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水采风·散文三人行
唐诗路上说平水(外一篇)/文 隆
兰若寺寻梦/张 杰
行走陶宴岭古道散记/何玉宝
唐诗路上说平水(外一篇)
文 隆
这里,有绵延不绝的群山,叫会稽山麓。
这里,有座传奇的山岭,叫日铸岭。
这里,有条神秘的溪流,叫若耶溪。
这里,有一个古老的寺院,叫云门寺。
这里,曾令无数诗人流连忘返,并生归隐之心。如今,吸引了大批省内外驴友,到此地寻古访踪,踏径探幽。
这里,就是著名的浙东唐诗之路的重要组成部分——平水。
昨日,随绍兴诗人们一起,重走“唐诗之路”,浸润一下诗意。
刻石山,又称鹅鼻山、峨眉山。秦始皇南巡会稽,李斯作文,刻石山上,故得名。为若耶溪源头之一。
若耶溪,神秘而古老。若耶,在绍兴方言里,耶与邪谐音,若就是意为“好像”,合起来,就是“好像有点邪”的意思。一条当地人都认为有点邪门的溪,那么,在众多外地诗人们看来,自然就是神秘兮兮了。这就难怪南朝梁诗人王藉,到了若耶溪就想归隐于此。
如果,对王藉比较陌生,没关系,来两句诗就知道是谁了。“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这诗熟悉吧,谁写的?王藉!诗名就叫《入若耶溪》。到了唐朝,诗人们更是趋之若鹜,都是从若耶溪飘然而至,夜宿云门寺,留下无数诗篇。
若耶溪流淌的不是水,是诗。这么一条神秘的溪,当然有必要去寻访她的源头。所以,我们第一站就到刻石山。
竹林,溪流,静幽。这样的场景,在场的诗人们,想来必然诗兴勃发。
回首处,是否有竹林深处有人家的诗情意境?
一农家小院,门口豁然打着“江南峨眉山旅游公司”的牌子。看来,慕名而来的游客众多。登山路上,我们就碰到一拨拨的驴友。这是我在山顶拍到的一对驴友。
站在山顶,会稽湖尽收眼底。会稽湖,实乃水库,之前称平水水库,现在,成了奥运会皮划艇训练基地。自水库建成,若耶溪中间一段就淹没在库区。
寻访了若耶溪源头,下一站是云门寺。云门寺,现今规模不大,然而,在东晋,这里却是浙东地区的佛教中心。但正式上,云门寺名出的,却是唐朝。唐太宗李世民为得到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贴,派萧翼从辨才手中骗取字贴,成为一大历史奇案。从此,云门寺名扬天下,又加之唐朝有名可藉的诗人夜宿云门寺,竟有孟浩然、白居易、李白、杜甫、杜牧、宋之问、崔颢、方干(千)、灵澈、严维、秦系、元稹、刘长卿、韦应物、萧翼、王勃、王维、贺知章、元微之、白天乐、梁萧等400人之多,称云门寺为天下第一名人客栈,实乃名副其实。
也许是受若耶溪的神秘影响,在平水,还有一处直至今日无人能解的谜团,那就是平阳寺的无尘殿。平阳寺,古为云门寺分“店”,现今重建,规模远胜“老店”。寺内有一殿,称无尘殿。当然,这是俗称,原是大雄宝殿,只因殿梁上一尘不染,即使之前一度成为茶厂,殿梁之上仍清洁如洗,故而得名“无尘殿”。这是我们此次行程的第三站。
下午,天下起了细雨,但诗人们依旧兴致高涨。兴致高涨的不仅是我们这群诗人,还有远道而来的驴友。到了兰若寺水库,一长溜,坐着外地的一群驴友。他们应该是从日铸岭下来,而在此小息。
日铸岭,因欧冶子他处铸剑不成,到岭上一日铸成而得名。欧冶子是谁?他就是铸造史上著名越王剑的工匠。一九六五年,湖北江陵望山一号墓出土的越王剑,其所铸之地,就在此岭。越王就是那个卧薪尝胆的句践。
