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王宜茂：【童年琐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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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琐忆
童年是一本书，记录着我们的点点滴滴；童年是一首歌，唱出我们的酸甜苦辣；童年的故事多得像天上的星星......
1打 猪 草
春天是农忙季节，大人们都在生产队里干活。每天放晚学，我都要和本庄的几个小伙伴一起，放下书包，拎起竹篮，高高兴兴地到田野打猪菜。
我们沿着长满茅草、开着各色野花的田埂上，边走边挖猪菜：野胡萝卜、洋蒿、清明菜、鹅儿肠、黄花菜、燕麦......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菜。大人们有的在田野里贴田埂，有的在田里挑肥，有的在吆喝着耕牛犁田。油菜花盛开了，一片金黄；麦苗长得很高了，正在分蘖，郁郁青青。我顺着油菜田沟，打了一大篮猪菜，身上沾了一身花粉，被油菜花染黄了。我们一边打着猪菜，一边谈笑着。不知谁叫了一声：“看，这些猪花头！”我抬头一看，前面平滩上开满了一片猪花头花，那紫色的喇叭花缀在花柄上，参差不齐，十分惹人喜爱。我早听大人们说，把这花摘下来放到嘴里吸，会有甜味。我们几个小伙伴围过去，每人摘了一大把，坐在一片空地上，慢慢地品尝这“花宴”。我把那紫色的喇叭花蒂一端对着嘴，使劲一吸，那一点点汁液确实甜丝丝的，一直甜到心里。一会儿，那紫色的花瓣散满地面，就像天上的星星，我们玩得忘记早晚。太阳落山了，大人们收工了，我听到妈妈在焦急地呼喊着我的名字，那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着，飘得很远很远。我们几个疯孩子拎着竹篮，急匆匆地向家奔去。
2放 小 鹅
小时候，我父亲每年春天都从别人家买回几只毛茸茸的小鹅，喂大杀了腌腊鹅过年用。那时，我每天早晚都要赶着鹅到野地放嫩草。那鹅刚买来时，父亲把它们放在篾筐里，筐底垫上稻草，小鹅蹲在里面很舒服。小鹅我喜欢极了，鹅毛黄色，毛茸茸的，像一个毛线球，嘴巴扁扁的，眼睛黑逗逗的，水汪汪的，叫声娇柔，那红红的嫩爪不时地迈开步子，蹒跚地走着，还边走便说着什么。我趁大人不在家时，会把它捧在手掌上，就像欣赏宝贝玩具似的。它十分乖巧，我用小脸蛋蹭着小鹅那毛茸茸的身体，弄得我脸上热乎乎的，痒酥酥的。
早晨，天刚亮，父亲就叫醒了我。我便约本庄几个朋友一起放鹅。大人们怕鹅混到一块分不清，都在自家鹅身上染上不同的颜色。那鹅混在一起，红红绿绿的，热热闹闹的，就像赶集似的，煞是好看。鹅们被赶到山脚下的一块空地上，这里草儿生长茂盛，嫩嫩地，绿绿的，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草尖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鹅们拼命地吃着草，相互谈论着什么，就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不一会儿，小鹅的嗉囊吃得鼓鼓的，像麻花似的，颈脖肿胀着。此时，它们三五成群地蹲在地上，嘴里沾着嫩草芽，把头插进背后的茸毛里打盹；有的舍不得这美餐，还在吃着；有的还在议论着什么，它们仿佛在感谢小主人的恩赐。
此时，我们是最惬意的时候。几个小朋友跑到田埂上抽茅叶。看，那田埂上草色青葱，茅草上的茅叶一丛丛，一排排，鼓鼓的，伙伴们争着抽茅叶。不一会儿，每人手里都抽了一大把。我们蹲在草地上，围成了个圈，享受着自己的劳动果实。扒开茅草外皮，露出雪白的茅草心，那心嫩嫩的，白白的，柔柔的。我们比赛用这茅草心做成各种形状的“艺术品”，有的做成毛叶饼，有的做成蜗牛形状，有的做成麻花形状，有的做成蜻蜓形状......然后比比个人的“美术作品”谁做得最美。欣赏完后，小伙伴们一起呼喊着“一、二、三......吃掉”，瞬间，这些稚嫩的“作品”就被放到口中。我不舍地把蜗牛饼放到嘴里，嚼嚼，细细咀嚼，嫩嫩的，软软的，散发着青草味儿。我们吃得就像蜜枣一样。
3摘 桑 果
