唾了他一口,骂着说:"你这个通缉犯,害人精!窝藏罪犯,害得老子也犯错……"

大贵叫钟庆桥跪到一边去,从竹篮里拿出祭品,鸡、鱼、肉,还有水果,仔细地摆放在碑前的石板上。夏雪和肖梅两姐妹也把一路上采集的野菊花,放在坟前。燃上香,点好烛,大贵这才拿出那件已经缝合好的姐妹衣。大贵双膝跪着,双手捧着姐妹衣,流着眼泪哽咽着说:"小岚,我说过你的女儿长大了会来的,今天,我终于领着她俩看你来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大贵的哭泣,月娥的泪水,是那样地感天动地,云开了,雾散了。

"妈妈!妈妈!"

"妈妈!妈妈啊!她俩是我的亲妹妹!″

志强、夏雪、肖梅,三兄妹抱在一起,趴在母亲的坟堆上。那一声又一声"妈妈!妈妈!"的呼唤,唤得坟动碑摇,哭得草木低头,小鸟也惊飞到窝里,依偎在母鸟的翅膀下……

大贵在不知道钟庆桥是个通缉犯之前,原本想在小岚的坟前,把这一切都说清楚,要俩姐妹……眼下大贵万万想不到这个钟庆桥竟然是个罪犯,一个没有人性的东西,他担不起"父亲"这个称呼。

因此,当肖月娥唤起夏雪和肖梅再一次跪拜"父亲!"时,大贵不由得从心底升腾起一股暖暖的热流,他清晰地听到了小岚在他的耳边说:″你才是她俩真正的父亲!″

钟庆桥望着这件衬衫,这件二十多年前他亲手送给小岚的——白底蓝花的女式衬衫,望着肖梅和夏雪,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更糊涂了……他遭雷击一般跪在坟前,半天合不上嘴,最后他把脸埋在坟堆里扒拉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不可能,不可能啊?小岚!你出来,你出来,出来告诉我,我不是……"

远处,开往大院子的公路上,传来了一声接一声长鸣的警笛,那是刘宏波接到朱志强的电话后,立马和张瑞开着警车来了。

后记    皆大欢喜

2020年,新世纪第一春。橘城旧貌换新颜,那中河街,盐码头,张家冲,铁炉巷,这些沿袭了几百年的地名,早已被邵水东路,邵水西路,资江南路,双清北路所取代。沿江两岸,一栋栋高楼大厦有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还有沿河大堤风光带,也成了昔日那些穿喇叭裤、留长发、分不清男女看鞋跟,把录音机音量开得大街小巷都能听到,跳街舞、唱卡拉0K的弄潮儿——如今弄成了下岗待业的大叔、大妈们吹拉弹唱、载歌载舞、自娱自乐、间或喧嚣发泄的场地。

清晨,当河堤上音乐刚响起,大贵和肖月娥就起床了。大贵手拿着一杆用塑料管和海绵做的水笔;肖月娥也穿上一件大贵用手工精心缝制的红色旗袍,脸上抹上些淡淡的胭脂。俩个人走出小区的大门,一个应着另几位大妈的招呼声,融入跳广场舞的队伍;另一个就在沿河大堤风光带的地板上写大字。一日,大贵在大堤上碰到了一位老干部,那老干部退休后在老年大学当校长,早就仰慕大贵的书画功底,便请大贵去当书画老师,大贵自是满口答应。

几年前,大贵在市局录完口供后,因他不知情,加上也没和钟庆桥的犯罪行为有任何瓜葛,刘宏波就要朱志强签了取保候审的字。钟庆桥因案情重大被关押在异地看守所,才几个月没等到判决,就因突发急性胰腺炎死了。他的死一时引得橘城人们议论纷纷,各种传言,版本不一……不过,不管怎样,若干年后,那位扶持力保钟庆桥的领导即使是进了中纪委,当上了省委书记,最终也难逃法律的严惩。

大贵多了两个女儿,兴奋之余,就回到老家,拍卖了厂房,将老宅翻修一新,也捐给村委做了党员活动室。来到城里和志强、夏雪住在一起。

也是那年,肖月娥所住的地方,因修沿江大堤,要拆迁,分配的新住宅——公园1号小区还在建设中,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住。好在刘经理说话兑现,不仅把夏雪转为正式职工,把肖梅也调到工程公司,专职工程预决算。那公司预制场有的是空置的住房,因此,肖月娥一家就搬去住了。

两家人住在一起,是肖月娥对大贵说:"你个大男人,不晓得操持家务搞饭菜,听我的!合到一起呷算了。"朱大贵听左了,红着脸说:″这……太难为你啦!"肖月娥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说:"什么难为不难为的,我现在下岗啦!没事干,洗衣做饭寻些乐趣吧。再说,雪儿也是我的女儿,他叫我'妈′比叫你'爸'还早,雪儿!你说对不对。"此话一出,夏雪和肖梅相视一笑,乐的举起双手齐声叫好!肖梅更是搂着妈妈的脖子娇滴滴的说:"妈,合到一起最好!免得我们这边叫'妈',那边叫'爸′,好尴尬。"羞得肖妈妈伸出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声说″我不是那意思啰,你们……""好是好,只是我爸年龄比肖……妈妈要大……″朱志强话未说完,夏雪就接着说:"年龄大算么子,爸身子骨结实呢。再说,他俩也是老相识了,我爸对妈,他早就暗恋上了呢。"其实,儿女们不知道,那天在小岚的坟前,肖月娥就在心里对小岚说:"岚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她们!"

