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少年愁》8：上官金虹

文/林歌

林歌，80后，文学爱好者，旅游规划师。行遍千山万水，写过四海八荒。新浪微博@林歌，公众号：握刀听雨堂

代表作：武侠系列《银月洗剑传奇》《刺世嫉邪赋》《凤凰东南飞》《光明皇帝》，青春系列《南塘》《一场游戏》《一个地方，两个姑娘》，两京系列《长安古意》《东京梦华》，诗集《江湖故句》等，计1000万字。

金钱帮的宗旨：

有钱就帮，没钱就免谈，朋友也好，兄弟也好。

要想帮忙，一切都得钱上说话。

有钱的就是大爷。

只要你能付得起钱，哪怕你只是个又脏又臭，甚至已经奄奄一息的小乞丐，他们也照样把你当成大爷。

因为金钱帮的宗旨就是帮人解决困难。

只要你能付得起钱，无论是什么人，无论你是什么出身，公子王孙也好，乞丐流氓也好，在他们的眼中，都是一样的。

什么叫天公地义？

什么叫不卑不亢？

什么叫惟我独尊？

什么叫做一视同仁？

大概就是金钱帮了吧。

但可惜的是，金钱帮虽然可以解决别人身上的麻烦，却偏偏解决不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麻烦。

这就好像是那些讨厌寂寞的人，却又不得不终日与寂寞为伴。

当他们帮人解决了麻烦之后，却突然发现，自己也同样已经陷入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当中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又该怎么想？

我想，他们一定会有种一不小心踩到一坨屎，而且，踩到的好像还是一坨好大好臭的屎上的感觉。

当两只脚完全陷在这坨屎里的时候，拔也拔不出来，脱也脱不开身。

那种感觉，真他妈尴尬极了。

现在，上官金虹就有这种感觉。

当上官金虹从聪明的丁喜的手里接过那十两银子的辛苦钱刚要转身告辞的时候，就听见聪明的丁喜跟愤怒的小马别有用心地说道，喂，小马，你的事情已经办妥了，那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愤怒的小马冲着他耸了耸肩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嘻嘻地说，走？去哪里？

聪明的丁喜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淡淡地道，平时里，我虽然不怎么喜欢喝酒，但今天高兴，看到好朋友马上就要找到自己的幸福了，所以，我还是可以破例一次的。要喝酒，当然是去有酒的地方了。

愤怒的小马搓了搓手指头，笑嘻嘻地道，大哥，你知不知道，喝酒是要有这个的，现在你有这个吗？

聪明的丁喜摇了摇肩膀。

他把自己全身上的口袋都翻了一遍，皱着眉头道，我好像是没了，你呢？

愤怒的小马拍了拍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也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说道，我好像也没了。

聪明的丁喜说，你的钱呢？

愤怒的小马用手一指上官金虹，笑嘻嘻地道，呶，我的钱都给他了。

上官金虹在从聪明的丁喜的手里接银子的时候，就有点儿心绪不宁。

那只本来就不够大的右眼像是上了发条似的，忽然呼哧呼哧地跳个不停。

结果，右眼就这么一跳，他就知道，这下一定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没想到，这个征兆竟然应验到了这个事情上。

当他发现自己就要陷入这个似乎早就被聪明的丁喜算计好的旋涡里，马上就要踩到这么一坨好大好臭的狗屎上的时候，就感觉大势不妙，五雷轰顶。

他只想赶紧快马加鞭，逃之夭夭。

只可惜的是，就在他想逃还没有来得及逃，刚刚迈出去的右脚还没有落下来的时候，就被聪明的丁喜给一把抓住了裤腰带。

仅用两根手指头。

是灵犀一指。

灵犀一指的绝学，他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学来的。

刚开始学的时候，他一直不知道该在什么地方显摆显摆，可没想到，居然是在这个地方，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显示出来的。

他的心里感觉怪怪的。

但是，却又有些得意。

上官金虹就没有那么得意了。

无论他怎么挣，怎么用力，他的腰带就像是在丁喜的两根手指头上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挣不脱。

他知道今天自己算是栽了。

刚刚挣来的十两银子算是泡汤了。

他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一转身，就看到聪明的丁喜正不怀好意地冲着他嘿嘿直笑道，我说老狐狸，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

上官金虹的右眼跳得更厉害了，嘭，嘭，嘭……

像是有人在敲门。

又像是有人在赛马。

还像是被扔在鼓上的青蛙。

他明明知道，这一劫是怎么也逃不掉了，却还在故意跟丁喜装糊涂。

他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看天，又看看地。

然后，才看着丁喜，苦笑着道，丁老大，你看现在外面天都快要黑了，天黑了，当然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我知道丁老大一向很忙的，所以呢，小弟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在这里打搅你们了。

聪明的丁喜不知道是在真的糊涂了，还是在故意跟他装糊涂。

听到这话，他居然说，其实，现在我一点儿也不忙，我和小马每天几乎都闲死了，闲得几乎都想扇自己几个耳刮子来打发这慢慢的长夜，哦，对了，刚才你说你要回去了，你要回哪里？