春夏之交，孩子们最爱的是桑葚。我家竹园旁一棵桑树有十几年了。从桑树开花时，我们几位小朋友几乎每天都到树下，仰头瞅着桑树结果没有？这一天终于等到了。那紫红的桑葚挂满枝头，一枝枝，一串串，在阳光照射下，深紫的，紫红的，青中带紫的，馋得我直流口水。我从家里拿了一根长竹竿，对着树丫，使劲地打。顿时，树下好像了一阵“桑葚雨”，熟透了的桑葚跌落在地上，有的成了肉酱，有的落进竹林里。伙伴们一窝蜂似的抢过去，每人口袋里装得鼓鼓的。这时，抬头一望树冠，树上还有一嘟噜一嘟噜熟透了的桑葚，挂在高高的树枝上，够不着。小强身手敏捷，不由分说，蹭蹭地爬上树去，坐在那粗大的树枝上，“看俺老孙吃吧，哈哈......！”我们只好眼巴巴地瞅着他，看他独享这美食。树下的几位小朋友急得直跺脚，苦苦哀求。这时，只见他摘下又大又熟的桑果，一个个放进嘴里，还不时的撩逗我们的味觉。他吃得嘴唇发紫，也许是饱了，看我们这副可怜相，他摘了几大捧奉送给我们。我们尽情地分享着这紫色的果实。
4坐 “滑 滑 梯”
我家茅草房的西面是一个土坡，坡下是一条宽阔的水沟。只要一下雨，雨水便顺着这条黄泥坡冲刷而下，流到水沟里。由于是马干土，土坡被冲刷得很光滑，平时大晴天沟里一点水也没有，地面都被几个孩子踏平了。
不知谁的提议，要到我家草房子旁边土坡上玩“滑滑梯”。这个主意好，我们相约放学后来这里。
夏天的一个放晚学，太阳还有两人高，小朋友们蹦蹦跳跳地来到这里。我们排成纵队，小强先做示范，他胆子大，头脑灵活。只见他坐在坡顶上，眼看着被雨水冲刷光滑的两米多高的斜坡，两手撑着地，脊背靠地，“看我的！”只见他蹲下身体，屁股着地，身体向后仰着，两手一松，“嘟......嘟嘟......开火车啦！”他闭着眼，顺着斜坡，衣服与地面“呼啦啦”地摩擦着，一眨眼工夫便滑下来。好爽！此时我们不再害怕，一个挨着一个循环往复地向下疯狂地滑去。有时前一个人没有滑到底，后面的跟上来了，一个压着一个，叫喊声、嘻笑声响彻整个村庄。游戏结束了，小朋友个个满面灰尘，“哈哈，你的裤头烂了，屁股露出来了。”我们笑得前俯后仰。我一看小强，裤头后面一块布耷拉着，磨出了一个大窟窿，烂了。小强哭丧着脸，担心晚上回家又要受皮肉之苦。躲在竹林里，不敢回家。我们几个小朋友只好在小强妈妈面前编造谎言，让他躲过了“一劫”。
5看 稻 场
炎热的夏天，生产队里的“双抢”开始了。大人们白天收割，晚上要去稻场上脱谷，那稻草铺满稻场。老牛拉着沉重的石磙喘着粗气，在老人的鞭子下“吱呀吱呀”地滚动着，碾压着稻草里的稻子。此时天上的星星在蓝色的天幕上闪烁着，月亮升起来了。周围蛙声如潮，稻场上萤火虫带着灯笼这儿照亮一下，那儿四五成群的飞舞着。孩子们可高兴了，一会儿在稻场周围追逐嬉戏，一会儿在稻草上翻筋斗，一会儿捉萤火虫，一会儿帮大人倒水拿茶。整床稻谷碾压完了，大人们便围成一圈，用铁叉叉草抖掉草里的稻谷，把草堆成一小堆一小堆，然后用抬草竿把草抬出稻场。金黄的稻谷堆成圆锥形稻堆，然后用木戳在稻谷上盖上稻印，再交给看稻场的人看守，其他人回家休息去了。
今晚是父亲看稻场，先前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偌大的稻场，空旷的场地，只有我和父亲，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油然而生。皎洁的月光照耀着大地，如同白昼。父亲用几根竹棍撑起一床麻布蚊帐，地上铺上稻草，垫上竹席。我们父子俩以地为床，以天为幕。夜深了，周围一片寂静。我和父亲躺在床上，缠着父亲给我讲故事。不知不觉地，父亲疲劳了，进入了梦乡。我辗转反侧，独自欣赏着乡村的蛙鼓与昆虫交响乐。浸着夜里凉凉的露水，我用手指数着天上的星星，看着流星从蓝色的天幕上划过。我仿佛看到天上牛郎织女在鹊桥相会，似乎听到了他们的甜言蜜语。这时我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想到白天小朋友说野外有狼，晚上出来活动，这狼专门夜里出来找小孩吃。我吓得蜷缩着身体，用衣服盖住头脸，不敢看外面的一切。
童年那一段多姿多彩的岁月，在细细地品味中，变成了我心中永恒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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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宜茂，男，本科学历，六安市金安区初级中学教师，中学高级教师，从事语文教学三十多年。金安区优秀教师，金安区“骨干教师”，金安区语文“学科带头人”，偶尔垂钓，爱阅读写作，闲暇时养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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