故事同样要说到若耶溪。原来溪上有石可炼铜,这在二千多年前是件奇事吧。因而,古人认为“邪”,一点也不奇怪。当然,还有樵风泾,早南风,晚北风,这是若耶溪又一个“邪”。
那么,日铸岭是否只铸造了一把越王剑呢?当然不是,这附近至今仍留下上、中、下灶三个地名,这是当年铸造所需熔炼铜的场所,其规模之大,令人叹为观止。这就是平水,历史底蕴深厚着呢。
日铸岭,这是条古道。当年,唐朝诗人们,也许正是沿着这条道,一路走向新昌。而宋高宗赵构,一路南逃,走的也是日铸岭。
南宋建炎三年十月的一天午后,即公元1129年,日铸岭已是秋高气爽。此时此刻,忽见远处尘土飞扬,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日铸岭秋日的宁静,从锁泗桥由远而近,直到岭下。从他们一个个疲惫、惊恐的神情上,看得出,这是一群长途仓惶逃奔的人群。现在已是人困马乏,于是,纷纷下马,想在这座路亭息一息脚,喘一口气。这其中领头的便是宋高宗赵构。原来,金兵又大举南下,赵构无力抵抗,只好逃亡。这就是眼前下马桥的来历。
闻讯前来迎驾的,是隐居在岭那边祝家村的祝太爷。祝太爷是赵家的驸马,轮辈份,祝太爷至少是赵构的姑父辈。眼下,后有追兵,军士来报,金兵离此不远,所以,最要紧的不是亲戚、君臣间的礼节、客套,而是商议如何摆脱金兵。
离下马桥不远的一块平地上,原有几间屋,这地方名叫议事坪。随赵构一起逃亡的文武百官数以百计,一个亭子怎容得下,也无法议事。于是,赵构就召集重要的人员,到向上数百米的这几间屋里,商议抗金之策。此地,从此就叫议事坪。
关于这次议事的内容与结果,历史文献上无从查考,究竟是采取继续逃跑还是坚决抵抗政策,那就无从知晓。有关的民间传说是,赵构翻越日铸岭后,暂时在现称宋家店的地方住了几天,宋家(驾)店即宋踞,后便有了宋家店这个地名。
下一站就是宋家店溪上自然村和王化。溪上自然村不大,但格调比较浪漫。一棵香樟上,挂上一付秋千,这情调,有没有想吟一首诗的冲动?
天下着雨,时近傍晚,但诗人们仍意犹未尽。确实,平水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特嘛太诱人了,没有微信的唐朝就影响甚广,寻访者众,更何况时下。
一天下来,我居然也有想写诗的冲动,莫非诗也会传染?
话说云门寺历史奇案
发生在唐朝的云门寺骗帖案,直接导致了,号称天下第一行书的王羲之《兰亭集序》真迹,从此消失在历史的迷雾里。它的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鲜为人知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谁?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出历史奇案?
云门寺,坐落在今柯桥区平水镇的秦望山脚下。相传,东晋的大书法家王羲之的第七个儿子王献之就住在这里,后来王献之做了一个梦,就把自己住的房屋改成了云门寺。历史上称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帖》一代一代传下来,到了王羲之的第七世孙已出家做了和尚,法名智永。智永即将圆寂的时候,把帖传给了得意弟子辩才。此时,已经是唐朝了。
话说李世民通过玄武门政变,把兄建成,弟元吉卡擦掉之后,逼老爹李渊交出皇位,自己做起了皇帝。不当不知道,一坐上皇位,哎,问题来了。啥问题?写字!
