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玲：【活着活着，就柔了】

 活着活着，就柔了

◎杨春玲

【作者简介】：杨春玲，祖籍陕西咸阳，居住西安，从小爱好诗词文学。

今天跟朋友闲聊时，说起教育孩子的事，她说：“我妈说她这辈子最大成就和引以为傲的是把我们姐弟仨都培养的很优秀。”我就追问，她妈在她们成长过程中是怎样教育她们的，她哈哈大笑说“就是打”，我愕然，继而摇头表示不信，于是她就给我讲了她记忆最深的两件事。

她说，在她三岁多那年，一次在炕上玩，也不知什么好奇心，将炕沿上钉炕围布的图钉抠下了一个，拿手里把玩，忽然听见母亲回来了，赶紧放嘴里，母亲边进屋边叫她名字，急着答应，结果哧溜一下咽肚里了。母亲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刚进来就发现炕沿上缺了一个图钉，问她见了没有，她摇头，于是母亲就满炕上，满地上找，都没有，估计母亲观察到她贼溜溜的眼神，就逼问，起初还抵赖了几下，见母亲手抡了起来，就赶紧承认吞下了，这下，母亲慌了，抱着她就往医院赶。拍片子，医生说在肠道里，先回家观察。回家后母亲两三天都没出去，在家给她又是吃芹菜又是喝韭菜汁，她上厕所也跟着，用小木棒仔细拨开粪便看有没有图钉，忐忑不安的一直到第三天她上完厕所，母亲突然激动的大喊：“出来了，出来了”，语音才落，瞬间一扫满脸喜悦，逮起扫把就照着屁股打，边打边骂：“再让你吃，我让你吃个够……看你还长不长记性……”那次打得她是几天走路屁股蛋蛋疼，不过，也长了记性。

还有一次。她邻居是个卖烧鸡的，常常从院子飘来一股股香味，也馋的她们流了不少口水。有一天中午，她和妹搭着梯子爬上隔墙，看见邻居家没人，而且有许多熟肉摆在一个高高的架上晾着，似乎近在咫尺，却也够不着，于是她们找来一个竹竿，一头绑上纳鞋底用的锥子，伸过去扎了三个鸡腿，她们一人一个，也算是吃了个大餐，满嘴留香。她们将骨头都埋在门外土堆里，本来一切都自认为天衣无缝，结果，晚上吃饭时，三岁的弟弟忽然对母亲说：“妈，我还想吃肉肉”，这一说，母亲就先追问妹妹，妹妹一一招了，母亲转过来一把将她从背上衣服拎起，啪地一下摔在炕上，又是一把扫把碎了一地。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也没敢动过别人的东西了。

朋友给我绘声绘色地讲着、笑着。她说，现在的母亲，当年的范儿全没了，弟弟家孩子特调皮，她从来没说过，只是温温地无奈地笑笑。她们常常开玩笑地说：“妈，用你当年打我们的那股劲儿收拾你孙子。”她嘿嘿地笑着说：“心疼，下不了手”。

我弱弱地问朋友：你恨母亲吗？她爽爽地笑了“哪来那么多恨，没有母亲的严厉，就没有今天的我们。其实，人活着活着，就柔了”。

嗯，人，活着活着，就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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