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飞：“年里......”

“年里......”

安徽怀宁  李观飞

　　当“年里”一词开始在中老年人的话语中频频出现时，“年”便快要到了，又要过年了!

　　“年里把大儿媳妇娶进门!……”

　　“年里把房子装修好，正月就进屋。”

　　“年里来不及了，年后二三月再说。”

　　“年里一切准备好，元宵后就开张营业。”

　　…… ……

　　月怕十五年怕中秋。吃完月饼赏完圆月，黄叶渐渐随瑟瑟秋风落下。“年里”便如早春树上的花蕾零星点缀枝头，在人们的交谈中冒出。秋风渐紧，“年里”随之似花开满树直至春色满园。于是冬日早晚的寒霜冷露里，雪花飘飞里，昙花一现的正午暖阳里，“年里”两字便随着笑语声荡漾。

　　一声声的“年里”饱含着人们的期望，希冀。期望在年前有限的时光里把心中美好的愿望化为现实，把一年或经年的梦想蓝图展现为锦绣画面。也希望在“年里”种下一桩桩的心愿，为来年的的事业谋好篇，布好局，让它经过深冬的孕育，在春暖花开时节生机勃勃。

　　“年里”在人们的唇齿间翻滚，那些希冀和期望伴着话语在他们的眉宇间，脸庞上闪现。婶子们趁着晴好天气，洗晒外出打工经商的儿子儿媳孙子半年甚至一年没有睡的被子，池塘边的捣衣声持久激越;晒萝卜干，白菜心，红芋干，腌晒腊鱼腊肉腊鸡腊鸭腊鹅腊豚;洗红芋粉晒红芋粉丝。猪肉红芋圆子美味甲天下，红芋粉丝烧咸鸭火锅芳香四溢，孩子们从外地一进家门就可以先饱餐一顿垂涎已久的家乡饭菜。乡下的大叔们要为少量耕种的田地里的油菜小麦施肥松土保暖，“年里”肥料的臭味中酝酿着明年春天黄亮的菜籽油和新麦的芳香;干树枝捆起来堆放到柴房里，虽然厨房早已电气化，高压锅，电饭煲，燃气灶一应俱全，但柴火煮饭，红烧肉做红芋圆子，饭后化锅巴汤的香味是现代化的厨具所无法炮制的，就足以让游子们流连忘返。最要紧的是张罗儿女们的婚事，好日子无论是腊月底还是正月初，“年里”都要准备好彩礼，定好佳期。他们都在心里祈祷着正腊月里有好天气，不能有雨雪阻断孩子们的归途，更不能让喜庆的日子因为风雪而大煞风景!他们在“年里”忙碌着，欣喜着，企盼着，那即将到来的美好让他们语调轻柔，他们的笑声变得爽朗，他们的脚步矫健有力;他们天天翻看着日历，烟酒糖糕;扳着指头数日子，既希望“年里”的日子还多些可多做些事情，同时又希望时光的脚步迈快些，他们太希望早些见到久别的儿子女儿宝贝孙子，女儿女婿外孙子;期盼着大红喜字早一天贴上门头，美酒丰肴，高朋满座，花好月圆，佳偶天成。明年家里会响起娇儿银铃般的笑声。

　　有时他们在念叨时脸上会突然挂上一丝忧郁，他们一定是想起曾经不堪回首的“年里”时光。记忆中“年里”的寒风特别的刺骨，破旧的土砖屋四处透风，单薄的旧衣衫冰冷似铁，缸里少米，灶间少柴，墙上无肉......“年里”就是年关。那时的“年里”啊，他们期盼着春风早一天吹绿大地，阳光普照温暖人间。他们要把那心酸的一切告诉后辈，让他们不忘过去的困苦，珍惜今天的富足和幸福，用智慧和勤劳创造更加美好的明天!

　　年轻人嘴里不会说“年里”一词，但他们心里有“年里”。今年事事顺心顺风顺水，明年自然将事业和工作继续做好做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倘若感到憋屈窝囊不尽人意，抑或合伙人三观不同，性格差异，在“年里”做好新规划，好合好散。新春伊始，重打米重烧锅，重挂风帆再起航。春暖花开时节，人生的篇章会翻开崭新的一页!

　　“年里”日子渐少，莘莘学子们知识与日俱增。风霜雨雪更能激发他们寒窗苦读的意志和决心。跨过“年里”，新的课程要接纳，毕业生中考高考日益临近。“年里”的时光里不懈不怠，在稳扎稳打中养精蓄锐。瑞雪飘飞中蕴藏着他们明年的收获和希望!

　　儿童们当然不会说“年里”，甚至不知道“年里”为何物。但他们在大人的唠叨中知道快过年了。可以见到久别的爸爸妈妈了，可以有许多新玩具，可以有新衣服，可以有好吃的零食。虽然天气越来越冷，但他们感受到喜庆的氛围越来越浓，不知不觉手脚暖和起来了，梦的世界里飘着五彩的焰火和礼花。

　　“年里”在人们交流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年越来越近了。在他们的唠叨和辛劳里，厨房和储藏室充实了，儿子的新房亮堂了，女儿的嫁妆置办齐全了，为孙辈准备的红芋干晒干炒熟了......辛劳和疲惫让他们沉沉地入睡，半夜醒来，又突然想起来还要添置物品，于是在天亮又急急地赶往超市里补齐。第二天夜里睡踏实了，梦中都在欢笑。

　　...... ......

　　“年里”的时光是短暂的，仓促的，但内涵是丰富的，五彩缤纷精彩纷呈。她是严父慈母对儿女热切期望的汇集时刻，她是小字辈一年打拼成果的汇报检阅时刻，她是对过去日月反思和悔悟的冷静时刻，她是打拼者准备在新一年搏击奋斗蓄势待发时刻.....她是忙碌的，但是有序的，和谐的，温馨的，虽然季节萧杀，但她是充满希望和生机的。当“年里”念叨到最后一刻，又一个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新年来到了!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李观飞，安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小说散文见于报刊和微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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