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路俊刚/你不能代表我
你 不 能 代 表 我
路俊刚（云南罗平）
杨家凹镇是个有着五万多人口的大乡镇，管辖着十几个村（居）委会。镇长姓杨，上个星期，他去牛场街乡参观了养牛场，牛场街乡的牛乡长热情接待。参观完毕，牛乡长为了避人耳目，就领着杨镇长去县效一家比较隐蔽的农家乐海撮了一顿。
本周二，牛场街乡的牛乡长到杨家凹镇来参观杨树林。“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杨镇长自然盛情款待。杨镇长陪牛乡长草草参观完杨树林后，又陪牛乡长下棋下了一个上午。到了中午，杨镇长也为了避人耳目，载着牛乡长驱车前往大山深处新开张的红鳟鱼酒家品尝美味。车行至半路，适逢自己的老同学、县锌粉厂的胡厂长。寒喧问候一阵子后，不顾胡厂长愿不愿意，杨镇长硬拉着胡厂长去当陪客。
红鳟鱼酒家装修得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美味佳肴上了一大桌。服务员拧开茅台酒瓶塞，将酒杯满上后，杨镇长端起酒杯客说道：“牛乡长，首先我代表全镇干部群众感谢你对我到贵乡参观时的热情接待。同时，我也代表全镇干部群众欢迎你到我镇参观指导工作。下面，请允许我代表杨家凹镇五万多父老乡亲敬你一杯……”
话音刚落下，一旁上下酒菜的女服务员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不能代表我。”
“什么？”杨镇长愣了一下，冲服务员微怒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女服务员是个乡下来的丫头，看上去约模十七八岁。见杨镇长生了气，连忙温和地说：“您消消气，我刚才说的是‘你不能代表我’”。
杨镇长听了更来气，厉声呵斥道：“小小黄毛丫头，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说‘你不能代表我’？”
“这，这……”这女服务员胆小怕事，眼里噙着泪水，只听她抽抽噎噎地说“俺，俺也是杨家凹镇人，因为家里穷，爸爸去了码头扛大件，妈妈累得卧病在床，读高中的弟弟因交不起学费也快辍学了，俺才跑出来打工挣钱。刚才看到你敬客人的茅台陈年老酿，一杯就值几百块，相当于俺弟弟一年的学费，也相当于俺家四口人好几个月的生活费。我担心你把这些费用以各种名目摊派到老百姓身上，俺家可承担不起。因此，俺才不由自主地说了‘你不能代表我’”。
“你，你……”杨镇长气得说不出话来。旁边的牛乡长听罢后，显得很不乐意，脸弯了下来，朝女服务员怒吼说：“你们这儿的服务态度成何体统？给我马上把老板叫来！”
女服务员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出去叫老板，可真不巧，老板正在厨房指挥厨师烧煮。老板听说客人有意见，赶忙跑去道歉赔罪。只见他朝杨镇长、牛乡长、胡厂长拱手说道：“各位息怒，小店刚开业，招待不周，得罪之处，还望见谅。我代表酒家全体员工向您们诚挚地表示歉意……”
谁知老板刚说完，厨房的厨师李师傅跑了出来，对着老板说道：“你不能代表我！”
“这是为啥？”老板被李师傅的话愣住了。只听李师傅解释说：“我是你们酒家高薪聘请来的厨师，你代表酒家全体员工问客人表示歉意，肯定也包括我在内。我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没必要向客人表示歉意。要是让更多的人知道了你曾经代表过我向客人致歉，无疑会让我掉价。所以，你不能代表我！”
老板料想不到李师傅也会出来驳自己的面子，本来很盛怒，但考虑到酒家百废待兴，也就不好当面发作，只是嘴里小声说道：“奶奶的熊，看来，这‘代表’两字也不能随便乱说出口呀！”
胡厂长一见这场面，知道这顿饭再继续下去也是索然无味，于是拉着杨镇长、牛乡长说：“简直太扫兴！走，只要兜里揣着毛老人，不怕吃不遍整个地球！”
胡厂长一行人怒气冲冲地来到酒家吧台，只见结帐的女服务员正忙着将一堆废纸板、饮料瓶卖给一个收破烂的老头。她见胡厂长一行人出来，连忙拦住他们要求付帐。胡厂长怒发冲冠，拍着胸膊说道：“小丫头，你太小看人了。我是县锌粉厂的厂长兼法人代表，赖几千块小钱，太掉我的身价。快麻利给我开几张报销的餐饮发票！”说罢，拉开公文包拉链甩出一沓百元大钞扔在地上。
不曾料想，那个收破烂的老头将落在地上的钞票一把抢去，连声说：“胡法人代表，你不能代表我！”
胡厂长瞪大眼晴问道：“你是谁？”
收破烂的老头嘿嘿一笑，说道：“胡厂长，我是厂里的退休职工刘自力，厂里已经拖欠我两个月的退休工资了。你是厂里的法人代表不假，自己掏腰包付帐可以，但你不能当我的法人代表呀！”
就在这时，酒家的老板娘从外面回店里来，兴奋地说：“今天我小叔过六十大寿，我代表你给他送了1666元礼金。”
老板听罢完毕，火冒三丈地呵斥老板娘道：“你……不能代表我……”
作者简介：
路俊刚，男，笔名晓路，云南罗平人，大学学历，中学高级教师，从懵懂的少年时代一路走到不惑之年的他，作为文学的忠实信徒，一直凭着执着、干净、纯粹、勤奋、虔诚的态度在灵魂的溪边苦苦坚持洗字，幻想在语言的荒野上最大限度地再现梦想和美。经过十几年的辛勤耕耘，有多篇（首）诗歌、散文、小说、教育教学论文获奖或偶见公众平台及杂志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