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小说】守活寡（七、八）
上节回顾：【灵璧小说】守活寡（五、六）
七
“开饭喽——”
二凤子把堂屋正当央方桌子上面的东西拾掇利索了，动作飞快地摆上了六个凉菜盘和三双新筷子、三个酒杯子，又腰身子欢扭着去床头柜子里拿出一瓶最近县乡电视里经常做广告的好酒，倒了一个满杯和两个半杯，接着又把梳妆台子旁边的脸盆里用过的水朝院子里泼去，换了新水，朝小杨说，“哎，你俩等会子再亲热吧，啊？快洗洗手，吃饭吧？”
小杨跟翠丫你拥着我我拥着你的连一时半刻都不愿意分开的样子，直叫二凤子看着心泛酸水。
小杨拉着翠丫的手在细心地洗，翠丫呢，也紧紧攥着小杨的手指头子在慢悠悠地磨蹭，彷佛就要生死别离似的，在二凤子的一再催促之下，才把各自的手给洗好，然后，小杨面朝南坐在上席，翠丫和二凤子一个面朝西一个脸朝东，坐好以后，各自举杯。
“今天，本人略备薄酒一杯，谢谢俺的杨师傅！同时呢，也谢谢俺的新嫂子！”
“去！这话可不能乱说哦？”翠丫倒承受不起了呢，话还没说完，酒没喝一滴，脸却羞得通溜溜红了。
小杨兴奋地说，“哎哟喂，看来这个世界变化真的太快了哦，你看二凤子说话多养活耳朵啊？过去俺怎么没发现呢？今天俺算开了眼界见了世面了。来，再碰一下，谢谢二凤子热情款待！”
叮，叮，叮，三声清脆过后，大家都把杯中酒干了。
二凤子紧接着就重新斟酒，然后，大家开始吃菜，吃了几筷子的凉菜，二凤子就把炒菜烧菜一起端来了，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
小杨的心很细，看了几眼，发现了门道，问，“就这么一会子工夫，你就连炒带烧的做出了这么多菜啊？要该翠丫，还不得忙一个整天啊？”
小杨一个一个的数数，六个凉菜，六个炒菜，四个烧菜，尤其是鸡鱼两个烧菜，不提前半天时间绝对弄不出来。
这时，翠丫的一句话帮助二凤子解了围，“本来，今天晚黑我是跟二凤子一块子搞个庆祝活动的，没想到她家的电灯坏了把你也拉来凑热闹了，唉，还是好吃人嘴长啊！”
“庆祝？庆祝什么？”小杨停住了嘴里的咀嚼，愣愣地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人，一头的雾水。
“你说说，你们今天庆祝个什么？”小杨又问，不看翠丫专看二凤子了。
二凤子很快反应过来了，回答着，“今天，是我跟翠丫认识二十五周年纪念日呢。怎么？翠丫没对你说？”
小杨一边接着咀嚼嘴里的牛肉，一边摇摇头，接着，又看了翠丫一眼。
翠丫说，“没对他说，给他来个惊喜！”
“嗨！早说啊，我要是早知道，说什么也得送给你俩一人一个纪念品啊？”小杨说完，用怪责的眼神剜了翠丫一下子。
就是这样的一个细微举动，在翠丫的心里搅起了感动，在二凤子心里加深了嫉妒。
接下来，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找这个说辞，找那个说辞的，一会子工夫，就把一瓶低度酒给喝下去大半瓶。
小杨有了一点醉意，话越说越多。翠丫看来酒量不行，也许是心情不好吧，喝得脸红脖子粗的。二凤子呢，倒没显得怎么样，脸微丝有一点红润，但是，看不出来有一星一点醉意。
翠丫担心小杨喝多了乱吐，也担心他酒后助性，被二凤子过分地纠缠伤了身体，就对二凤子说，“酒，就不要喝了吧，啊？吃饭吧？啊？”
二凤子这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正在等着这句话呢，就点了点头，起身去厨房给每个人脸前盛了一碗米饭，然后给每个人脸前的酒杯倒满了酒，站起身来说，“来，今天的酒，就到这里吧，小杨，你要是屈量的话呢，就下回再补吧。”
“好，好。”小杨答应着，站起身来，紧跟着，翠丫也站起身来，动作有了一些摇晃。
喝干了杯中酒以后，大家开始吃饭。
翠丫吃了几叨子米饭，就搁下了筷子，摇摇头，意思是不想吃了实在吃不下了。
小杨看翠丫放下了碗筷，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这时，二凤子起身去厨房，每个人给盛了一碗番茄鸡蛋汤，小杨是一个满碗，翠丫和二凤子每人是大半碗，正在这时，翠丫要和小杨换汤碗，没想到，小杨不愿意，说自己正渴着呢，说着说着，端起碗来就咕咚咕咚连喝了好几口才搁下，接着再吃饭。