皇帝不是每天要上朝嘛。下面那么多的大臣,每天有许多的建议啊,意见啊,报告啊,都得批复。这就是所谓的奏折。除了批复,还得写文件。皇帝下达的文件,称圣旨。以前可没打印机,都得用毛笔书写,而皇帝下发的亲笔文件得自己亲自写,秘书不能代。
李世民虽是皇二代,字未必写得漂亮。批复可以写得简单,一个阅,便了,但圣旨就不行。如果字写得像蛐蟮,歪歪扭扭,成何体统。下面的官员,背后要议论的嘛,这种声音传到耳朵里就不舒服。好话人人爱听,皇帝也一样。爱听好话,那是因为顺耳,顺耳听起来就舒服。就是一代名君,唐太宗李世民同样也喜欢听好话。怎么办?练字嘛。
楷书太正规,棣书又太死板。以李世民的性格、个性,他喜欢肆意纵横,天马行空,行书最适合。要练行书,最好的自然莫过于临摹王羲之的帖。就这样李世民慢慢就喜欢上了王羲之的书法。
人就是个奇怪的动物,一旦喜欢上了,就会越来越痴迷。李世民先是临王羲之的杂帖,临着临着就觉得不过瘾。皇帝嘛,总得临最好的帖,这个帖便是《兰亭集序》。那么,号称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帖在哪呢?
李世民就开始查。一查,说是在绍兴平水云门寺辩才和尚手里。当然,那时叫会稽。这就好办,一个文件通知(圣旨)发下去,让辩才到京城来。
辩才接到文件通知,只得路远迢迢到西安。到了西安,李世民对辩才是盛情款待,还送了许多东西给辩才。当时,李世民认为要得到一个帖并不复杂,所以就直截了当把事情的缘由说了出来。但辩才不领情,也不买账,推说老早扭(没有)哉。
面对一个倚老卖老的和尚,李世民显然也无计可拖。软的不行,硬更行不通。这样的召见,先后共三次。回回辩才都是装聋作哑,百般推说。李世民虽不高兴,但也无奈。皇帝手下多能人,有一个人想出了办法,这人是谁呢?他叫房玄龄。
房玄龄当时的官名叫尚书右仆射。用现在的话来解释,相当于副总理。这个房副总理,给李世民出了个主意,说派监察史萧翼去,肯定能办成。监察史是什么官?相当于现在的最高检察院检察员。在唐朝,这个职位不过八品,也就是个科长级别。李世民就同意了。
说到这个萧翼,不仅年轻、洒脱有才学,人也聪明,鬼点子比较多。再说了,检察员是做什么的,看看现在,当官的只要一进检察院,你有有贪污、受贿?若有,想不开口坦白都难。所以,房玄龄算是找对了人,专业对口嘛。
萧翼毕竟年轻,第一次独立办案,心里还有些不踏实。接到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是既高兴,又担忧。于是,他向房副总理要了几个王羲之的杂帖,再想讨教点具体的招数,房玄龄就不高兴了,板着脸,冷冷地说:都要我教,还要你去做什么?转眼间又换了一付严肃的面孔,说你自己想办法,这是对你的一次考验。那表情,那口气,那腔调,分明就是传说中当领导的艺术展示。
有压力就会有动力。萧翼终究是梁元帝萧绎的曾孙,说起来也是皇四代,遗传基因多少还是有的。再说了,当检察员也不是吃干饭的。接下来,萧翼用自身优势,果然,将辩才玩弄于股掌之间。
萧翼先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包装,打扮成书生模样。到了绍兴,他并不急于到云门寺,而是“百度”,暗中搜集辩才的各种资料,他的身世啦,兴趣爱好啦,喜欢听什么啦等。前面说了,好话人人爱听,萧翼正是用这一招,寻找到了突破口。
一切准备就绪,萧翼满怀信心,乘船沿若耶溪到平水埠头上岸。他没有直接去云门寺,而是看周边的风景。一直游到快日落西山了,这才走进云门寺。进了寺,萧翼非常认真地看墙上的壁画。这样看到辩才门口,就引起了辩才的注意。这一注意,就坏事啦。
