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蒋述卓题

用个性叙事开辟一个想象空间

—— 浅谈杨昌祥小说集《屋后有一片芭蕉林》

·马格

近读杨昌祥小说集《屋后有一片芭蕉林》。透过凝练结实的语言，我发见在题材、主题与结构、语言等这内容与形式的两大层面，均有其独特个性和自觉追求，有其鲜明的现代意识和熟练的艺术技巧。他应该是一个善于观察生活和发现生活的叙事者，通过对生活的积累和萃取，通过丰富的想象和合理的虚构，写下一篇篇缀满灵气鲜活的文本，呈现给这个需要文学稀释浮躁的社会，并给读者带来了许多切入心灵的美感。

众所周知，小说是一门虚构的艺术，但这种虚构必须有真实生活和鲜活细节的支撑，靠生编硬造是写不出什么好东西的。汪曾祺先生说：写作“最重要的是发现。发现，必然就伴随着思索，同时也就比较容易地、自然地找到合适的表现形式。”杨昌祥的小说就具有发现和重新营造生活的艺术思维。在他的小说世界里，我们发现了新的天地，新的河流山川，新的世像百态；我们周围的人物重新浮现，我们置身的关系与环境重新构筑，现实世界的本质面貌被巧妙地揭示出来。作为一个离开恩施移居中山的作家，杨昌祥发现经济发达的城市生活的特别，用独特的视角，写了一系列反映城市生活的作品，如《粉丝时代》、《上班喝了一杯酒》、《门前来了个演唱者》和《遭遇拒绝》等小说。这些篇幅不长的小说，选取了城市生活中常见的小事，却通过故事的发展变化、结构的起承转合，以小见大地反映了现实社会上、生活景况中以及人们思想上的种种问题。在这个意义上，杨昌祥就是一个“存在的发现者与勘探者”，一个拥有独特思维和叙事方式的言说者。

“月是故乡明”，故乡是人们常说常新的精神家园。对于每个人来说，故乡永远是他心里世界的中心；而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故乡永远是他创作的重要源头，永远让他涌动着一种特殊的个性情感认知。许多作家都有故土情结，如高密之于莫言，商州之于贾平凹，绍兴之于鲁迅，关中之于陈忠实，都是无法割舍无法抛弃的印记，是流在身体里的血。而武陵江清江流域恩施少数民族地区对于杨昌祥而言，也是他魂牵梦萦之地，是他重要的创作源泉。《村史》、《屋后有一片芭蕉林》、《媒证》和《野谷》等作品，都是取材于故土的好作品，朴实自然，洋溢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和生活气息，处处彰显着作家对恩施地区的熟悉，对民风民俗的了解。

挖掘人性是文学创作的一个重要母题，这也是解读杨昌祥小说创作的一个重要密码。杨昌祥沉稳而执着，关注底层生活，关注那些最根本的问题，在繁冗的日常琐事中去推敲生活的本质，在芜杂的经验中清醒突破，去勘探存在的可能性，去探讨人性的复杂性。《媒证》讲述了一个沉重隐痛的山村故事。树生和翠珍夫妇为表哥钟明做媒，将村里的美桃介绍给钟明。美桃和钟明情投意合，却因钟明家付不起两万块的彩礼钱和美桃大哥“绿脑壳”的从中作梗破坏，而变得一波三折，好事变成坏事，最后美桃私奔到钟明家，故事在美桃妈的葬礼中拉上了伤感的帷幕。善于讲故事只是一个表层，善于思考、挖掘才能进入深层境界。在这篇小说里，作者以旁观者的冷静和叙述者的忠直，对乡村生活进行严肃拷问，对人性本质进行犀利剖析。树生夫妇的古道热肠，钟明的勤苦沉默，美桃的深明大义，美桃父母的优柔寡断，绿脑壳的丧心病狂，无不刻画得入木三分，令人印象深刻，努力“开辟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性叙事空间。”

杨昌祥还具有娴熟驾驭小说文体的能力。他的小说结构，看上去不是特别出奇，但却是考究的，并且注重平衡和动感。《屋后有一片芭蕉林》中，先写老盐断言山兔发家是因他住屋的一股脉气，接着写山兔和山狗的邻里恩怨，再写山狗砍掉了芭蕉林以破坏山兔的脉气，最后才点明，“老盐那些关于脉气的话，是山兔用五百块钱买来的。”叙事不温不火娓娓道来，稳妥而又巧妙。而在《粉丝时代》中，作家运用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尾，我和“趟世界”究竟有没有见面呢？谁也不知道，生活充满可能，也充满不可能，这样的安排更耐人咀嚼和回味。同时，杨昌祥善于使用不着痕迹的细节描写，小说场景感很足，给人以美的享受。《媒证》写到钟明父母因家穷付不起彩礼钱时，心想“这可怎么办？又怕树生看出他们的焦愁，都背过脸去看房屋板壁上的烟尘。”如此细腻生动的描写，和蒲松龄在《促织》中的一处细节白描“夫妻向隅，茅舍无烟”，有异曲同工之妙。杨昌祥还善于从人物的身份和个性出发，适当吸收了一些经过了艺术提炼的村言俚语，使地域乡土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人无路，找媒做，狗子无路啃骨头”、“钱多不咬手”、“树要正底根，人要过后恩”、“力气是奴才，使了又再来”、“你是穷巴垫子，想钱打汤喝”……这些语言的运用，无疑增强了杨昌祥小说的表现力，也加强了小说文本的地方性。

记得王小波说过，写作是一条光荣荆棘路。其实，不管是光荣还是荆棘，总是有人在坚持着，那是因为写作已经成为了他的生活。杨昌祥可能就把写作当成他的生活，他在《后记》里说：“爱上小说，有心创作，就义无反顾。”

黄俊杰甲子骑千里马格千纸鹤逐张鸿【黄俊杰马格千纸鹤张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