是儿女们的心愿,肖月娥的善良,大贵巴不能得,两家合成了一家。一日,大贵从公园1号售楼部回来,对月娥说:"我今天到售楼部去看了一下模型,那栋楼好气派,28层电梯房,一层五户。我想,除了分给你的那一户,其余四户全买下,一家人住在一起,你看要得么。"肖月娥坐在桌前写知青回忆录,听完后头也不抬地说:"有么子要不得,只是一层五户,两个80平米的,三个120平米的,五百多平米,加上装修,要好几百万呢?还有娶媳妇、嫁女都要钱。"她停下笔,接着说:"我正犯愁呢,梅子参加工作才几年,没存多少钱。我呢,下岗了。好在雪儿孝顺,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我,还说要把怀化的门面和住房都卖了,可加在一起也就百多万……""娘子,你忘了,夫君我曾是服装厂的大老板。″大贵调着京腔,伸出兰花指点了一下月娥的额头。月娥拉着大贵在自己身边坐下,亲热的说:"是啊,我咋忘了我的贵哥哥曾是本市赫赫有名的民营企业家呢。"大贵起身,从自己写大字、画山水画的桌子抽屉里拿出几本存拆和存单,对月娥说:″娘子!这是我所有的财产,现在全交给你。″肖月娥惊喜的接过存单和存拆,一看才知道,这大贵真是个有心人,其中有两本存折的户名分别写着肖梅和夏雪的名字,从71年开始,一年存一万,80年改革开放后一年存十万,尾数有二百多万,这那是钱,满满的都是父爱;卖厂的那个存单上了七位数,还有几张存款单是美金呢。大贵说:"我做的旗袍是用传统手工工艺缝制的,在国外很受欢迎。"

大贵搂着月娥柔软的腰肢深情的说:"那年,我知道是你收养了梅子后,就依着你的身材缝制了这件大红色的旗袍,知道吗?就是这件旗袍在广交会上中了头奖,好多人出高价要买,我没卖。想有朝一日能亲手送给你,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

月娥依偎在大贵的怀里,脉脉含情的望着他,望着眼前这位二十几年前就相识,就敬佩,就羡慕岚姐姐有位好才俊,温柔体贴的大贵哥。那个时候,她就想自己能有这样一位夫君多好,即使年龄大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爱来得是如此的迟,却又是那样的刻骨铭心。大贵伸出手臂紧拥住了她,一股电流霎时传遍全身,大贵轻轻地抬起她的头,俯身吻住了她,一种久违的激情在他们心中涌起,她忍不住颤抖起来,大贵横抱着她走进了卧室……

窗外月色笼罩的大地洁白安详,夜莺唱起了幸福快乐的歌。

次日一早,肖月娥就将买房的事对儿女们说了。儿女们自是高兴,朱志强恰好是公园1号小区承建方的项目经理,立马说:″好啊!上班我就去找开发商,把它定下来。"接着朱志强从屋里拿出施工图,看了一下,手点着图纸说:"爸、妈,你们看,我计划把这两间80平米中间的间墙不砌,做个大客厅,大房间,你们看要得么?""好啊!大客厅,气派,将来儿子们也好玩。"夏雪和肖梅同声说。月娥接着说:″你爸和我也是这样想的,特别是你老爸,乡下人老思想,说我朱家大宅进门一定要气派。″朱志强又问妈有什么要求,肖月娥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厨房一定要大。""好!还有装修,我和肖梅两个全包了,保证一步到位。"商议完装修的档次后,大贵还说要给他们三兄妹买几台车。完了大贵又问夏雪,那怀化的房子找到买主了么?夏雪说:"找到了,只是价钱还没谈成,对方……"大贵接着说:″便宜点算了,咱不差那几万元,我和你一起去,我还想去把你爸妈那个坟修缮一下,两位老人咱可不能忘了。"月娥还说:"新屋装修好后,你们三个一起结婚,我和你爸去沿江新贵都酒店,把那一层最大的宴席庁全包下……"

一家人其乐融融,皆大欢喜。

只是朱志强三十几岁了,东不成、西不就的,几年了还没找到对象。不过听肖梅说,早几天老同学聚会,有个长得蛮漂亮的同学看上了他,俩个人约会了几次呢。

真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的还有呢。

一日,公司刘经理组织60岁以上的老人和家属去医院体检。体检回来后,肖月娥就乘大贵不在家,跟夏雪说:"你爸体捡做B超时,医生说,当年那个赤脚医生做结扎手术,扎错了,你能不能做个溶血化验,那可是你爸的一块心病。"夏雪听后,又喜又忧,喜的若自己是爸的女儿多好,忧的是万一不是,也不能让爸知道,她想了想说:"现在医学发达了,能做DNA亲子鉴定,只是本市没有这套设备。听说省公安厅有,我取了血样,叫宏波去。"

才一个星期,宏波就从省城回来了。肖月娥用新买的手机给女儿、女婿,还有在老年大学当书画老师的大贵一一打电话说:"你们马上回来,我有天大的喜事要宣布。"

作者;罗东成,湖南省邵阳市作协会员,1950年11月出生,1966年(老三届)初中毕业。湖南省建工集团第四工程公司水电施工员,下过乡、当过工人、曾借调军营搞过地下国防工程。爱好写作,其作品散见于省内外报刊及各公众平台。

电话、微信号;1303674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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