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故事】童年的记忆（九、十）
童年的回忆（九）
文/云淡风轻
我经常谴责二狗子不道德，简直太过分了，为什么要盗版婶婶家狗的模样？
同班的香叶和牛牛反对我的说法，他们说二狗比婶婶家的狗大好几年，二狗十岁，婶婶家的狗最多两岁，要盗也是狗盗了二狗的版。
我仔细想想也对，狗侵犯了二狗的肖像权，二狗霸占了狗的名誉，互不相欠，扯平了。我也不怎么恨二狗了。
二狗身世显赫，再加上喜欢打架斗殴，下手狠重不讲情面，只要他看不顺眼，男生女生通打，班里很多人都怕他，唯有我对他不屑一顾。我比他个大，又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假小子，所以他对我也是敬而远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的铂金作业本是合订本，前面写语文，后面几页写算术作业。
礼拜五的中午，我掏出作业本准备写算术作业的时候，突然发现中间没写字的地方竞然少了半页！包在塑料布里的糖也不见了！那是牛牛给我，我舍不得吃，咬成三块准备回家送给弟弟妹妹的惊喜啊！
我伤心欲绝，怒视全班同学，观颜察色是哪个亡命之徒捅的蚂蜂窝？
平时给同学们贴金牙用的金纸，都是我写过字的，没写字的打死我都不会撕给他们的，那是我唯一的作业本啊！可想而知它在我心中的份量！
妈妈答应我，等鸡下蛋了，卖了就给我买两个新作业本，但我每天瞅着鸡窝都是空的，也不知鸡什么时候会下蛋！
半页纸我可以写一个礼拜的作业，鸡如果迟迟不肯下蛋，本子用完了，我拿什么写作业？
越想越气愤！站起来拍桌大喊一声：自已说，是谁干的？
全班同学有的摇头不语，有的怯怯地说：不是我干的。
平时趾高气昂的李二狗这时低下了头，手里摆弄着铅笔，极不自然地邪笑着，微露的暴牙上金光闪闪！
我心中有数了，二话不说，直接冲过去抖开二狗子的书包，崭新的作业本散落一桌，漂亮的上面有两条金鱼图案的文具盒里，躺着我的半页金纸，纸上是没削一下的几根新铅笔。
人赃具获，二狗抵赖不了！我气的“唰”一声，照着李二狗的尖脑袋就是一巴掌，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公子少爷呢，得罪我一样挨揍！
二狗和我扭打起来，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对着李二狗就是一口，也没管是什么地方。
李二狗疼的杀猪似的嚎叫着，老师进来才把我们拉开。
办公室里，老师问我和李二狗为什么打架？
我说李二狗偷吃了我给妹妹的糖，还撕了我的作业本。
老师要看物证，我就去把作业本拿给老师，并特意把撕掉半页的那面打开放老师面前。
老师翻看着前是语文后是算术的“合订铂金”作业本沉默了，很久才问：马妮妮（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嫌二妮的“二”字不好听，自已改叫妮妮了），上学了爸妈没给你买作业本？
我回答：妈妈说鸡下蛋卖了就给我买。
老师问李二狗，为什么要撕马妮妮的作业本？
李二狗说：全班同学她都给贴金牙，就是不给我，要也不给，所以就偷了半页看到有糖，忍不住也一起吃了。
老师批评李二狗不该偷撕同学的个人东西，并说那个形为不对。
李二狗态度很好承认了错误，并答应赔我一个新本子。
老师也批评我打架不对，有事可以找老师，更不可以咬人，李二狗的嘴巴都肿了。
我这才注意到，我咬的是李二狗的嘴巴！他有什么好哭的？我还想哭呢！
唉！可惜了！我这样一个人见人爱，鸟见不飞，狗见不走如花似玉的黑牡丹的初吻，就这样被在我心里狗屁不是的李二狗糟蹋了！
我的作业本还在老师手里，我真害怕他也像李二狗的村长爸爸一样，看上人家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了！