看到翠丫要跟小杨换汤碗，二凤子心里顿时打了一个冷颤，还好，翠丫没能换成。
翠丫呢，没感觉出来二凤子在饭菜里使什么手脚，就担心在最后的汤里有埋伏，所以就想和小杨换汤碗，看到小杨喝的也怪香，加上自己酒劲正在升腾，也就放松了警戒。
二凤子干脆就来个先发制人了，冲着翠丫跟小杨笑眯眯地问，“怎么还要换碗？担心我下毒啊？”
小杨赶紧摇头，说，“哪里，哪里，她是，怕我，汤，喝多了，夜里，尿……”
桌子底下，小杨的脚挨翠丫踢了一下子，就赶紧不再说了。
翠丫拿眼角子瞟了一下子小杨，说，“这么好的饭菜也堵不住你嘴，不知丑不知羞的。”话刚说完，又冲着小杨做了一个鬼脸。
小杨吃完饭喝完汤以后，对二凤子说，“再来一碗汤，今晌午光顾着喝酒没顾上喝汤，下午刚睡醒没顾上喝水就跑来了，渴的嗓子直冒烟。”
于是，小杨又喝了一碗汤，喝完还要喝，二凤子只得倒开水给他喝了，因为，汤盛完了，连最后一滴子都刮来了。
吃完饭以后，翠丫扶着小杨在沙发上坐稳当，接着又把电视机打开，把遥控器交给小杨，然后来到厨房，帮助二凤子洗涮锅碗瓢勺。
翠丫问，“你没使什么坏吧？”
“没有没有，你看你心疼的，你在这里吃过多少回饭了，你见我使过坏吗？”
“今天跟从前不一样，我担心你给他下药。”
二凤子直起腰，看看翠丫一眼，说，“要不……今晚就算了吧，你老是疑神疑鬼的，你干脆把他带回去吧。”
翠丫反倒不好意思了，说，“说过的话怎么能改口呢？哎，夜里悠着点哦，乖，一想到他跟你俩个快活，我在自家床上单蜷，我这心里就难受，真的，哄你是小狗。”
“要不然……你也别回去了，俺们给他弄个双飞！”二凤子顿时眉飞色舞。
翠丫一个惊讶，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说，“不管，俺舍不得，那还不把他给掏空了哦！不管，他今晚喝的多，要不了多大会子就睡着了，等他睡着我就走了哦？”
二凤子什么话也没说，光是按头点了一下子，心里想，就怕现在他已经睡着了呢！
话说到这里，翠丫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快步朝堂屋里走去，这人还没来到堂屋呢，耳朵就听到了小杨那串熟悉的呼噜声，一声接一声的，来到跟前一看，小嘴巴一张一合的，肚皮子也一鼓一鼓的，跟个气蛤蟆似的。
这边个，二凤子也听见了小杨的呼噜声，也脚跟脚地来到了堂屋，看见翠丫正在试图着把小杨朝床上搬运呢！
二凤子急忙拽起围裙擦擦手，接着就和翠丫一起，把小杨连拉带拽弄上床，然后，拉上被子给他盖好，二凤子就对翠丫使个眼色，意思是你可以回去了。
翠丫看着正在集中精力打呼噜的小杨，心里边个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她担心自己反悔，就对二凤子使个眼色，撅了一下下巴颏子，摆摆手，就快步向堂屋外边走去，走了几步她又回来了，对二凤子说，“哎，不要整治他太狠了哦？一两回子就管了，哦？”
二凤子赶紧跑过来，小声对翠丫说，“你就暂时先委屈委屈吧哦，明天早晨就还给你，保证你还能过一回瘾，真的，不哄你。”
翠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二凤子家。
翠丫前脚刚出院门没要多大会子，后脚二凤子就把大门轻轻关上，连上下两道门插子都给牢牢插上了。
回到屋里的二凤子，没有一点心思去刷锅洗碗了，赶紧关上厨房门，关上堂屋门，紧接着又关上堂屋东头的小门，使出浑身吃奶的劲，费了很大会工夫，才把小杨外三层里三层的衣裳给彻底剥离，然后，赶紧关掉所有的灯泡子，三下五除二地去除了自己的包装，把身体紧紧贴在小杨热乎乎的身体上。
啊——
二凤子的身心顿时感受到了久盼的满足！
一连喝了几碗番茄鸡蛋汤的小杨，尽管身体处在熟睡状态之中，但是，番茄鸡蛋汤里的壮阳粉早就开始卖力的行使职能、高质量的发挥效力了。
前几天，当二凤子在乡里黑市药贩子手里接过高价买的壮阳粉的时候，竟然激动得手指头子直发抖。
这天晚黑的埋伏就在最后的番茄鸡蛋汤里头，在盛汤的时候，二凤子才从自己衣袋里掏出来壮阳粉，给小杨的碗里放了一袋子，怕药力不够，又放了一袋子，才满腔热情地端给小杨，接着，小杨又要喝，二凤子就不敢再放了，怕小杨喝多了出人命，就把最后一袋子倒在饭勺子里，舀了一点菜汤稀释着，自己喝了下去。
