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丨河湾
小河水面不能称之为浩瀚，却也九曲十八弯，一泓碧水东南而下静静流淌，一个急转，流向大江向东海滚滚而去，所以有河湾里的人家这种说法。
弯处藏洞府，激流旋涡荡击成深渊，不知岁月蹉跎了多少辈，深渊滋生造就千年的"王八”，相传有些王八得道成精，投胎成了人，俗言俚语一一“王八蛋”。
河湾，穷乡僻壤，在地球辽阔的土地上微乎其微；民俗民风依然演绎着古老的生活习性，每当夏季来临，河滩河柳深处有超然世外最迷离的风情，纳凉沐浴的乡民赤身裸体展示一幅幅醉人的原始风景；男人一边，女人一堆，相隔不过一二百米，戏水蛙泳，高呼有应，嬉笑怒骂撒野打诨有些许过分放肆。
有人烟的地方就难免会有风花雪月男女交媾艳闻，犹其河边海边生活的人们，人体艺术美丽的呈献暴露、诱惑，更能激起原始的本能冲动、拼起欲望的火花。
那年罗二毛二十岁，妻子身怀六甲在邻村岳母家小住；邻人袁氏一家六兄弟长相不雅，家庭贫困，小妹年方二八与邻村张家叉鼻女子“换亲"(就是两家女子互换成婚)，袁氏家的小妹嫁给叉鼻女子的哥哥，叉鼻女独看中袁氏家的老二，她身材窈窕，曲线丰满且爱搔首弄姿抛眉飞眼，时常乱语夫君袁老二无用。
罗二毛青春火旺，饥不择食，屡屡得手，此女虽是模样欠缺，床上功夫了得，罗二毛每战必败如饮甘露淋漓尽致，欲罢不能……
盛夏的夜晚，银河璀璨，玉露滋滋，河柳深处人声喁喁，蝉鸣寂噪疑是白昼，纳爽浴凉的村人共享大自然无私的馈赠，一对跳动的身影，鬼鬼祟祟走向远处的瓜棚，他们哪知他们二人早就成了袁氏兄弟及袁氏家族随时准备国歼的猎物。
月光下的销魂宛如梦境煎熬罗二毛一生。
乡俚俗语说：“管不住屌，熬不出头！"成大事者必须抑制薄弱的感情，人的一生有多少人折在风花雪月上？有善缘，有孽缘，一念之差，人的一生就毁了。姻缘之事讲不清道不明！
罗二毛相貌堂堂，其妻貌美如花，却偏偏失迷犯贱，他能写会算，文化虽然不高，八十年代初在农村也算文化人，村长的候选人之一。
美丽的夜色迷幻的梦境，裸奔的耻辱，他恨不能拥有一双翅膀飞离宇宙，穿越红尘，那怕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他曾多次游走在地狱的边界，被管教春风一般的话语湿暖拉回……
圆滚滚的西瓜似一颗颗骨髅脑壳在他的脚下咔嘭清脆，他似一帮猎狗追逐的野兔，既便灵巧敏捷却耐不住围追堵截，袁氏兄弟的老大，曾用一条细线绳子扎住公狗深陷母狗洞穴的尘根，罗二毛曾经骂过他性压抑的变态狂，袁氏老大面目狰狞嘲笑，“老子就是变态！"他用力扎紧罗二毛的尘根比扎公狗的尘根还疯狂更俱恶作剧！
一桩你情我愿偷食欲果的公案，在叉鼻女子声泪俱下证词不悔及村邻的证词下，罗二毛成了强奸犯，被判处无期徒刑，在狱友羞辱施暴的人间地狱，虽生犹死，强奸在每一个角落都会被人瞧不起，既便是劳改场因所犯的罪过也能分出人格道德境界三六九等。
罗二毛几次命悬一线，管教皆尽力抢救，把他从死神的手中一次次夺回来，罗二毛看到生的一丝希望，“你还年轻！人无完人！好好改造！"是啊，我还年轻！罗二毛积极配合不怕辛苦，劳动时总跑在前面，罗二毛表现良好服从改造，从无期徒刑减刑成有期徒刑十八年，从十八年有期徒刑再减到十五年刑满出狱！
已将至中年的罗二毛，竹篮打水一场空，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啊，回到河湾的罗二毛，一时很难让人接受，等待他的是众叛亲离，没人愿意靠近他与他交朋友，妻子当年就改嫁他人，叉鼻女子肚子三肿三瘦犯肝病身亡。弥留之际犹念罗二毛：“二毛哥！今生对不住了！也许是我坏了良心遭此暴病，我不作证，袁老大发誓打死我！”
