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修改几个字,就让林黛玉脸色大变,预言她的结局太准确

晴雯死后,贾宝玉作《芙蓉女儿诔》祭奠她,不想被林黛玉旁听。二人关于内容有了一番探讨,得到了一份意外的结果。

(第七十九回)黛玉道:“……什么'红绡帐里,公子多情,黄土垄中,女儿薄命。’这一联意思却好,只是'红绡帐里’未免熟滥些……咱们如今都系霞影纱糊的窗槅,何不说'茜纱窗下,公子多情’呢?”宝玉听了,不禁跌足笑道:“好极,是极!到底是你想得出,说得出。可知天下古今现成的好景妙事尽多,只是愚人蠢子说不出想不出罢了。但只一件:虽然这一改新妙之极,但你居此则可,在我实不敢当。”说着,又接连说了一二十句“不敢”。黛玉笑道:“何妨。我的窗即可为你之窗,何必分晰得如此生疏……”宝玉道:“我又有了,这一改可妥当了。莫若说:'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黛玉听了,忡然变色,心中虽有无限的狐疑乱拟,外面却不肯露出,反连忙含笑点头称妙,说:“果然改得好。再不必乱改了……”

《芙蓉女儿诔》原文“红绡帐里”,贾宝玉讲述与晴雯的闺房之情,并无不可。也适合贾宝玉对丫头晴雯的悼念。

林黛玉追求完美,认为“红绡帐里”太俗气,唐突了晴雯的清白,不如改成“茜纱窗下,我本无缘”。找你找出软烟罗后,贾家的窗纱都已经更换。

不过,林黛玉的更改,将“红绡帐里”活色生香房闱,换成“茜纱窗下”红袖添香日常,境界固然高得多,将公子与丫头的关系升华,迥然不俗,却也少了日常的烟火气,淡化了贾宝玉和晴雯旖旎的情愫。

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贾政对潇湘馆很满意,当初就说“若能月下在此窗下读书,不枉虚此一生”, 曹雪芹借此表达贾政赞同宝黛姻缘的立场,认为贾宝玉若能娶林黛玉为妻,不枉虚此一生。

“窗下”在古人笔下也与诗书琴棋、红袖添香相关。古人的书桌大多设在窗下,丈夫读书,妻子红袖添香,正是天作之合。

林黛玉将“红绡帐里”改为“茜纱窗下”,确是妙笔。贾宝玉认为自己不配如此高雅,觉得换成林黛玉更合适,“茜纱窗”是银红窗纱,潇湘馆如此,怡红院并不是银红色窗纱。

二人不断推敲,诔文也就被改成“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陇中,卿何薄命”。结果林黛玉一听之下,“忡然变色”,立即打断了对话,不再深入纠缠下去。

林黛玉“忡然变色”,皆因贾宝玉修改后的诔文,已经不是祭奠晴雯,而是“祭奠”她自己的意思。

古代社会阶级森严,主奴之间不能你我称呼。晴雯是丫头,没资格与贾宝玉你我相称。所以原文是“红绡帐里,公子多情,黄土垄中,女儿薄命”。公子和女儿是形容主奴关系的。

“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陇中,卿何薄命。”公子成了“我”,女儿成了“卿”,这是夫妻和情人之间才有的称呼。如此一改,晴雯就不配了,贾宝玉的祭文换了“主人”,成为祭奠妻子和爱人。

茜纱窗是林黛玉所有,宝黛互相将对方当成今生伴侣,贾宝玉祭奠的人只能是林黛玉。这是林黛玉“忡然变色”的原因。

甄士隐在解读《好了歌》时有“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讲的就是[一段妻妾迎新送死,倏恩倏爱,倏痛倏悲,缠绵不了。(脂砚斋)]

林黛玉在《葬花吟》说“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说明日后收葬林黛玉的并不是贾宝玉,也是二人姻缘不成的意思。

“黄土陇中,卿何薄命”影射林黛玉被草草收葬,客死异乡之意。“草草”未必是简陋,而是真心与无心之分。贾宝玉收葬林黛玉,自然不会草草,更不会随便埋葬“黄土垄中”。但别人埋葬,则会有诸般不如意,全在一心之别。

林黛玉忡然变色,皆因诔文说中她心中忌惮处和每日之忧心。《芙蓉女儿诔》经此一改,彻底成为祭奠林黛玉为主的祭文。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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