酒精和壮阳粉的联合作用，把小杨的有关系统烧灼得热情高涨，急于寻找发泄渠道，到后来，二凤子的有关系统也被烧灼得要死要活的，于是，接下来的几乎一个整夜的时间，都被这种荒唐的缠绵浸润着，一直到他们精疲力尽为止，或者说一直到他们各自的药力最大程度地发挥完为止……
八
这一对野鸳鸯，一直缠绵到快天亮时才先后醒来。
小杨是先醒的，醒过来的第一个感觉，是自己弄不清楚身处何方，因为他醒过来的时候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分，夜色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因为，他摸索到了女人的器官，这个器官不是自己老婆的，也不是翠丫的，那会是谁的呢？他费了很大劲也没能想起来。
正在他努力寻找答案的时候，身边的女人一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紧紧地抱着，生怕一松手，自己就会跑掉似的。
于是，小杨就轻声地问，轻手轻脚地摇晃身边的女人，但是这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身边的女人就是不肯搭理他，或者说就是不敢回答他的越来越急切的询问。
到了这个时候，小杨已经基本清醒了，心里就盼望着天老爷快一些放出亮光来，只要有光明，一切黑暗自会退后。
到了这个时候，二凤子心里边个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因为，雪地里是埋不住孩子的，只要天色放亮，自己就会挨小杨认出来，只要小杨认出自己，未来的后果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实在很难预料，所以，她的想法，是能多拖一分钟是一分钟，反正俺也不指望跟小杨有下回了……
老庄子的鸡们开始了新一轮啼叫，并且是一声跟着一声的叫，彼此接力着，传递着天地之间的生灵对光明的呼唤。
又过了大约半个钟头样子，二凤子又一回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二凤子心想，要不然，就干脆对小杨主动说吧，现在看来，主动比被动要强一些，反正，这一关是躲不过去了，干脆就伸头给他揍伸脸给他呼吧，这样还算痛快一些，比现在这样苦等苦盼要强一些，最起码的，也算是认错态度好，也许还能得到宽大处理呢，哼，说不定啊，从今以后，小杨还对自己上瘾了呢，你看他夜里那个疯样，乖，恨不得把自己给生吃了。
同时，小杨也启动了搜索器，在自己的数据库里仔细搜索着来到这个陌生女人身边的过程，但是，都搜索得头疼了，还是一无所获，于是，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接着，砸了一下嘴唇子。
“你醒了？”
身边的女人说话了，尽管声音柔柔的，但还是把小杨给吓得吃了一惊，因为，屋子里头实在是太安静了。
小杨推了推身边的女人，尽量压低自己声音，问，“哎，你谁个？”
二凤子把刚才松开的两只胳膊又扣上了，紧紧搂着小杨的腰，回答说，“哎，你别管我是谁了，要杀要剐随你。”
二凤子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啊脸的轻轻贴在小杨的胸膛子上面，感受着他的呼吸和铿锵有力的心跳。
这个时候，小杨呼啦一下子欠起了上半截身子，问，“你？二凤子吗？哎，你可是二凤子？”小杨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自己对这个声音比较熟悉，但又不敢肯定。
二凤子也跟着直起来上半截身子，紧接着就顺势抱着小杨胳膊，回答着，“我要是二凤子，你会怎么样？要不是，你又会怎么样？嗯？”
小杨一听这句话，当即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小杨猛的一使劲，一把捋掉了缠绕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手的，厉声问，“二凤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小杨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攥着二凤子的手指头子，恨不得立刻从自己攥着的手指头子里头找出答案。