这些话当然罗二毛没有听到，叉鼻女子意犹未尽想来生再续情缘，我想罗二毛也未必了。这句话是从袁老大口中传出的，那日之后袁老大强暴叉鼻女子，几兄弟轮番作战，一个星期轮一遍，老二的媳妇老二用两天，直到叉鼻女子离开尘世，六兄弟猥琐点，倒也知足、麻木、快活、安然，这是什么人家啊，河湾的水依然清，天也蓝，日升月隐，一年又一年！河湾的人很少走出去，河湾留一道原始的风景线，近些年河湾里的媳妇大多数是从人贩手中买回来的，买回来的女子当牛、驴、马使用还帮生孩子，河湾的媳妇过不长，能逃的早逃，逃不掉的生完孩子有机也逃，河湾里的男人很少去外面闯世界，河湾里有孤儿无人照顾需要他们！
罗二毛用特殊的方式走出河湾，罗二毛与他乡的男人闯世界不一样，罗二毛身壮心残，月光下的梦呓有些许魔幻，叉鼻女子竟成了婀娜多姿的仙子，只有想到叉鼻他的尘根才能勃起。
鳏寡孤独多年的父亲四处托人保媒，姻缘难牵，无奈之下花钱从人贩手中买回一位越南藉女子，年方二十吚吚呀呀不知所云，逃过多次被其父捉回暴打，鬼哭狼嚎，惨不忍睹，罗二毛不敢制止心中惭愧，罗二毛的父亲把一生的压抑屈辱全部发泄施加在一个异国女子身上，河湾的男人不懂爱情，懂做爱，河湾的男人不谈爱情，只管买媳妇，买来就当牛、马、驴使用，从不把女人当人！只是物品，花钱买的。
罗二毛看父亲求孙心切，不如说是求孩子心切，花钱买来的别误了良田；他屡战屡败，被袁氏大哥那晚绑扎过的尘根只有梦中与叉鼻仙子神交意淫才能勃起，面对父亲焦虑的眼神，自卑无奈，被狡猾的父亲看穿看透，父亲的嘴角挂着嘲笑淫荡的笑容，那笑容淫荡可恶……令人厌恶……在不停的泛滥……泛滥似天上的弱水决堤……那是水也是火苗……从荒原从远古而来剥下一层层文明的外衣……
罗二毛的父亲变本加利，想着一生节省的几万块钱，把越南藉女子当牛、马、驴使用，田地活、家务活都让她做，不听就打，想尽一切方法虐待，凄风冷雨的夜晚他在辛勤地帮儿子播种，也可以说帮自己播种，发泄他大半生压抑的最原始的兽欲，他曾骂罗二毛："老子出钱买的，你不用我不用白瞎了！"
一年之后越南藉女子产下一女婴。有道贺的亲朋，罗二毛不知喜从何来，面对荒唐的河湾一张张洋溢的笑脸悲哀不起来，这家逃走了一个，那家又买回了一位，恶性的循环，有悲有喜，女人在河湾就是买出买进的母牛、母驴。
罗二毛是唯一走出河湾里的男人，虽然走出去的不光彩，改造接受的教育以及晨朝相处的狱友各路的精英的点悟，思想有所变化转换，真、善、美人间的灵光点亮迷失的方向，罗二毛始终在月光下他的梦境煎熬、无能，越南藉弱小的女子却在现实生活中煎熬、无奈，其实河湾有无数个这样的家庭，有一天越南藉女子在遭受罗二毛父亲的又一次耕耘后忍无可忍中吐出了生涩的文字："畜生……王八……王八蛋！"
她竟从罗二毛每一次无意中的自语中学会了中国话“畜生！王八！王八蛋！“也许越南藉女子不知话里的含意，她每次被罗二毛的父亲强暴后，她能从罗二毛悲愤忧伤中的眼神觉察到那发出的语音一定是正义的既便也许不是什么文明的语言。
罗二毛泪流满面，那晚彻夜无眠，雷鸣电闪潇潇的雨夜，他的心也在接受真善美的审判经过一场骤雨狂风的洗礼，回首河湾一代代一辈辈走过的路(有些悲惨的故事是听老年人讲述的)，穷乡僻壤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荒唐的事情，他与叉鼻女子也许是轮回中孽缘重续，让他遭受耻辱磨难，良心受到谴责，来拨开河湾迷雾的那个人！
他安慰越南藉女子，她也知道他不是坏人可以信赖，罗二毛做出了惊天动地的事情，那怕被河湾里的男人打死，很多男人将失去媳妇，因为他走出过河湾，他知道外面世界不是这样子，人类不该这样愚昧不能这样活，那一刻想到叉鼻子仙子他想他投胎到河湾所历经遭受的一切都是来拯救河湾的，他飘飘然神圣而又悲壮……他终于鼓足勇气报了警。
（图片来源网络）
作 者 简 介
鸿雁，原名史永明，喜欢读书、写作，喜欢古典诗词，早年曾在《北京文学》举办创作班学习，后搁置多年、近年来，又重温旧梦，有诗词、教文随笔在《原乡书院》、《唐诗宋词元曲》等国内平台发表，现居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