上官金虹的表情简直比吃了苦瓜还要难看，鼻子嘴巴耳朵眼儿一齐往外流苦水，道，老狐狸当然是要回狐狸窝了，难道回总统套房呀？

愤怒的小马拍了拍他。

——拍到的地方刚好是他装银子的地方。

小马笑嘻嘻地看着他，脸上写着四个大字——“不怀好意”。

笑完了，道，这么早就急着回狐狸窝呀，难道是想赶着回去生小狐狸呀？

这虽然是句玩笑话，可是，在上官金虹听来，却比观音菩萨的紧箍咒还要让他觉得心神不安呢。

而聪明的丁喜说的话更让他心神不安。

他的目光同样落在了他装银子的那只口袋上，笑嘻嘻地道，小马，我敢打赌，你错了，假如他连晚饭都不吃，酒也不喝一点儿，又从哪里来的力气回去生小狐狸呀，你说对不对呀，老狐狸？

愤怒的小马的表情这个时候居然一点儿也不愤怒。

不仅不愤怒，甚至还有些兴奋。

他不停地点头道，大哥，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可是老狐狸呀，假如只喝酒，而不叫点儿什么下酒的菜的话呢，就会很容易醉的，而如果喝醉的话，那又怎么会知道该怎样生小狐狸呢，我说的没错吧。

他们两人就这样一唱一和。

那样子，有点儿得意，又有点儿不怀好意。

上官金虹却是越来越觉得，事情非常地不妙。

如果说他刚才的感觉只是不小心踩到了一坨臭狗屎的话，那么，现在他的感觉恐怕是要被石头给砸到脚了。

而当聪明的丁喜和愤怒的小马再跟他说出这么一大堆别有用心的话之后，上官金虹就感到那块大石头已经朝着他的脚狠狠地砸了下来，毫不留情的，几乎是致命的，甚至让他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了。

现在，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也不要见到这两缺德鬼。

他用力地挣扎了一下，想从聪明的丁喜那两根手指头里挣扎开被抓到的裤腰带。

只可惜的是，他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而聪明的丁喜抓着他裤腰带的那两根之后，不仅没有丝毫的松懈，反而是越抓越紧，根本就不给他一点儿机会。

你别看聪明的丁喜一副弱不惊风的样子，可是，他手上的力气可真不小。

更况且，旁边还站着一位力大如牛的小马。

愤怒的小马本来没有出手。

可是，上官金虹刚才那么一挣扎，小马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

为了保险起见，他两手一较劲儿，就将他凭空举了起来。

如果说小马在林诗音的面前将他举起来，还多少有点儿做戏的成分在里面，那么，此刻他是一点儿水也没放呀。

上官金虹的心猛然一凉，知道这次是彻底地栽了。

聪明的丁喜摸了摸他脑袋后面的那几根毛，指着他松散的腰带笑嘻嘻地道，我说老狐狸呀，你还是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挣扎了，假如你再这么挣扎下去的话，你的小狐狸可真的就要露出来了。

上官金虹赶紧抓好自己的裤腰带，尽量不要走光。

他苦着脸，冲着聪明的丁喜不停地哀求道，我说丁老大，你就放小弟一马吧，我不骗你，我现在真的有事，而且有急事，你就让我先走吧，有时间我一定请你们大吃一顿，可是现在我实在走不开，真的，帮里的兄弟都在等着我回去开会做报告呢。

聪明的丁喜叹了口气，道，老狐狸，看你说得这么诚恳，说得这么楚楚动人，那我就让你一次吧。

上官金虹暗自欣喜，嘴角边也开始有了微微的笑意。

他冲着他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地道，还是丁老大通情达理，不骗你，以后真的请两位老大撮一顿。

愤怒的小马面有愠色，极不情愿地将他扔下来，嘟嘟囔囔地道，让什么？大哥，难道你真的让他走？

聪明的丁喜的眼角冲着上官金虹装银子的那只口袋瞄了几眼，笑嘻嘻地道，当然是让他付帐了。

上官金虹好像又要哭出来了。

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口袋，一副大姑娘被人强奸之前保护自己贞操的样子。

他冲着丁喜道，哼，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的。

愤怒的小马却摇了摇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笑嘻嘻地道，可是大哥，我现在真的很矛盾，假如让他走呢，心有不甘，让他留下来呢，却又不知道该让他付什么帐？唉，我现在真的是很矛盾呀。

聪明的丁喜一脸自负的样子，道，这有什么好矛盾的，我丁喜别的本事没有，可是，要替人花点儿银子的本事倒是有一箩筐，对了，小马，那你现在最想去干什么？

愤怒的小马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笑嘻嘻地道，我呀，现在想去吃饭，想去喝酒，想去留香楼找女人。

聪明的丁喜冲着他一点头，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响指，道，那我们就让他付饭帐，付酒帐，付花帐。

在听到愤怒的小马说他有点儿矛盾的时候，上官金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能一直矛盾下去，那么，他的十两银子的辛苦钱就算是保住了。

可是，现在听聪明的丁喜这么一开导，他算是真的崩溃了。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就像是被人扒掉了壳子的乌龟，嘴巴向下拉得好长，简直能在上面拴住一头驴。

然后，他看了看聪明的丁喜，又看了看愤怒的小马，最后，将目光落在钱袋上，便“哇”的一下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