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选登三十二】李学民:小城电影点滴
小城电影点滴
李学民
晏城电影院,彼时坐落于旧商贸街的中段,坐北朝南,阔台高筑,迎面三开扇带耳馀的落地大红松木制玻璃推拉门,两侧墙镶嵌着巨大的玻璃框,张贴满了男男女女影星头像和花花绿绿影片简介海报。踏上二十多级石阶,便是一处宽阔的阶墀,购得影票的人们或闲散人等就在此候影或浏览影片内容。
影院的左邻是第一实验小学,再往东一点是新华书店;往西不远是粮食局。
我自小爱看电影,年少时在农村四邻八乡来放映队,那种露天电影我几乎每场必看,一部影片看得滚瓜烂熟也不觉俗。但进城以后,真正踏进电影院看电影,二十多年来不超过十多次,且大多数都忘却了当时的情景。及至人到不惑之年忽又想起它来,倥偬间似乎电影时代在这座小城的使命已经完结,而那座伫立在旧商贸街上的电影院也早已拆掉了,改作了实验一小的一部分。后来,我曾经多次沿旧线路重温它梦,却真的一点儿残存的痕迹都不曾再有,引发了我满腹的怅惘与回味。
小城影院有过荣辱辉煌,就像草青草黄,红红火火由极盛走入没落,最终烟消云散。县志上记载,晏城电影院于1981年10月1日交付使用,容量人数1176人。上个世纪80年代初中期,电影院最为火爆的时期。
那个时期的小城,有电视机的人家极少,就是单位也不甚多。我记得当时新华书店斜对角的邮电局有一台黑白大电视,夏秋里临夜从平房后窗口朝外开放,当院子是个球场,堆满了人,坐小凳的、砖头的、旧报纸的,站着的呼啦啦在外围了一圈圈。看这种电视的大都是临近的单身汉,或不单身但家属在乡下或外地,舍不得掏钱进电影院看电影,便来消磨那些寂寥而索然的漫漫长夜。那台电视机上,放映的有故事片,大都是文革结束后的“伤痕文学”故事,但也常常播送专场演讲,譬如当时曲啸的,张海迪的……曲啸手嘴并用,口吐唾沫,煽动力极强,他说:“我虽然在文革中惨遭迫害,但要说我最佩服的人是谁?我说,还是毛主席!毛主席‘啪啪’两枪,镇住了全党,我看你们谁还敢搞腐败!?”张海迪身残志坚的故事更为深入人心,给彼时的人们以强烈的震撼。但电影院终究还是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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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谈恋爱那阵子,有一次那女孩从小下小镇来城里看我,我陪她看过一次电影,但已经记不起是什么影片了。还有一次,抽调我临时帮忙的单位发了两张票,我约隔邻的同学去看电影,去的早了点,尚未开门,我们便到对面去看同学,彼时里他正在灯下就着豆粒花生米咸菜喝酒。同学相见,亲热万分,年轻气盛的我们忽然莫名其妙地赌性大发,半个时辰间三人竟然一气将晏城酒厂出的两瓶“祝阿特窖”喝了个瓶底朝天,及至我俩摇摇晃晃步入影院,第一个影片早开演了。两个人中一个仰头座位大睡,呼噜声声如雷,另一个也惺目乜斜,朦朦胧胧。我只记住了后来那部影片是《李慧娘》,大概因为场景阴阴森森、鬼鬼气气吧,这也许是我至今记忆犹新真正原因。后来还看过几次电影,最热闹那些年大概是放映武打片,从《少林寺》开始,倾城倾家倾巢出动,夜夜连场爆满,大街小巷议论纷纷,小孩儿走路胳膊腿的乱动,嘴里我是不发出“嗨嗨”的打斗声。还记得在小城的电影院里,观看过台湾过来的影片——《妈妈你在爱我一次》,一个失去母爱的小男孩凄凉的身世,引发了成千上万人的唾骂、同情和眼泪……
和电影院最亲近的一次是1985年,大概是春天或者夏初,一中校庆,借用电影院。我作为领导人的秘书一同登上影院主席台,那一天我特激动,我也因此知道了影院内有很多的小侧门。
上世纪90年代起,电影业开始滑坡,不仅小城电影院不再火爆,就是农村放映次数也大为减少。电视机的大量普及,电视录像及电视片的制作飙升,给电影界沉重打击。小城电影院就这样垂垂挣扎了一段之后,开始放映“儿童不宜”影片,后来也兼放录像,但并没有维持多久,最终还是“草青草黄”了。大约在本世纪初期,那座承载着小城居民快乐和惆怅的电影院,不知不觉消失出了人们的生活视线。现今的人们,已经很少再去提起它,回忆起来,遂成了往事,渐行渐远,成了老县城人们回味的一部分……
审稿:丁松 编辑:夏显亮
李学民,男,作品散见于《大众日报》、《侨报》、《山东文学》、《安徽文学》、《语言文字报》、《生活日报》、《广州日报》、《百姓故事》、《当代散文》、《长河晨刊》、《鲁北文学》等报纸杂志。《大嫂》获2007年中国“年度散文优秀奖”,由《读者》2008年6期转载(乡土人文版),并选入《山东散文选》(1978--2008);散文《蝴蝶泉》编录2008年“首届世界华人游记征文大赛精选集”《走遍天下》;《去年元宵今朝别》入选由华东师范出版社出版的《最受中学生喜爱的100篇散文》一书;散文《风中的父亲》2015年被江苏省编入《初中生世界》;散文《棉花纺车》收录《中国散文大系.抒情卷》,获中国散文学会“当代散文最佳奖”。小说《死亡婚姻》被编入“中国第一部抗震救灾题材微型小说集”《大爱*真情》。著有散文集《留个人给自己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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