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④——切麻叶

腊月下旬，母亲就开始炒炒米，炒花生，炒枣子，炒南瓜籽等。说起炒枣子，我不禁忆起儿时偷吃枣子的趣事来。

冬日里，每逢天清气朗，母亲就把糯米蒸熟，大部分用来打糍粑，还留一些做枣子。母亲把蒸熟的糯米反复舂反复舂，然后搓赶成薄片，先切成长条，再切成小四方块，拿出来在太阳下照晒，并吩咐我们照看，以防鸡鸟来食。每当枣子晒到八九成干的时候，我们小孩玩得嘴馋了，就不免动起歪心思来，暗地将枣子偷去放到盛有草木灰的小炉烙子里面，用筷子将干枣翻来滚去，见小枣逐渐膨胀变大，颜色也由白变黄，成了一个个小黄球，只是四角没胀开，被烤成了深黄色。这时，我们急切地拿出来，在两手间一边翻滚，一边送进嘴巴，确有一种说不出的香甜与窃喜。

言归正传，母亲炒完炒货后，又开始炸起来，炸荷叶皮子，炸麻花翻饺子。开始放两三斤熟猪油在锅里化开烧热，然后一片一片地放进干荷叶皮，(形状像荷叶，只是、颜色不同)边放边翻滚，等荷叶皮膨胀变厚变大，变得粉白或白中带黄时，捞起来沥干冷却，又香又疏，有咸有甜，放一小片到嘴里，便会立刻溶化，俗语中称这种感觉叫“落口消化”，好吃得很。

到了晚上，父亲就开始切麻叶。将前几天熬好的麻糖稀汁拿出来在锅里烧热，如果稠了还要兑一点水，倘若稀了就得再煎一会，等糖汁挑起来在筷子尖上滴下去，最后一滴成小金钩时，起紧倒进一筲箕炒米，在锅里快速搓揉搅和、拌匀后赶紧盛起来，倒在厅堂的门板上，用两块小木板敏捷的合成条状，接着反复拼凑、整合、敲打，再翻过来，再反复敲打整合，制成高约寸余，宽约七八寸，长约一米多的矩形长条，这时开始“切边”，就是将两边分别削去不规则的部分，垛成斜四方块，让我们小孩尝鲜，其余全是方方整整的长条，再用木板夹实后，就开始切麻叶皮子了。只见父亲一手紧握刀把，一手按住刀背，快速而准确地切下去，炒米有节奏的炸响着，一片一片，又薄又均，从不散片，最后整合两下，分割成约十片一扎放进大陶缸，上面用炒米塞严实，以防受潮散片。

炒米叶切完后，又切芝麻叶。父亲将老麻糖块倒出来敲碎，在锅里化成糖汁，然后倒进炒熟的芝麻，揉搓成团后，快速放到门板上，先揉成细长的条状，再轻压成扁形，切成芝麻叶子，一片一片散开来，满屋都是香味，待冷却后放一片嘴里，又香又甜又脆，可惜的是数量有限，最多三四斤，全用小陶罐装起来放到楼上去，准备过年，是不会轻意让我们抓吃的。我们只有享受碎片和沫屑的权利。

最后是裹枣子。就是将炒好的枣子裹上一层麻糖汁，再裹一些除皮的熟芝麻，就成了“麻枣”，如裹上熟米粉就成了“白枣”，什么也不裹，那就是“红枣”或“黄枣”。不管什么枣，各有滋味，且为正宗绿色食品，反正都好吃！

俗话说“会做的做八月，不会做的做腊月”，有好多家里，孩子不多，家境殷实，又嫌麻烦琐碎，是不屑搞这些名堂的，只须买些年货便罢。可是我的父母既做八月，也做腊月，为的是让我们能吃到平日里吃不到的东西，总是想千方设百计弄些花样，一来节俭待客，二来让我们在春节里不看眼食，和人家孩子一样，度过一个节俭而又愉快的节日。

黄仁祥，男，1955年12月生，湖北省京山市钱场镇人。大专文化程度，小学语文高级教师，已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