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小说：秀秀之死 // 黎春生 / 开普饭

秀秀之死 □黎春生

黎春生，网名“灵台方寸山”和“灵狐”。陕西略阳县白雀寺镇贤草沟村人，长期从事语文教学工作，酷爱文学，尤其喜欢小说和古诗词。90年代开始小小说创作，有作品在多种刊物发表。2012年开始古诗词创作，在《中华诗词论坛》《陕西论坛.诗词歌赋》发表。

　　白雀寺镇地处陕、甘、川三省交界，又是川陕水路码头，异常热闹繁华。古老的镇街后依巍巍青山，前傍碧波荡漾的嘉陵江，美得叫人称奇。不过，美过白雀寺镇街上千倍的是秀秀——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她只要往街上一站啊，镇街的天都格外的蓝。

　　秀秀五岁那年，娘得寒热病死了，她便和爹相依为命。爹在街上开了个杂货铺，平时爹出去进货，店面都是秀秀打理。今天三月十八，是秀秀的生日，她穿得非常漂亮。那些买东西的，或者不买东西的，都要到店里来走走，为的就是看秀秀一眼，和秀秀说几句话。

　　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街上人穿梭来往。摆摊的，叫买叫卖声此起彼伏。猛然，有人喊“棒客来了！”于是，街上人惊慌失措，四散逃窜。棒客就是土匪。爹赶快关了店门，和秀秀到楼上躲了起来。一会儿，秀秀透过木楼子上的窗户，看见一队人涌了过来。领头的身材魁梧，大约有三十岁左右，背上背一把马刀，腰里别一支手枪。身后的人个个背上一把马刀。

　　到了秀秀家门上，领头的棒客把木门拍的山响，拍过一阵，那人就喊：“秀秀，我知道你在屋里，赶快开门，不然别怪我们无理。”秀秀爹悄悄对秀秀说：“别出声。”秀秀吓得直抖。棒客头儿又喊：“秀秀，开门吧，我今天是专门为你来的。”秀秀还是不做声。棒客头儿又说：“你不开门，我就放火烧了整条街。”听说要烧街，秀秀爹要下去，秀秀说：“爹，你不能下去！既然他们要的是我，我就下去。”爹说什么也不让秀秀下去。秀秀说：“我要是不下去，他们就放火烧街，我不能为了我一个人害了整条街的人呀。”爹哭了“你下去，我也下去。”

　　秀秀和爹下楼，秀秀爹打开门说：“各位大爷，我们小户人家，就饶了我们吧。”棒客头说：“老人家您请放心，我今天来，只是为了秀秀，别的什么也不要，今天就把秀秀接走！”秀秀爹扑通跪地哀求：“各位大爷，饶了我们，饶了秀秀吧！”另一个棒客说：“老人家放心，她跟了我大哥，吃香的喝辣的，不会亏待她的。”

　　秀秀不知道哪来的胆，也不害怕了。她叫爹起来，指着棒客头说：“你不是前几年在嘉陵江跑船的四川何映伍吗？我见过你的，你怎么就做了棒客呢？”棒客头说：“小姐好眼力！我是何映伍，以前跑过船，现在在朝天老虎岭做王，当棒客不好吗？兄弟们占个山头，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来如风去无影，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日子赛过活神仙。”秀秀说：“我可不愿意跟着棒客过日子，我也不去朝天。”

　　何映伍说：“你不去可以，你爹跟我们去，我再一把火烧了这条街。”秀秀爹再三哀求，何映伍就是不答应。秀秀说：“爹，既然这样，我跟他们去。”何映伍说：“对，过一段时间我和秀秀回来看你。将来我会给你养老送终的。”秀秀爹老泪纵横。秀秀噙着泪说：“爹，你不要伤心，我走了，你要是寂寞，就找肖大爷，让他陪你说说话。”肖大爷是白雀寺镇镇民团团总，也是略阳县参议，主管略阳县南片治安。秀秀让爹找肖大爷，和肖大爷说话，意思是让爹找肖大爷想办法。爹忽然就明白过来。哭着说：“那好，你们走吧。记着一定回来看我。”何映伍说：“你老人家放心，我们一定回来看你。”秀秀抹掉眼泪问何映伍：“你这趟还借过别人家东西吗？”秀秀知道，棒客抢东西不叫“抢”，而叫“借”。何映伍说：“借了几家店铺的东西。”秀秀说：“还给人家吧。”何映伍说：“那可不行，弟兄们不能白跑一趟。”秀秀说：“你不是说，你是专程接我来的吗？”何映伍说：“不错，是专程接你来的，可我也不能让弟兄们白跑一趟呀。”然后，他手一挥：“走！”

　　棒客们走了，秀秀爹就赶紧去找肖大爷。肖大爷说：“这些棒客人多，而且个个强悍，就我们民团这些人对付不了。我马上去找县太爷，看能否搬动官兵剿匪。”秀秀爹泪流满面：“那好，你速去速来，秀秀和我的老命就靠你救了。”

　　秀秀跟着棒客们走到了何家坪渡口，船夫听说棒客来了，早已经吓跑了。何映伍让两个水性好的棒客游过江去，把船撑过来，分做三次渡过了江。

　　秀秀走着走着，就喊脚疼。何映伍喊棒客背她。秀秀说：“我才不让那些臭男人背，我要你背。”何映伍笑着说：“他们不是臭男人，他们都是我的铁杆弟兄。”秀秀嘟着嘴说：“反正我不要他们背，我要你背。”何映伍没办法，只好亲自背秀秀。何映伍背一程，歇一程。其实，秀秀让何映伍背是故意磨蹭时间。她知道，棒客到白雀寺街抢东西、抢人，肖大爷不会不管，他一定会到县上去请官兵下来剿匪。

　　翻上土地垭，天色将晚。那里有一座关帝庙，何映伍命令就在庙里过夜。夜里有些凉，何映伍命人找来干草干柴生火取暖。何映伍和秀秀两个人一堆火，其他人围在一起吃干粮、喝水、说话。秀秀问：“我们这是去哪儿？”何映伍说：“明天是三月十九，三、六、九日双集垭逢集，街上人一定很多。我们在街上借点东西，然后走甘肃两河镇，沿清河出阳平关，那里有我们的船只，一天就可以到朝天。”秀秀说：“不借东西行吗？”何映伍说：“不行，弟兄们就是靠借过日子的。”秀秀说：“既然这样，你以后出去借东西，叫你的弟兄们不要再伤人。”何映伍说：“好，我答应你！”秀秀盘算着，只要拖过今晚，到明天午后，肖大爷一定带官兵追上，到时候一举消灭这些棒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