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作家》马莉莉:白鹿原母亲的忧伤

白鹿原母亲的忧伤

文/马莉莉

  人间四月天,是烟花飘飞的季节,是莺歌燕舞的季节。白鹿原,这位慈爱的母亲,呼唤春风轻轻吹响风笛,染绿沟沟壑壑;轻拂手指抚摸出一坡坡粉粉的桃花,深红的樱花,把数不清的无名野花插在崖畔脑际,唤蜜蜂来花间采蜜,引蝴蝶来跳舞。

  一切安排停当,白鹿原,这位勤劳的母亲放下了心,连日的劳累使她身心疲惫,她该休息了。

  一觉醒来,放眼四周,春意盎然,农舍炊烟袅袅,房前屋后片片金黄,母亲露出会心的微笑。

  只是,隐隐的,感觉身边少了什么,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牵挂,到底牵挂什么呢?

  原来,一年多来,那个耍文弄墨的儿子,那个高大结实的身板,再也没有在面前出现。

  离开这么长久,难道他不思念我吗?母亲的心里有些许不安。

  不行,我得出去找找他.

  母亲移步狄寨,万亩樱桃连成一片,这里是樱花的海洋,赏花的人潮如织,独独不见我那个儿子!

  母亲踱步灞河两岸,杨柳依依,蜿蜒的河水静静流淌,岸边的杏子已有桂圆大小,极目垂钓的人,还是不见儿子的身影!

  母亲心里有点发慌,快步走向陈家老屋.

  老屋已显出沧桑之相,轻轻地摇动门环,无人应答。只有几颗儿子亲手栽的梨树风骨依旧,花开如素。这可是他钟爱的梨花呀,年年梨花下都少不了他的影子。眼前这冰清玉洁的花朵,不就是他整天念叨的“白衣天使”吗?

  又是不见人影。母亲的眉头锁了起来。回想去年深秋时节,院中火晶柿子挂满枝头,竟然无人采摘,任凭鸟雀叼啄,风吹霜打,摇落一地。儿子太忙了吧,从小最爱吃的火晶柿子都顾不上摘。唉!自从那年冬天他进城去住,日日都是杂事缠身,常常几个月不能回来。

  走上屋后坡地,脚下野花凄迷,黑灰色的雾,逐渐盖满了山坡,母亲忧郁地望着远方,秦岭重峦叠嶂,像黑色巨兽要吞噬一切,儿啊,你在哪里?

  十几年前,你呕心沥血,写就《白鹿原》,道尽了原上人生活的辛酸,诉说了母亲内心深处难言的情怀。听大家赞你胸有“惊天动地文”,我却怕天妒英才,“诗人多薄命”。

  守望这一方神奇的土地,见过白居易信马由缰,独寻秋景;见过韩愈雪拥蓝关,马不前行;见过王维幽居辋川,呼朋唤友,吟唱“空山新雨”;他们都是匆匆过客,只有你,由这方水土养育,喝着白鹿原上的乳汁长大,写出原上悠悠岁月的沧桑,唱出了关中大地深厚的神韵,只有你,才是母亲心头真正的骄傲!

  儿子,浓雾紧锁的黄昏,倦鸟阵阵飞入宿林,那就是母亲的期盼;明月皎洁的晚上,清远的笛声悠悠响起,那就是母亲的呼唤;细雨霏霏的清晨,绿叶挂满晶莹的露珠,那就是母亲思念的泪滴!

  远古走来的母亲,见惯了太多的生生死死,心头猛然间产生不祥之兆,一种感觉痛彻心肺。两千多年来,原上旌旗猎猎,喊杀震天中谁能数出有多少生命永远停止在这山崖河畔!这蓝关古道是一条用白骨筑成的道。可怜天下多少母亲曾经苦苦倚门独望。

  越想得多,越是夜不成眠。

  “儿行千里母担忧”,回家吧,儿子,菊园犹在,转椅犹在,携一缕清风,就一轮明月,邀三五好友,喝几口西凤,任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归来吧!母亲等着你!

  

  作者简介:马莉莉,毕业于陕西省蒲城师范学校,爱好文学,现供职未央街办司法所。

《西北作家》陈忠实纪念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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