要晓得萧翼是有备而来。老和尚的底细,他早就摸得清清楚楚。一交谈,自然专挑辩才喜欢听的话说。片刻功夫,辩才果然立马上钩。两人谈得非常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谈着谈着,自然而然话题就转到书法上来。
萧翼说他爱临王羲之的帖,还随身带着几个。此时的辩才,已八十多岁了。这么多年来,要说爱好,也就只剩书法啦;当然最喜欢的就是王羲之的书法。而站在眼前的年轻人,同样喜欢王羲之的书法,那就是遇到知音啦。原本心里的那份戒备之心,此刻早烟消云散。当他接过萧翼递上的几个王羲之的杂帖时,竟脱口而出,说这几个帖一般般,兰亭贴才叫精湛。
这正中萧翼的下怀。见辩才慢慢上钩,萧翼叹了口气,悠悠地说,可惜啊可惜,兰亭帖早就不在了。辩才此时正在兴头上,听萧翼这么一说,不加思索,立马从屋梁上取下兰亭帖来。可是,萧翼连正眼都不看一下,说这是假的。辩才不服,两人为此争辩了起来。辩才怎么能知道,这是萧翼的计谋。所以,辩才没有再把兰亭贴放回屋梁,而是连同萧翼的几个帖,一同放在桌子上。
过了几天,辩才有事出门。这时的萧翼,就一直住在云门寺,很快与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和尚都混得很熟了。他见辩才出门,心想这是难得的下手的机会。就叫来小和尚打开辩才的房门,随手将自己带来的几个帖,连同兰亭帖一起放入袖内,转身离去。
李世民梦寐以求的兰亭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萧翼搞到了手。据传,兰亭帖后来作为陪葬品,一起带入了李世民的陵墓。传说终究是传说,而兰亭帖最终的下落,也就成了一桩历史谜案。
文隆,本名邵文龙,绍兴市作家协会会员,主创小品散文、杂谈。作品散见于:绍兴县报、绍兴晚报、绍兴日报、钱江晚报、《鉴湖》、《野草》、《散文百家》等。喜旅游、摄影。
兰若寺寻梦
张 杰
一日闲聊,友人说绍兴有座兰若寺,心中一动。兰若寺不是在金华么?怎么绍兴也有?再细问友人却也只是听说,大概位置在平王线入口处附近。平王线是绍兴最美丽的一条公路,也是浙东的唐诗之路,多山,多寺,唐时文人骚客多有足迹,留下丰富墨宝。后因公路绕道,沿路工业、经济跟不上发展速度,却使自然生态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一直心向往之,现在有兰若寺这一说,那更是要去寻访一番的。
从市区驱车前往平王线,十来分钟的车程,若在平时是很快的,今天却感觉特别的漫长。沿途的樱花林都失去了往昔的景致,阳明路的别墅区里进出的车辆,使这条原本秀丽清静的小道显得格外拥挤。路口还不时有电瓶车、行人穿梭而过,车前身后都是不肯停歇的交织。我努力超越着前面的各种车辆,好象要去奋力追逐,但更像是逃离。
随着指向王化的路牌一闪而过,我缓缓向左转进平王线。于是一条笔直的玉带,展现在我的眼前,细细的,挺挺的,静静的,一路延伸,直插进远山的深处。我把车停在路边,就像怀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小心翼翼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仿佛不忍惊扰他的酣梦,只尽情领略如画的山水。路边农田里耕作的老人们,神态入定了一般,悠闲地挥舞着锄头。他们是在享受着劳作的美好么?为什么离都市这么近,他们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点点的纷争和不平?倒车镜里,红绿灯外,呼啸来去的喧嚣,依然刻画着世态,但仿佛已与我无关,我只将心灵的触角,轻轻抚摩眼前这世外桃源般的宁静和安详。