老师看完了我写的语文，又看完了算术。最后老师在我没写作业的空白处用红笔画了几朵小红花，然后轻拍我头上的“鸡寇花”亲切地说：马妮妮，你的作业老师看完了，写的非常工整，没错一题，前面的几朵小红朵是老师送给你的，后面的几朵是老师送给你的妈妈！作业本拿回家交给妈妈保存好，这是用钱买不来的，是你一辈子的精神财富！记住老师的话好吗？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明白一个破作业本为什么还要妈妈保存（谢天谢地，老师不是要）！
最后老师说我作业写的好，不应等我家鸡下蛋了，奖励我两个新本子和两支新铅笔！
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一件属于我的新的东西（新书倒外），我现在手里拿着的两个新本子和新铅笔是我的啦！我好激动，好感动啊！
老师，我也想感谢你八代祖宗！
老师，我敬爱你！！！
牛牛是家里的宝贝凤凰蛋，他妈妈的心尖肉，奶奶的命蛋子。
他的话就是他家的“圣旨”，对错没人敢违抗。姐姐们在他面前，更是你的错，我的错，都是姐的错。家里的喜怒哀乐完全取决于牛牛的情绪。
如果牛牛不吃饭了，几个姐姐会一起被罚挨饿！如果牛牛哭了，他爸会认为几个姐姐亏待“宝贝蛋”了，不分青红皂白，无条件地一起挨揍。所以几个姐姐最疼爱的是弟弟，最害怕的也是弟弟！
牛牛在他家里“君临天下”，权倾朝野。但在学校最佩服我，特别是和人见人怕的李二狗干过架后，他更是崇拜的五体投地！我成了他心目中的“英雄”！
我说的话可好使了，简直对我是言听计从，比老师的话都好用。如果我不理他了，他就像到了世界末日一样，无精打采，无心学习。时不时的媚笑着讨好我。
到现在他妈妈都不知道，她放在牛牛书包里的鸡蛋，白面馒或者花米、糖果之类的零食，牛牛都讨好了我，确切地说，他妈妈是变相为我准备的！
牛牛成了我的小跟班，有我照着，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李二狗被我咬过后，对我是既怕又恨，明里暗里都打不过我，也是对我敢怒而不敢言。
经常吃他东西才跟他好的香草、栓住、小顺子、大孩也因贴了我的金牙、抄过我的算术倒向了我这边，我好像成了我们班的孩子王。
就连胆小如鼠，平时大话都不敢说一句的狗剩子，为了表示他“弃暗投明”的决心，竞然敢当面喊二狗子“老鸡框”子（二狗因不好好学习，在一年级留了三级了）！
二狗气死了，红着绿豆眼，撅着厚嘴唇要找狗剩子拼命，狗剩当时就后悔了，躲在我背后直发抖！
我是“淑女”，昨天是李二狗欺人大歁，活生生地把“淑女”逼成了“泼妇”！我心里的火还没消呢！不是他妈妈昨晚带着被我咬伤的二狗找我爸修理我，昨天晚饭后我就想带二哥去揍他了。
她妈妈是大呼小叫，唾沫横飞地数落我没有家教，无疯无管，像狗一样地咬伤了他家“教育有方、乖巧懂理、人见人爱” 的宝贝儿子！叉着腰指着我妈的鼻子，问我妈怎么处理？
我爸妈、奶奶一起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连声说一定会打死我，掰掉我的牙齿！他妈都不罢休，最后我妈无奈去圈里抓了一只鸡，说给二狗子补补。
他妈气哄哄地接过那只鸡，领着二狗子才算息事宁人、通情达理地走了！
望着二狗他们走远了，我妈把我搂在怀里，小声对我爸爸、奶奶说：那样的儿子，在揍狠一点才解气，我才舍不得打我的黑闺女呢！
啊！亲妈啊！我亲亲的妈妈！
早上上学碰到李二狗，他神气地对着我伸伸舌头，又朝我面前“呸”了一口。
我恨得牙痒痒的，真想给他一拳头！但心疼妈妈送去陪理道歉的一只鸡，害怕揍了他，他妈还会向我家要鸡，也就忍声吞声算了。
现在出气的机会来了，岂能错过！我马上站前一步，指着自已的鼻子挑衅地说：是我叫他喊的，你留了几年级，羞不羞？就喊你了，怎么样？老鸡框子！
小伙伴们狗仗人势，开心大笑，齐声喊“老鸡框子，羞不羞”……！
李二狗看人多势众，很识时务，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带着“虎落平原被犬欺”的落魄，留下一句“等着瞧”，哭着跑了。
看着不可一世的李二狗狼狈跑了，我心里有点怜悯和不忍，但更多的是开心和出气后扬眉吐气的喜悦！
中国现代版的“伊力莎白，撒切尔”成了泡影，但我当时成了班里的“女皇”！也不虚此生！
本文作者系在外打拼的灵璧籍诗人马雪兰女士
（作者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