起初，二凤子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子，就下了决心，说话了，“是我，我是二凤子。”
二凤子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床头的拉线开关拉绳，不情愿地拉了一下。
一灯能灭千年暗。
两个人都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眼珠子，但是，尽管是这样，两个人还是看到了对方和自己的一丝不挂。
两个人的目光几乎同时移到了地面，看到了散落在床边地面的一团一团又一团子的白花花的卫生纸。
这时，二凤子忽然刺呼刺呼地哭了。
这时，小杨的记忆闸门呼啦一下子打开了，一幕一幕回放着自己跟梦境中的女人蛮横恣意的交合过程，与此同时，小杨的羞耻心和自尊心全部返回到身心里来了，接着，他一把抓住二凤子的两个肩膀头子，使大劲摇晃着，高声大嗓地问，“你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二凤子被摇晃得浑身上下所有零部件都跟着筛糠似的胡乱抖动着，渐渐地，二凤子恼怒了，说，“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那地上的卫生纸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这里的卫生纸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会在我床上呢？嗯？”
二凤子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珠子看着小杨裆部，嘴角子还朝那里撅了几下子，提示着小杨。
小杨看着这些卫生纸纸屑，升腾着愤怒，感觉自己的自尊受了极大侮辱，随手就朝对面女人头上打了一个响亮耳光，紧接着，又打了一下子。
二凤子被两个耳光打得晕头转向，只是愣愣地承受，就跟冰雕泥塑似的，一动也不动。
小杨光着身子跳下床，在对面沙发上找到了自己衣裳，一边急急忙忙地胡乱套着，一边拿眼珠子恨恨扫描着对面的女人。
二凤子也跟着下了床，帮着小杨穿衣裳，她递给小杨一件，小杨给扔掉一件，接着他自己再重新拿起来，朝自己身上乱套着。
二凤子不气也不恼，你扔掉那一件，我就递给你这一件，直到没有衣裳递为止，接下来，就两眼委屈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连一个字也不敢说。
这个时候的小杨，心里边个已经很清醒了，他之所以飞快穿衣裳，是要趁现在天还没有完全大亮，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下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很难预料。
穿好衣裳的小杨，用恨恨的眼光看着二凤子，说，“你，贱货！婊子！丑八怪！我一辈子都恨你，我一辈子都不想见你！”
这个时候，二凤子实在忍耐不下去了，愤愤地回应，“姓杨的你别慌走，你把将才的话给我再说一遍！”
小杨凶狠地拿眼珠子瞪着她，说，“再说十遍我也不怕你，婊子，婊子，婊子！”
二凤子一把抓住小杨胳膊，胡嚼乱骂起来，“我日你个亲娘！你娘才是婊子呢！你是婊子养的，你是婊子将的！你是……”
小杨一把打掉二凤子胳膊，抬起腿，飞快拉开脸前的门插子，紧接着冲到堂屋门前，拉开门插子，打开门，冲到院子里——
与此同时，二凤子也跟着小杨朝外面跌跌爬爬冲撞着，出了堂屋门，到了院子里，被早晨的凉风吹了以后才觉察到自己还光着赤条条身子，就赶紧停住脚步，眼睁睁地看着小杨拉开院门的两道门插子，哗啦一下子拉开大门，快步向大门外面跑去。
天色已经麻麻亮了，已经可以影影绰绰看见小杨的大致身型轮廓了，但是，鼻子眼睛嘴巴等还是不能看得十分清楚。
这样，也好。
二凤子光着身子站在堂屋门跟前，在心里对着自己安慰着。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节分解。
本文作者原名宁广荣，原灵璧卫生局局长，喜好在码字中体验人生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