三公里转瞬即至,我向右转上通往兰若寺的泥路,路两旁的茅草像要掩盖什么似的,如果不注意,真不会想到这里有这么一条路。其实生活中又何尝不是如此,机遇的入口,一直就在你的身边晃悠,不经意间,往往会被忽略,在失去。
风一直在吹拂着我,让我眯缝起眼睛来,我一路很慢很慢的前行,揣摩迎合着煦风的节奏,纷飞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唱出了我心里的欢笑;挺拔成片的竹林随风摆动起纤秀的身形,迎客一样地微笑;路边绰约的树影里透出一个小水潭,像一个顽皮孩子的眼睛,警觉地眨巴着,窥视着不速客。转过一座山岙,眼前豁然开朗,群山皆露出了俊朗的外貌,张开怀抱的母亲一样,围护着一潭碧水,微波莲莲,犹如翩翩起舞的白衣仙女扬长的裙摆,在拂动水面,婉约轻柔,不肯止歇。我把车停在堤坝上,就望着那块坝口直立毫无生气的石碑发呆了,上面写着“兰若寺水库”五个大字。
如果说命运弄人擦肩而过是一件让人很无力的事情,那么心里的希望落空梦想成幻,更摧残人的意志。啄木鸟掌握了证据一般依然“嘟嘟”坚强觅食,松涛却开始嘲笑我的幼稚,风尽力地撕扯,我已经忘记,我要追寻什么。这个小水库,一眼望得到底,哪有兰若寺的容身之处?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知道,我也做不到这样的境界,我只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接受这样的现实,那本来就只是一个梦,世外桃源也只能存在于人们的心里,何况这不平静的水库底下,会不会就真有兰若寺,只是因为建设水库的需要,而被淹没了呢?我这么想着,就真的复归平静了。
一千年以前的美好梦想,一千年以后的心情寄托,水上面的我,水下面的兰若寺,梦,和归于自然的宁静,都在这小小的水库里,成为永恒。
自从认识了兰若寺水库,以后每个月总要去很多次,时而去睡个午觉,时而去听听雨声,时而去感受寂寞,时而,只是去看看,一直浪荡的水面。
张杰,笔名李飞刀,浙江绍兴人,浙江省摄影家协会会员,热爱摄影、诗歌,喜欢从现实的角度寻找浪漫色彩。
行走陶宴岭古道散记
何玉宝
这是由来已久的想法。我曾和邢荣标几次站在陶宴岭北端,准备穿越这条古道,终因车子没人开到南端去,穿越之后又必须原路返回才屡屡放弃。
陶宴岭又名陶元岭,因南朝齐梁年间道教思想家、医学家陶弘景隐居于此而得名。另外,南宋爱国主义诗人陆游的祖父左丞相陆佃也曾于此隐居,其墓就位于陶宴岭支峰下。陶宴岭古道北端位于平水金渔岙,南端位于王坛新联村,古道始建于南朝,至明清时期才完全建成,是贯通王坛、稽东、谷来等山区至绍兴(平水)的一条官道。旧时,山民将山货通过古道挑运至平水埠头,再装船通过水路运载到绍兴,而生活用品亦是由此运回山里。
真正实现穿越古道,是去年“中秋诗会”的第二天。新昌诗友水殿月影说要为我们几个拍照片,我们便选择了古朴幽静的陶宴岭古道。我和邢荣标、周鸿杰一起去宾馆接上水殿月影,然后直奔平水金渔岙的陶宴古道北端。邢荣标将我们三人放下后,又独自开车绕回绍甘线,去了古道南端的王坛新联村。我们约好,分别从两端出发,在山顶汇合,然后一起下南端,再去王坛镇上吃饭。
