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山游访:一位近代“活佛”的镇江之行……
1891年,即清光绪十七年。这一年,19岁的高鹤年开始了他生命中的第三次远途行脚,第二年,他经过了镇江。
这位后来被尊称为“近代活佛”的传奇居士,出生在江苏大丰,从小家道殷实,衣食无忧,但自幼体弱多病,非常虚弱。
好容易长到10余岁时,家人带他偶游云台山,遇到一位高僧,赠给他几本佛经,“披读之,如贫获宝,似渴得泉,知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人命危脆,不能偷安,始有忏悔访道朝礼名山之志”。
于是他开始游访天下,九华山、黄山、天竺山、泰山、北京西山、五台山等等名山被他游历了个遍,他的游访都是靠两条腿步行,所以称“行脚”。“行脚”不是旅游,不是哪里热闹人多就往哪里凑,行脚是一种修行,重点是寻访佛教道场,寻访高僧大德,是在行走的过程中,观察世界,体察民情,感悟人生。
一路走,一路修行;一路游,一路修心。
他渐渐感悟到翠竹苍松,溪声山色,乃是头头是道,脚脚有路。
二十年后,改朝换代了。国民元年(1912)这年,人到中年的他,开始根据日记和回忆,着手写了一本《名山游访记》。
镇江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这本书里,有不少关于镇江的内容(如:卷七《自淮安经扬镇过宝华朝大茅山记》),分享给大家:
游访镇江
光绪壬辰年(1892年)正月十九日,二十里瓜州,十五里乘义渡过江,镇江府上岸。观音洞香火颇旺。三里金山寺进香,某师带见方丈,潘君请开示,秋老云:“先尽人事,然后发菩提心;从静中观人忙,才得超尘脱俗;遇忙处,会偷闲,是安身立命工夫。”知客师谈:红羊时,本山遭大劫,今由曾文正、左文襄、李傅相、鼓公诸大名人,发起重建,藏经楼大殿、禅堂、妙高台、佛印楼,先后落成。苏东坡玉带、永镇山门,惟山顶宝塔空洞,红羊火焚未修,法海洞、朝阳洞、中泠泉、仙人洞、蕲王殿、忠臣等祠,一览道风,为三江之冠,古迹已详上册。常居数百人。知客师引往禅堂坐香,听开示。头头是道,法法贯通。
二十二日,雨后看山色,江上观波涛。十二里南门外鹤林寺,有杜鹃楼。五里竹林寺,松林清幽。狮子窟。三里招隐寺,峰峦幽奇。望江亭,看山水大观。
二十三日,大雨半天。当家师谈:顽石之中,良玉隐焉;寒灰之中,星火寓焉。
二十四日,十里北门外甘露寺、龙泉试剑石、观江楼。渡江,焦山竖立江中,中流砥柱,昔日焦公修道处,故名焦山,有焦公洞。别峰庵,花草茂盛,树林清幽。松寥阁,看朱太祖像,龙蛋奇物。鹤鸣庵,有瘗鹤铭碑。定慧寺,净门丛林。潘君请知客带至方丈,开示云:“看破有尽之身躯,万境之尘缘,自息悟入,无怀境界,一轮之心月独明。”清言有味。各房细看,墨宝古迹,已载上册。
二十七日,红船渡江,潘君直往茅山,余独行……
汇集游记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仅凭一双脚踏遍了祖国的名山大川。
然后历时35年,将沿途之见闻汇集成《名山游访记》。
触发他写这本书的念头,也和镇江有关:他年青时,曾来到宝华山参叩大霖禅师,大霖禅师非常欣赏他,说他宿有善因,并介绍他到镇江金山寺受戒,与大定、融通两位法师相亲近。
在金山寺这段时间,他同大定、融通同住经楼,日则阅藏,夜则参禅,请益道妙,收获良多。尤其是悟到了参禅功夫原不在纸上,山上石头,大的大,小的小,全体透露,不必拘拘于方所。
后来在《名山游访记》的自序中,高鹤年谈到自己的写作因缘,也特别提及这一次的参禅经历,说这次参禅使自己“始知终朝吃饭,未尝咬着一粒;竟日行脚,未曾动着一步。”于是,这才有了他蹶然而起,打包上肩,芒鞋棕笠,穿云渡水而去,开始终其一生的行脚路程。
他一路记录了无数个景点,最常用的方式是“里程+打卡”,如:“十五里,茶亭。二十里,草溪渡。二十里,苏溪。五十里,峨眉县。表示行走了十五里,到了茶亭。过了茶亭再走二十里,到了草溪渡”以此类推。行程中的每一个节点,正是这一个个节点,串联起他一生行脚的数万里路程。
他一路遇到许多事情,有谋财害命的、有兄弟争闹的、有山洪暴发、有打猎的、有借不到钱想自杀的、有打鸟的、有猴群打架的,每次他都做简短的评论,虽言语不多,但都一言中的,可谓金句不断。
他还遇到无数的同行者。这些人都是和高鹤年同路的,有的甚至一起行走了许多天,并且在行走时能共同探讨世间万象或修行心得,他们的言论往往是应景而感,随机而发,滋养着这位行者年轻的灵魂。
高鹤年行脚一次就要几个月,他没有旅行箱,没有配车配船,随身带着一口袋的皮糠。
这样的行脚之旅,让他成为一名虔诚的佛教居士。后来,他以普度众生为职志,从25岁开始,积极参加社会的救济工作,特别是55岁至73岁的19年中,几乎每年都从事救灾活动,其足迹遍布山西、徐淮、平津以及川、陕、豫、甘等省,组织济贫救灾、创设救命团、开办灾民收容所,多次参发起募捐救人,因为他的个人影响巨大,响应者云集。因为他的善行,被后人敬称为近代“活佛”、一代圣人。
《名山游访记》陆续发表后,好评如潮,时人常将《名山游访记》与《徐霞客游记》相提并论。
高鹤年于1962年去世,享年91岁。在他去世后不久,胡适的弟子胡德刚在其《胡适口述历史》一著的注释中曾讲到这样一件事:
他在美国教书的时候,有一个治佛学颇有成就的学者朋友给他推荐了《名山游访记》一书。胡德刚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将书一口气读完了,这个朋友问他读后的感觉,他说,他真不懂为什么这个旅行家动不动就在书里提及自己是为明了生死大事来行脚的。
其实,这就是一个虔诚的佛徒面对山水的不同感觉。
因此,1956年增补再版时,章太炎夫人汤国梨居士曾撰《名山游访记增编序》说:“此编岂但作游记读,兼可作地理读,作稗史读,且作佛典读,作格言读,缘因人异,浏览是编者,作如是观,应无不欢喜赞叹,乐于受持。”。
跟着唐诗看镇江:
1300年前写在镇江北固山下的一首诗,让人触摸到了大唐盛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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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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