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玉 | 凌晨两点的烟花

凌晨两点的烟花

◎ 朱成玉

有时候，人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就是这样奇怪，有的人穷尽一生，也无法领悟一二，而有的人，短短一瞬间，或许就已参透了生命的玄机。

写作到深夜，去厨房冲了杯咖啡，把窗子打开一条缝，夜里微凉的风挤进来，如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急着钻进我的怀里取暖。我不敢把窗子全都打开，因为我不敢放太多寒冷的孩子进来，我暖不了那么多。

就在我要关窗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烟花。一朵，两朵，三朵.....无数朵烟花，正在用自己的粉身碎骨，把黑夜炸开一个个鲜艳的口子。

这个夜，我写出了精美的辞章，有咖啡喝，还有烟花可看，真是幸福的事。

顺着烟花的方向，我知道，那是水库边上的广场，很多人都喜欢在那里放烟花，自然，也都是选择情人节或者七夕节来放的多，也有很多富二代们不在意节日，只要女孩子喜欢，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买来一大堆烟花，甚至雇人去燃放。我想，此刻一定又是哪个阔少在讨好自己喜欢的人吧，只是，凌晨两点，这个时间段选择得有些特殊，因为自我搬到这里来，还从没有在凌晨两点看到过烟花。

烟花持续放着，没有熄灭的意思。于是我决定去水库边走走，看看这一对儿贪玩的人，是怎样的浪漫。

我只看到了一个人，是的，一个人，一个男人，伴着那烟花明明灭灭。并没有香车和美人，并没有音乐和香槟，只有手指间的香烟，只有男人向着天空发呆的凝望，样子很是好看。

那份绚烂的宁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我不敢再往前一步，我不敢去惊扰。就站在原地，看着烟花燃尽，闻着一地硫磺的味道。

他是在怀念吗？一个特殊的日子吗？他是在庆祝吗？他喜欢的哪个球星又赢球了吗？我已不再关心烟花，我感兴趣的是那放烟花的人。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而有故事的人，都是美人。

第二天，小区里沸沸扬扬地传开来，说夜里有一个放烟花的人，在点燃最后一颗烟花的时候，跳进了水库，自杀身亡。

我真后悔，如果我可以多走一步，和他说几句话，或者带上两听啤酒，陪他坐上一会儿，哪怕他三缄其口，也好过暗夜里一个人的冷凉吧。没准儿，他就会选择留下自己的生命呢！

我永远无法知道他的故事了。知道了这样的结局，回过头再想那烟花，又是不一样的景象了，那烟花变得凛冽异常，与世界决裂般的呐喊。

他用这些烟花，在为自己送行吗？

其实，若想知道这个男人的故事，不是很难，派出所的人就会给你讲得头头是道，临了还不忘叮嘱你一句：有啥想不开的，好好活着，可别做这傻事！我却忽然失去了刨根问底的兴趣，这大概就是我只写散文不写小说的缘故吧。

小说家们是断断不会错过这一个绝好的题材的吧，那么，就让他们去挖掘好了，对于我来说，到此为止。一个男人，离开世界之前，用一场烟花的盛宴，来为自己饯行，我只要这样一个画面，就够了。

他死了，“死了的人是美人”，顾城这样说过。

【号外】

对自己的作品进行朗读，有点平翘舌不分，希望大家不要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