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狼族|晚霞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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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传】月下狼族，原名刘华辉，《寻邬文刊》主编，《城冈风》报主编。著有两部长篇小说，及作品集《筑堤望山吟》。作品散见于《山东诗歌》《当代诗报》《今日诗界》《世界汉语文学》《彭泽文学》等几十种纸质刊物，有文章获奖。 目前作品总字数已达220多万字。
晚霞的眼泪
文/月下狼族（江西）
“不知道他的父母怎么管教的！”
“他不是第一次了！”
“这种人迟早要进牢房！”
水果摊前，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一个熊孩子被围着，低头不语。他剃着“锅盖头”发型，牛仔裤上留有破洞，脚踝略肿，穿着一双脏兮兮的拖鞋。
“王八羔子！走！”老板娘狠狠掐着他的脖子，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去派出所！”
熊孩子使劲地挣扎着，吼了一句：“我不去！”
“诶呦！跟我使横，是吧？”她放开了他，左手叉在腰上，右手怒指着他，“现在的水果生意本来就不好做！天天风吹雨淋不说，还时时担心水果腐烂！亏得多，赚得少！前两次你偷我的东西，我没跟你计较！这下好了，把我的水果摊当你家的冰箱了？”
那老板娘约莫四十年纪，头发短而浓，身材矮胖，棕黑色的皮肤，满口黄牙，身穿青色妮子外套。她干这行有几年了。之前曾多次出现缺斤少两，时间久了，口碑便越来越差，生意冷清。脾气比较暴躁，她跟同行争吵过好几次。
突然，那贼娃趁她不注意，一溜烟跑了。老板娘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追了过去。不一会儿，她如老鹰拎小鸡般把他给揪了回来。
“还敢跑？”她额头上的青筋暴露了出来，吼道，“偷了我的东西还敢跑？”
一怒之下，她撸起袖子，掌掴了好几巴掌。突然，那贼娃脚一软，晕倒在了地上。此时，一丝恐惧掩盖了她脸上的怒气。
“怎么回事？”
“可能是下手太重了吧？”
“这下出大事了！”
众人又议论纷纷起来。
她脸色发青，双腿微微颤抖。她赶紧捋平袖子，蹲了下来，扯着他的衣领，唤道：“喂——快起来！想装死蒙骗老娘？你还嫩了点！”
然而，他如一堆烂泥，一动不动。她环顾四周，瞳孔的最深处暗藏焦虑的影迹。众人或无动于衷，或嘴角微露狡黠的笑容。她叹了一口气，又把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许久，一位老者走了过来，掐住贼娃的人中穴。不一会儿，贼娃渐渐苏醒过来。她见状，长舒了一口气。
“哎——只能报警了。”
“别报警！下次不敢了……”
“鬼话连篇！狗改不了吃屎！”
贼娃哭泣了起来。此刻，众人皆用怜悯的眼神打量着他，并替他求情。正当她准备掏手机时，一位七旬老妪柱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求求你，别伤害我孙子！”
“你应该就是他的奶奶吧？什么叫我要伤害他？你的孙子多次偷窃我的水果，难道这事不能交给派出所处理吗？”
“哎——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一行老泪从她的青光眼中流了出来。
众人一听，皆竖起了耳朵。
“迫不得已？”
“他的爸爸，也就是我那没用的儿子，简直就是作孽啊！”老妇用褴褛的衣衫擦拭眼泪，继续说道，“他整日游手好闲，嗜酒成性，动不动就乱摔东西！打起人来，那真是不要命！你们看看，”她撩起她孙子的裤管，“这些都是他爸爸打得！我实在看不下去，过去阻拦，那个杀千刀的居然连我都打！我这把老骨头，还有我这可怜的孙子，迟早都要死在他的手里！”
“难道就没有人来管管他吗？”
“都怕他！都躲着他哩！”
“那怎么不报警？”
“没用的……没用的……”她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他赌博输了，就要我拿钱！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哪来的钱？连政府给的低保都被他给抢去了！这不，我孙子好几天都吃不上几顿饭！实在没办法！所以恳请你，千万不要再伤害我的孙子！求求你啦！求求你啦！”
一激动，老妇放下拐杖，跪了下去。
老板娘立即把她给搀扶起来。良久，冒出一句：“算了！算了！”
“谢谢！谢谢！你的大恩大德，观音菩萨会保佑您的！”
她掰了几根香蕉往贼娃的手里塞，说道：“吃吧，别饿着肚子！”
贼娃愣了一下，接着用微微颤抖的手接了过去，再扶着老妪离开了。此时，夕阳已经染红了西边的天际。那应该是晚霞流下的眼泪。
本文编辑：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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