那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好在水殿月影的摄影装备和专业水平都可以排斥天气问题,天气原因并不会太多的影响拍照。古道是一条2米多宽的石阶路,道边杂草丛生,没走多久就有荒芜人迹的感觉了。起先,我们边走边聊天,还觉轻松,且水殿月影时不时为我和鸿杰拍照。走着、走着,山里开始出现雾气,类似于毛毛雨的那种,而且越往山里雾水越重,让人感觉整个苍苍山林都笼罩在雾水之中了一样。山林植物的叶尖上都挂着晶莹的水珠,湿漉漉的叶子显得格外翠绿。古道沿着山势蜿蜒而上,路边时不时会出现几棵参天古木,这些古木和脚下被磨砺的石板一样,都是这条古道兴衰的见证。漫山迷雾,幽静的山里,除了我们的脚步,就是阵阵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及叶尖上水珠落下的啪啪声音。天公不作美时,自然又有另外一种美,这雾水让我们头上、身上开始湿漉漉起来,但进入深山之后,在茫茫之中,路转峰回,却似仙境般,让人有置身仙界的感觉。
路上,鸿杰做了很多假设,其中就有如果遇上狼了我们怎么办?有蛇吗?有狐狸精吗?……时不时他总会兴奋的大叫一次,叫声在空旷中悠远的回荡,让人越觉前路遥遥和这山的沉寂。跑吧,加油,因为邢荣标会从岭的南端上来,我们要尽量在他之前赶到山顶。在路边一处路亭前,我们稍作停留,这是当初供路人休息的场所。再后来,越走越累,也越发的希望前面就是山顶,走着、走着,一拐弯才发现山顶还远。接下去,我们三个一直在猜想,也在相互鼓励,说拐过弯就会是山顶了吧,并且不断的猜想邢荣标就在我们翻越的不远处,或者他已经站在高高的山顶上悠闲的抽烟。直至过了一座小山庙后,才开始听到狗的犬吠,我们确信离山顶不远了。
踩着脚下历经千载的石板,面对空茫的山野,不禁令人感慨,历史总是在兴衰中穿行,兴盛的背后总有衰落的一面。这古道曾经是何等的繁忙,它承载了多少代会稽山脉腹地的山民与平原的交往,又多少挑夫在炎阳下、风雨中、寒冷里滴下额头上的汗珠……而如今,随着时代的变迁,古道被废弃在山野深处,路边荒草杂乱。路上随处可见往昔开挖的梯田,而如今这些梯田多有废弃,整个山林除时不时会看到一些板栗树、茶树等经济作物外,多是杂林杂木覆盖。直至快到山顶后,才有一些竹林,他们又开始想象武侠小说中的情景……幽深的竹林,让人有心旷神怡的感觉,深深的吸一口空气,清新到心底的舒畅。
到了山顶以后,豁然开朗。南山坡上有一个小村庄,在路口恰逢一对中年夫妇归来,在他们的盛情下,我们三人前往他家小坐,原本他们都在王坛镇上的建筑工地上打工,因为天气不好而休息在家,如果风和日丽或许就无法在这一段行进中遇见人了。从他们口中得知,这看似有10多人家的小村子其实都已经不太有人住了,有些进城了,有些搬到山下去了,留下的多是空房而已。这是一对厚道的山里夫妇,他们招呼我们坐下,稍坐片刻后邢荣标已在山下不远处打来电话,我们只得又启程,在我们离开的时候甚至问我们吃饭怎么办,我们告诉他们夫妇将去王坛镇上吃饭,山下有车等着。
翻过山之后,南端的台阶已经平坦了很多,不再是那种陡陡的台步,几乎是一条平缓的顺势下山的硬化路面,不太有古道的感觉了。
没走多久就与邢荣标汇合了,而后我们一起下山,朝着他停车的地方而去。
在纷纷飞扬的雾雨之中,我们依旧边走边说笑,似乎把那段一个多小时的古道穿越遗忘在身后,那些空旷、苍远,及迷雾丛中的仙境感觉只是过往云烟,转眼就离开了我们喧嚣的现实生活。历史就这样,走过了总是在被遗忘的身后,要在某一段痛苦之后,才会艰难的回望,而那时候一切已经被湮没进红尘,就像这古道,短短几十年已经荒无人烟,或许再过几十年便隐失进草丛不再被人记起,等到后人在历史书上翻出之时,则已经遥不可及。
何玉宝,江苏如皋人,生于1969,现居浙江绍兴。系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自80年代末尾开始在各级报刊及民刊发表诗文、歌词及曲艺作品,参与编辑多部地方文化书籍,著有诗集《雨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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